在那陌生的画面里,沈燕寻和昭和公主被一群士兵团团围住。
他一手拉着公主,一手拿着剑,最终冲出包围,但也因此负了伤。
接着画面一转,他半赤身躺在床榻上,公主走来对他道:“小侯爷,你在此静养,我去为你买药。”
谁曾想,之后回来的人竟不是公主,而是工部尚书许安良。
这个许安良是太后的大侄子,比昭和公主年长十岁有余,却一直痴恋公主,且未娶正妻。
许安良看向沈燕寻的目光满是愤恨,几乎是咬着牙问:“听说你就是玷污公主的奸夫?”
还不等沈燕寻辩解,那人就睨着眸子,用手指着他:“给我打!打到最后一口气再带走!”
各种棍子、甚至屋子里的各种陈设,都被这些人拿来,招呼到沈燕寻的身上。
后来,是有个小厮跑进来,慌张地说太后所住的行宫走水了,才把许安良急得扔下了沈燕寻,赶紧带人撤回行宫。
昭和买药回来,看见沈燕寻身上的新伤,立刻就红了眼眶:“是谁?是谁干的!”
他奋力握住公主的手腕,阻止她为自己上药:“快,公主,这里不安全了,我们得马上走!”
“可是你的伤……”昭和流着眼泪,扶他起来,“是不是工部的人来过?”
这里附近的行宫刚建好,负责建宫的工部肯定还未离开,所以并不难猜。
沈燕寻点点头承认了。
……
沈燕寻不知道的是,这些对他而言只是陌生的画面,对枕边的公主而言,却是惨痛的记忆。
接下来的数日,昭和一直都想去见一趟薛树,奈何沈燕寻坚持不说薛树的新住处。
婚后第六日,仍是如此。
早膳过后。
沈燕寻一身蓝白锦衣,手持宝剑靠在门上,唇角勾着若有若无的弧度,语气甚是坚定:“公主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再去也不迟,我今日会跟薛兄说明的。”
他穿这一身漂亮衣裳,肯定不是要去府中的练武场,而是要去见他那群狐朋狗友了。
“驸马,燕京都说你是声色犬马的纨绔子弟,这其中,真的包含‘色’?”昭和美眸流转。
沈燕寻若真敢留恋烟花柳巷之地,那一定会被侯爷和夫人严加管教,所以她这是明知故问。
面前的少年郎脸色一僵,而后义正辞严地道:“只是去比马术而已,燕京的马场里,向来是没什么女人的!”
昭和叹了口气,摆摆手准许他出门。
他笑逐颜开,开门后溜得像只兔子一样快。
昭和敛眸沉思。
这些天她足不出户,在侯府里赏景读话本,偶尔也和方氏谈笑自若,这般岁月静好的日子,实在让她恋恋不舍。
可惜啊,不扳倒蔡义和梁王,她总容易做噩梦。
少顷,她叫来四个宫女:“清露夜霜、初雨寒雪。”
四女齐齐而入。
她取下手上的翡翠手镯,下令道:“三个时辰,你们有谁能从方表妹口中,套出薛树的住处,本宫赏她这镯子!”
初雨双眼泛着光亮,上前一步自告奋勇:“多谢公主,套话一向是奴婢的专长,奴婢定不负您所望。”
剩下三女在后面揶揄。
“是啊,我们仨可没初雨会说话,会讨人欢心。”
“唉,只求初雨得了赏赐,能让我们借着戴几天就好了。”
这四女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互相调侃是常态。
昭和知道,初雨圆滑机灵,人长得也有几分亲和力,最善干套话这种事。细细想来,昭和便决定派她去了:“只给你三个时辰,别忘了。”
初雨边走,边拍了拍胸脯道:“用不着三个时辰,一个时辰奴婢就能搞定!”
昭和就坐在房中翻阅话本,等着她的好消息。
果不其然,一个时辰刚过,初雨就回来了。
“太隐客栈,二楼第四间。”她悄声道,“表姑娘守口如瓶,奴婢费了好一番功夫的。”
昭和起身,微笑道:“走,叫清露她们来,一同前去。”
初雨徐徐退下:“那……赏赐……”
昭和心领神会,马上把摘下的手镯交到她手上,没有丝毫留恋。
这手镯原料的成色就属上乘,经过宫中女官们的精良加工,称得上是件难得的宝物。
不过昭和身为嫡公主,像这样的宝物,在她这儿就不算难得了。
“多谢公主!”初雨笑着收下,马上快步走出去,叫清露她们过来。
***
太隐客栈,一楼是酒肆,二楼才是客栈。
沈燕寻和薛树,还有一众相识的青年人,正在一楼品酒。
其中薛树饮酒最多,他脸颊通红,却仍是酒筹不离手:“让我再多饮几杯,说不好我便能写出篇比《黎民赋》更好的文作。”
沈燕寻把他手边的酒壶先一步抢走:“你省省脑子吧,科举都已经过去数月了,你写出更好的有什么用?”
“唉,薛兄,咱们几个也都尽力帮了,可家里实在不肯,你千万别往心里去。”说话的是大理寺卿的次子,说得也是肺腑之言。
虽然薛树的出身和他们天差地别,但成为兄弟之后,他们相互间皆是掏心掏肺的。薛树把科举中遭遇的不公说出来后,他们每个人都想办法要帮他。
但是很无奈,事关得罪梁王,不是他们这些玩世不恭的少年郎可以轻易决定的。他们想帮,他们的爹可不情愿拿乌纱帽冒险。
沈燕寻私下也找过沈夏,结果沈夏根本就没相信。
就如同沈燕寻自己,一开始也没信薛树。
薛树叫小二直接拿来一大坛酒,开了盖便举起来,跟倒水一般猛灌进自己口中。
“算了算了,就让他多饮些吧,醉了或许就好受些。”
“我们好几日不聚,不妨谈些高兴的事。譬如沈兄娶的新妇,昭和公主,是不是真如天仙般美啊?”
除了薛树,其他人都将视线转移到沈燕寻身上,期待着他的回答。
这些人正是鲜衣怒马的年纪,怎会对温香软玉没有一丝憧憬呢?
沈燕寻想到公主的绝色之姿,不由翘起嘴角:“公主当然是比天仙更美!不枉我花了好一番心思娶来!不光长得美,说话更是温婉可心,配上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我都不敢在她面前说一句违心的话。”
少年们相视一笑。
“我怎么不信呢?”
“我也不信。”
沈燕寻眯了眯眼,心道果然最了解他的,就是这些好兄弟。
他手撑着下颚,坦言道:“也就对她说过一次慌,就是今天,为了能和你们饮酒,我骗她说是去马场玩。”
有些事巧起来是真的很巧。
此时此刻,蒙着面纱乔装打扮的昭和,一踏入客栈便听到了这句话。
而后,嘴角微不可查地弯了弯。
她带着四个宫女走过去,在沈燕寻的身后停下,微微俯身:“马场原来开在客栈中,真是本宫孤陋寡闻了呢。”
这温婉的语气、可心的声音,却让沈燕寻浑身一颤。
他一回眸,看见那双熟悉的美眸,立刻就心慌了:“公主,我……”
昭和一眼扫过旁人,轻笑道:“人还挺多的,那驸马的欺瞒之罪,只好回府后再议了。”
这话当然只是戏言,她并未真正动怒,惹得沈燕寻被他兄弟们哄笑了一番,她反而觉着高兴。
大理寺次子困惑道:“我们是不是该行礼啊?”
其他人后知后觉,只听昭和公主道:“不必了,我刻意这样打扮,就是不让人瞧出我的身份。”
接着,公主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薛公子,我是来找你的。”
注意到旁人惊奇的目光,昭和笑了笑道:“准确地说,是来问薛公子,考殿试时的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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