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娃的作息很规律,下午会自己乖乖上炕午睡,这会儿让他们躺下,也很听话。
只是因为这两天与周秀秀亲近了不少,他们稍微活泼了一些,小小的身子在炕上打滚,双眼睁得圆溜溜的。
两双葡萄般的眸子,透着纯粹与天真,周秀秀一只手拖着后脑勺,含笑看着他们,感觉自己变得轻松很多。
从小到大,周秀秀的压力都很大。
没有后盾的孩子,什么都得靠自己,她铆足劲往前冲,在没有任何背景的前提之下杀出一条路,身心的疲惫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
也就是因为如此,穿到这个年代,她像休假一般,很快就适应了。
“哥哥,肉肉是什么味儿?”突然,小碗奶声奶气地问。
小年抬起头,漆黑的眸转了转,看起来有些纠结。
周秀秀笑了:“炖得又香又软的肉,肉质很鲜。轻轻一咬,肉汁就会迸发出浓郁的香气,让小年和小碗恨不得把舌头都吞进去了。”
小碗瞪圆了眼睛:“小碗想吃。”又转头看哥哥,软糯地开口,“哥哥想吃吗?”
小年抿了抿小嘴巴,腼腆地点点头:“也想吃。”
孩子们稚嫩的声音与澄澈的眼神就好像带她回到父母还在时的童年,让她浑身心舒展开来。
孩子们打着滚儿,也不知过了多久,屋里没了声音。
窗外传来蝉叫声,俩娃的头发汗湿,沾在脑门上,睡得却香甜。
周秀秀拿了一把蒲扇轻轻给他们扇风,闭上眼睛,回想系统任务。
让家中每一个成员对她笑脸相迎,这太为难人了。
她决定与系统讨价还价:“系统,我才穿来第二天,人生地不熟的,就要和家庭成员打成一片,你这要求太高了。”
脑海中,周秀秀的声音娇娇软软,她自己不习惯,系统倒是给了个面子。
【系统乐意为宿主调整任务要求,请问宿主自己有什么想法?】
“排除小年和小碗,让其中一位家庭成员对我露出笑容。”
……
第二个在这里度过的夜晚,周秀秀睡得很安稳。
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唤醒之后,她起身去上工。
走到半路,撞见村支书与两个知青,其中一个就是陈淑雅。
见她来了,陈淑雅嘴角一僵,随即微微一笑。
碍于书中番外里小年和小碗被陈淑雅的两个孩子伤心又伤身,她真不想与这知青结交,便无视了对方示好的眼神,直接转头看向村支书。
既然晚上她要借系统的任务大显身手,自然多点观众更好。
公社食堂的事情得尽快落实下来,毕竟这么多人惦记着呢。
“江支书,最近我娘情绪很差,一直沉湎在伤怀中,眼看着越来越瘦了,我很担心。”周秀秀秀眉轻蹙,语气伤感。
“人死不能复生,但这都是我们这些旁观者站着说话不腰疼。张老太太的心情,我能理解。”江国方轻叹一声。
“你要是有时间,傍晚的时候能不能抽空去看看她?”周秀秀无奈道,“我们说话她都不听,你是我们的好干部,也许她能听得进你说的话。”
如此有孝心,真是难得了,江国方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行,我晚点去一趟。”
周秀秀如释重负,感激地点了点头,便下地去了。
等周秀秀一走,陈淑雅看了身旁的男知青一眼。
男知青立马说道:“支书,陈知青是我们这么多知青里的尖子,不管做什么,都势要做到最好。之前她在食堂的表现,你也看到了,要不你再给她一个机会吧?”
陈淑雅刚来村里时,因性子好的缘故,得到了不少人的照顾。见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大家都想将轻省活儿让给她,因此她便就到了公社食堂。
在食堂里,她也就是擦擦桌子,洗洗碗。但因为菜里没油水,再加上不少社员都是自带碗过来吃的,所以她平时很轻松。
只是这样好的活,她都不珍惜,被食堂里的社员发现她偷拿食材之后死活不认,还声泪俱下地控诉乡下人欺负他们这些知青。
这事被捅到大队长和村干部那里,陈知青没有受处罚,但不能继续留在食堂了。
大队长的意思是让她下地,可陈淑雅却不情愿,这不,拉着另外一位知青为自己说情来了。
“支书,我前天不小心摔了脑袋,脑后磕出血窟窿,带伤去的食堂,那会儿脑子晕乎乎的,拿了食材都不知道。但我绝对不是想要偷窃,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大队里别的知青,我压根不是这种人。”陈淑雅红着眼眶解释,说着还拨开自己乌黑的发丝,指着自己脑后的伤口给江国方看。
城里的知青下乡,这都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了,但因为知青们干活不麻利,还自视甚高,因此村民们与他们相处得并不融洽。
这会儿好不容易来了个讨人喜欢的年轻人,江国方本来也很看重,可没想到前两天又出了幺蛾子。
江国方并不想继续将陈知青留在食堂,但作为村干部,他也有义务安抚每一个村民与知青的情绪。
如果陈知青真是带伤上工,那他总得留情面。
犹豫再三,江国方严肃地开口:“你可以继续留在公社食堂,但大家都会监督你,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陈淑雅的嘴角一抿,柔声道:“成。”
江支书点点头,目光却一直停在她的脸上。
之前陈知青知书达理,说话温柔大方,做事圆润但很真诚。可这两天,却不如之前那样阳光可人了。
他也听说这个陈知青在大桥底下磕了脑袋,只是本以为不太严重,也就没去慰问。
可现在看来,那一跤,还真摔得不轻。
……
小年与小碗这两天的神色明显舒展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的了。
听了周秀秀的话,小年没有出门,只是领着妹妹待在家。
或许是被打怕了的缘故,他们与一般的小孩不一样,心思很静,娘让待着不动,就老老实实的,乖巧得不得了。
堂屋里两张小木凳,俩小团子坐在上面,一人手中拿了根草在地上划圈圈,等着娘下工回家。
“走,哥哥带你俩出去玩儿!”董大飞兴冲冲地跑进来,打断了这片宁静。
小年想起周秀秀说的话,摇摇头:“我们不去。”
小碗眼巴巴地看看哥哥,又看看大飞哥哥,也摇摇头,软声道:“不去。”
“去吧!”董大飞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哥哥带你们去好玩儿的地方!那里有糖果,还有好吃的甜饼子!”
小碗抿了抿唇,有点想吃。
“不去!”小年坚定地说道。
董大飞撇撇嘴,还要再说什么,里屋的张莲花却走了出来。
她吐了口唾沫到手中,将自己两鬓的头发往脑门捋,边说道:“大飞,带他俩出去玩,奶要去李婆家纳鞋底。”
董大飞眼睛一亮,拽着小碗的手:“走吧。”
小碗犹豫着,小鼻子皱起来,有些为难的样子。可她还没说话,张莲花已经怒喝一声:“你个丫头片子,奶说话都不听了?跟你娘一样,就知道气我!”
张莲花的声音刻薄尖锐,中气十足,眼看着就要上前揪小碗的耳朵了,她吓得快走几步。董大飞顺势拉着她的手往外跑,还不忘回头喊道:“年娃,赶紧跟上!”
小碗被张莲花凶巴巴的眼神吓得够呛,又被拽着跑,只能乖乖跟着董大飞去了。
望着他们的背影,小年也只好撒开小短腿跟上,趁着娘下工之前就回来,应该不会挨打吧?
董大飞平时虽熊,但对弟弟妹妹还是挺好的。
当哥哥的愿意带弟弟妹妹玩,小的自然乐意,哪有孩子不爱玩,这时小年与小碗跟着董大飞往外跑,也早就将周秀秀的话忘得七七八八了。
炎炎夏日,仨孩子跑得正欢,发出清脆的欢笑声,不自觉之间,竟出了村。
公交车停靠的地方离鹫山村村口不远,董大飞双手将弟弟妹妹的小肩膀揽住,神气地说道:“哥哥带你们去坐公交车!”
坐公交车,这是多大的诱惑啊,他们谁都没有尝试过。
董大飞蹑手蹑脚地跟上一个大爷,小胖手招了招,让弟弟妹妹跟上自己的脚步。
车子停下那一刻,仨孩子就跟着老大爷一起钻进车厢。
小年与小碗稀里糊涂的,公交车跑起来,他们立马被窗外的景象吸引。
不自觉之间,他俩双手扒着车窗框,目不转睛地看着瞬移的风景。
……
到了正午,田地被烈日烤得火辣辣的,周秀秀还从未这么辛苦过,她擦了把汗正要继续干,忽然有人给她递来了个粗馒头。
“阿秀,先吃点垫垫肚子。”村尾的贺大娘热情地拉着她去树荫下乘凉。
这两天,周秀秀有多勤劳肯干,大家都看在眼里。
贺大娘也有个闺女,看着周秀秀的模样,总会想到自己出嫁的闺女。明明是这么好的孩子,可嫁到鹫山村多少年,就被婆婆和姑子在外泼了多少年脏水,怪不容易的。
周秀秀看出对方的善意,笑着接过粗馒头啃了一口:“谢谢大娘。”
贺大娘笑了笑:“谢啥?刚才我儿媳妇给送馒头的时候说了,你娘上李婆子家纳鞋底去了,肯定没工夫给你送吃的。”
其实就算张莲花有空,也不会给周秀秀送吃的,那老虔婆恨不得饿死她才好呢。
但贺大娘看不过眼,也不忍心这温顺的孩子受委屈,所以没说难听的话。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话音刚落,周秀秀整个人愣住了,“腾”地站起来:“大娘,帮我跟大队长请个假。”
周秀秀神色凝重,心脏跳得极快,飞奔回家。
张莲花去纳鞋底了,那谁看着小年和小碗?
如果小碗还是被人拐走的话,那岂不是要延续书中的剧情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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