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你这偷吃的毛病可得改改。”
周秀秀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如微风拂过。
这话音还未落下,董和平手中的筷子已经“啪嗒”一声掉到地上。
他惊恐地抬起头,吞了吞口水:“我——”
张莲花皱眉,看向董和平,难道他偷人了?
裴二春脸色僵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再乱说,小心我扇你!”
掉落到地上的筷子,董和平已经没心思去捡,双手紧紧捏在一起,拧得跟麻花一样,考虑应该如何解释。
来软的不行,丈母娘和媳妇不会相信,来硬的更不行,平时他在这个家里就没有话语权……
董和平心跳骤然加速,额头上的冷汗冒个不停,倒吸一口凉气,紧张地看向周秀秀。
空气凝滞,小年和小碗有眼力见,窝在周秀秀的身旁一动不动,屋里便只剩下董大飞嚼饼子时吧唧嘴的声音。
董和平紧紧盯着周秀秀,心中在打鼓,眼中甚至多了几分恳求的意味。
一秒、两秒、三秒……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秀秀平静的神色中多了几抹笑意。
“姐夫,那天陈知青不是给了你一瓶麦乳精吗?你怎么能自己留着偷吃?拿出来让孩子们尝尝。”
周秀秀清亮的声音划破这一抹僵持,再抬起眸时,她笑吟吟地看着董和平,眼中有隐约的讥讽戏谑。
董和平的心被悬在半空,又被狠狠抽打,最终落回原位。
那天陈知青从背囊里拿出一罐麦乳精塞给他,说是让孩子尝尝味道,董和平便愈发觉得她温柔体贴,还懂得疼孩子。他本想留着下回给他老娘带去补补身子,可没想到——
周秀秀怎么会知道?
他愣神,奇怪地看着周秀秀,也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什么,干巴巴道:“对,陈知青给了罐麦乳精,我忘了给孩子们拿出来。都是我的错,一会儿就给拿出来……”
周秀秀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容,系统的声音缓缓回荡于脑海。
【任务四完成。】
【系统奖励秘制蜀香串串大套餐一份。】
“陈知青为啥送你东西?”裴二春当即揪起她男人的耳朵。
“这不是——”董和平眼珠子一转,“这不是上回她来让咱们家帮忙吗?城里人有钱,麦乳精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这事儿不宜在周秀秀面前闹大,张莲花摆摆手,没好气道:“先吃饭!”
“哦?陈知青还来过家里?”周秀秀挑了挑眉。
只是这会儿,没一个人回应她的话。
裴二春想起那天陈知青来家里的事,终于闭嘴了,那天陈知青是来给他们家出主意,不让周秀秀分家的。
她真是想多了,陈知青年轻漂亮,又是城里人,咋可能看得上自己的男人!
虽然这件事解决了,但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董和平做贼心虚,总觉得周秀秀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不一样。
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董和平心事重重,想要放下筷子,又怕被看出什么。
他度秒如年,好不容易等到大家都吃完了,才放下碗筷,借口到屋外乘凉。
望着董和平的背影,周秀秀挑了挑眉,若有所思。
饭后,张莲花揪着张木板凳到门外,等着自己二闺女的到来。
裴二春知道裴忠霞不仅要来,还要带个人来,一脸莫名:“她带谁来?她对象?”
张莲花也考虑到这一层:“忠霞也不小了,处对象也没啥好奇怪的。”
裴二春立马不乐意了:“娘,当年我要嫁人,你不准,非让我留家里。现在忠霞要处对象了,你就不奇怪了?我看你就是偏心!”
张莲花往地上啐一口:“忠霞都过继出去了,就是别人家的闺女。我能管得了这么多?”
裴二春气鼓鼓地站起来,揪着自己的小木凳,拍拍屁股就走了。
张莲花甚至没回头看她一眼,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村口瞧。直到看见裴忠霞的身影逐渐近了,脸上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周秀秀带着两个娃在堂屋玩,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这动静,见张莲花兴冲冲地迎上前去时,不由失笑。
裴二春说得没错,这张莲花还真是个偏心眼的。
周秀秀对裴忠霞不感兴趣,准备带着两个孩子去洗澡。
小年和小碗软乎乎的小手真好摸,周秀秀故意逗他们乐,往他们手心挠痒痒。俩孩子咯咯直笑,脖子缩着,小脑袋瓜子往一边偏。
听着他们清脆的笑声,周秀秀也笑弯了眼,拍拍两个小脑袋,她假装严肃道:“洗澡去!”
小年和小碗还是在笑,拖拖拉拉不愿意洗澡睡觉。
看着他们这调皮的小模样,周秀秀眼底的温柔笑意愈发深。
他们终于不再怕她了。
“不闹了,赶紧排队洗澡去。”周秀秀宠溺地推着他俩往里走,只是脚步刚抬起来,目光却一顿。
她的视线落向屋外。
裴忠霞带着个男同志来了,却没有进屋。
男同志非常有礼,向张莲花问好,而裴忠霞这会儿小鸟依人地躲在他身旁,脸上飘着红晕。
如裴二春所说,裴忠霞带了对象介绍给张莲花认识。只是——他这对象,好像有点眼熟?
外头天色昏暗,借着隐隐的月光,周秀秀才看清楚对方。
竟是王知青。
见周秀秀盯着自己的对象瞧,裴忠霞很不情愿,凶巴巴地瞪了她一眼,挺了挺胸脯。
周秀秀收回目光,微微蹙眉。
原来王知青就是王立庆,那本年代文中的原男主。
如果没记错的话,文中原男主本来是和裴忠霞好的,只是后来裴忠霞出事,王立庆便和陈淑雅相知相惜,逐渐走到一起。
难道裴忠霞出事,并不是意外?
周秀秀拧了拧眉,望向堂屋黄泥墙上钉着的老黄历。
……
穿进这本书,周秀秀本来是下定决心,只想带着两个孩子好好生活。可她忽视了一点,原来书中的角色并不只是纸片人,他们被作者赋予了灵魂。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
周秀秀躺在床上,梳理了一整晚有关于原主的记忆。
很奇怪,原主留给她的记忆并不多,非常松散。
比如说原主的童年,与家人的关系,甚至是嫁人之后与丈夫相处的情况,全都是模糊的。
清晰的就只有原主的阴毒、野心和怨念,而这对周秀秀没有任何帮助。
无奈之下,她只能从那本年代文中下手。
琢磨了一整晚,周秀秀分析陈淑雅与原主之间的关系以及恩怨纠葛,脑海中的混沌散开,逐渐清明起来。
第二天,周秀秀一早醒来,洗漱之后给两个孩子换上新衣裳。
俩小孩乐坏了,蹦跶着要照镜子。
只是小圆镜照不着他俩的全身,小年只能一个劲低头瞅着自己的新裤子,小碗也是好奇地揪揪新裙子,满脸天真的笑容。
“你们自己玩,娘要上工了,去山上摘野菜的时候小心点,别摔了。”周秀秀笑着叮嘱他们一句,走到堂屋,将老黄历撕下一页。
七月初四,周秀秀的生日。
也正是因为如此巧合,她才将书中这天发生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
这是文中一个转折点,过了这天,原主与孩子在文中就正式成了炮灰。
周秀秀不管在书中原主是不是作死才得来这悲惨的命运,她现在在意的是,自己绝对不能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
与之前来度假的心态不同,摸清楚状况之后,她决定留下来。
她要保护自己,保护两个孩子,避免一切不必要的伤害。
而与此同时,邻村老陈家的儿子已经准备好,穿戴整齐,打算往鹫山村出发提亲去。
“娘,你看我这模样,成不?”陈建设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露出憨厚的笑容。
陈母瞅了瞅她儿子这老实样,啧了两声:“瞧你,娶个寡妇能乐成这样?”
陈建设黝黑的脸颊红了红:“娘,她长得俊!”
“本来我是不同意的,但既然她这么有诚意,又是送情信,又是拖媒人说话,我也不想拦着了。但一会儿到了他们村,你得机灵点,别跟没见过女人似的,知道不?”
陈建设用力地点头:“娘,我知道了。”
陈母拽着他的胳膊:“走!”
……
中午,村干部们在食堂吃得美滋滋的,打着饱嗝夸奖周同志手艺精,将大家平时吃厌了、不愿意再吃的食材都做得香软可口。
周秀秀笑吟吟的,目光一转,一眼看见站在阴暗处的陈淑雅。
陈淑雅冷着脸望向她,咬着牙,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妇联主任将碗中的面疙瘩吃干净,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而后抬起头:“周同志,我听说你准备分家,还想搬到村尾的茅草屋住?”
周秀秀有些意外,快步走上前,紧张地问:“可以吗?”
妇联主任望着她片刻,唇角舒展开来:“我这个妇联主任是干啥的?自然是为人民群众办实事的。既然你有这个需要,我一定会尽量帮忙!”
妇联主任既已拍着胸脯表示愿意帮周秀秀解决这个问题,那么她搬出去住的事儿就板上钉钉了。
周秀秀感觉终于见到曙光,松了口气。送走了村干部之后,她的精气神都更足了,只是一个转头,她见到陈淑雅直勾勾盯着自己。
这眼神无比阴冷,与她平日里对待别人时温柔又恬静的模样完全不同。
陈淑雅似乎恨毒了她。
“你说你非惦记着我们家那些破事干什么呢?”周秀秀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懒洋洋地问。
陈淑雅脸色一僵,随即脸上露出温婉的笑意:“周同志,我对你没有恶意,你好像对我有些误会。”
她话音刚落,忽地,有人急匆匆跑进食堂后厨。
“秀秀,你对象来给你提亲了!”
听到这声响,陈淑雅不可置信地回头,眼底流露出惊喜。
她算不准时间,只想着再拖延两天,周秀秀就会被嫁出去。
原来这情节就是在今天发生的!
那么,紧随其后的应该是——
“不好啦,不好啦!裴忠霞掉小河里去啦!”
她要第一时间安慰王知青!
陈淑雅眼睛一亮,兴奋地看向外头,便想要跑出去。
“阿秀。”突然,周秀秀唤了一声。
“嗯?”
陈淑雅下意识顿住脚步,刚一回头,脸色却猛地变了,僵在原地。
她知道——她竟然什么都知道!
周秀秀证实了自己的猜测,眼底闪过一抹讥嘲,而后再不理会呆若木鸡的她,迅速跑出食堂后厨。
这一次,必须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不能被轻易拿捏,也不让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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