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这个太宰脸上写满了“我能在一瞬间思考八百页的内容”,可是他的心音对我来说是空白的。
世界上我和楠雄读不出内心的只有燃堂力和昆虫……这个人和燃堂力还有昆虫很明显不属于一个分类,我想不通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呀咧呀咧,这种麻烦角色的出现本身就代表着超级麻烦。
立刻跑,离开这个人越远越好。
我转过身,在织田和太宰面前大步离开。
“您的蟹肉料理,还有清酒,织田先生的辣味咖喱。”我把织田和太宰的菜上完,坐回我自己的座位吃幸平创真新创作的几款甜品。
我原来真的是想跑的,买不了飞机票我还可以飞,可我要是就这么扔下幸平创真父子,麻烦会转移到他们身上的吧。
我可完全没有心软什么的,谁让他们是我割舍不下的咖啡果冻之神。
我的心灵感应完全没出错,到现在全世界的人的心声还在源源不断的汇入我耳中。
除了那个太宰。
到了现在再怎么迟钝也该注意到了,全世界的文豪们统统消失不见,而我的不远处现在正坐着一个太宰一个织田。
那个织田的记忆里有一个夏目给了他一本夏目漱石的书,刚才上网还查到江户川乱步和福泽谕吉一起去开侦探社了。
嗯……
“幸平,”我小声问在厨房里忙碌的幸平创真,“那位织田先生全名叫什么?”
幸平创真道:“织田作之助,怎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三观有点颠倒而已。
“我抽空新作了一个慕斯蛋糕,齐木你要试试吗?”
“要。”
颠倒什么的,也得先填饱肚子。
我边享受着美味的慕斯蛋糕,边开始思考现在的状况。
那个太宰表现出一副真的只是跟着友人来吃东西的样子,他吃了一口蟹肉料理后,光看着那个神色我仿佛能看到他正在蟹肉的海洋里遨游,身边还漂浮着粉红色的花花。
十年常客织田作之助已经完全免疫了这家店里料理的威力,神色自若道:“太宰,如何?”
“非常好吃啊,织田作,倒不如说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螃蟹料理,蟹肉的鲜甜在嘴里原汁原味的融化开的感觉真是太棒了。”不经意间就光盘了的太宰治有些遗憾的放下勺子,“啊,要是开在横滨就好了,为什么我今天才知道这家店呢。”
织田作之助道:“这边离横滨也不是特别远,下次我再叫你一起来吧,还有安吾。”
安吾?喂喂喂,你不要告诉我这个安吾姓坂口。
“下次啊……”太宰治瘫倒在桌子上,用很疲惫的语气抱怨道,“你听我说啊织田作,最近的麻烦事真的是超——级多,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光是跑来跑去一天就要累死了。”
那就给我去写书啊,你是太宰治吧,你绝对是太宰治吧!
去看看那排贫瘠的书架啊,你不想要你的芥川奖了吗?现在去写你百分之百能拿到你的芥川奖啊。
啊,不对,这个世界连芥川奖也没有。
老天爷不光鸽了织田作之助,还不想让太宰治拿芥川奖。
太宰治把勺子在餐盘里竖起来,被绷带缠了一半的修长手指一拨,勺子便灵活的在盘子里转动起来:“织田作,我好羡慕你的工作啊,绝对有很多时间去研究自杀方法吧。”
你不用这点也像那个太宰治,为什么要研究自杀方法?
我是不知道为什么消失的文豪变成了mafia,催稿编辑是老爸的工作,我现在是被怀疑的对象,一定要稳住。
“话说回来,织田作你不抽烟吧,老板呢?”太宰治撑着头,对厨房里的幸平城一郎道,“老板,你抽烟吗?”
幸平城一郎把炒好的菜倒进盘子,交给我后才道:“不,烟味的话会影响料理的香气还有厨师的嗅觉。”
“好严格!”太宰治感慨一声,嘴角浮起一个微笑,“我这两天听到了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呢——一个万宝路的吉祥物从天而降,砸出一个大坑后打晕了我的同事……织田作,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我面无表情路过太宰治,把收来的钱放进收纳盒里。
织田作之助真的是个好人,他相信自己的朋友,但也不想给幸平城一郎带来麻烦,思索一阵后,他道:“是异能者吧。”
【这里可都是普通人啊,太宰。】
“没错,异能者啊。”太宰治低低道了一句,他忽然转向我,“齐木小姐,你是异能者吗?”
店里好像忽然间安静了一瞬。
我看着太宰治,露出一个“你扯什么鬼话呢”的表情:“我要是异能者,早就给自己变出吃不完的点心了。”
太宰治:“……”
从小到大我经历过无数次超能力差点暴露的状况,这个装傻的表情我可是熟练到毫无破绽的程度。
太宰治看着我,笑了笑,自然而然的翻过了这页:“说的也是,这世界上哪有遍地都是异能者的地方,齐木小姐手里那个是咖啡果冻吗?”
“是,”我一口把剩下的咖啡果冻吃掉,“现在只有空盘子了。”
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吃完饭,没坐多一会儿就走了。
我正在洗盘子的时候,幸平城一郎面色有些歉意:“齐木,织田他是港黑的人,很抱歉我之前没和你说,他是个不错的人,原本只有他是没问题的,但他那个朋友应该也是港黑的人,给我的感觉不太妙,我打个电话,你去我朋友那里住吧。”
我摇了摇头:“没关系,他找的人是异能者,我又不是,应该只是巧合。”
我能保证那个太宰治永远永远都不会再来这家店了。
别误会,我不是要干掉他。
久违的香蕉君又要出场了。
香蕉君替换的记忆因人而异,越聪明的人对我来说越有利,太宰治被替换的记忆应该能完整的补充好他今天的经历。
实在不行就时间回溯再敲一遍。
我是这么想的,但那个时候我还远远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的家伙何止是聪明。
我要是能听见他的心音,估计会发生比被明智透真的话唠刷屏更可怕的事——直接被一秒钟更新八百页的心理活动挤出屏幕。
第二天上午,帮忙打算下午和他老爸进行新一轮料理对决的幸平创真买东西后,回来的我和坐在卡座里的绷带……不是,太宰治对视一眼。
你为什么不按套路出牌?
太宰治今天是一个人,比起昨天,他身上的绷带更多了,右手也打上了石膏,他开心的朝我招了招手:“嗨,齐木~”
你身边为什么漂浮着那么多小花花?为什么你说话的尾音都带上~了?你自己都脑补了些什么?
太宰治捧着菜单陷在卡座里:“呀,昨天在这家店的体验太不错了所以我今天翘班跑来了。”
我把冰水放到他面前,心里已经开始琢磨下一计闷棍的事情。
不过我也有些好奇太宰治到底看到什么了,昨天敲他的时候,我摘下超薄手套碰过他,发现竟然连记忆也读取不了。
我和太宰治天生犯冲。
……这么说怎么感觉好像是个抱怨要背课文的小学生。
“伤势没问题吧,感觉比昨天更严重了,”心里这么想,面上我还是淡淡道,“太宰先生。”
“嗯?你说这个?”太宰治抬起打着石膏的左手,“昨天太开心了,本以为能自杀成功,可是还是不行呢。”
好的,我就不该问。
不管太宰治这家伙如何,我忙完店里的工作后回到给我留的那个座位前,却发现桌子上空空如也。
我叉着腰找了一圈,然后在太宰治的桌子上看到了自己的咖啡果冻。
太宰治用召唤同伴的小学生一样的笑容看着我。
当时我就面无表情的看着太宰治,他用两根手指在桌子上做着走路小人的姿势道:“它长腿跑到我桌子上的。”
好梦幻啊,你是活在粉红泡泡里的高中女生吗?
“还给我,”我朝他伸出手,“我们两个差不多大吧,你这样我就完全不想再叫你太宰先生了。”
太宰治脸上带着“可惜恶作剧失败了”的神色看着我,摊了摊手,拿起咖啡果冻还给我:“吃那么多甜食不会腻吗?”
这家伙的神色太自然,语气也像是在话家长里短似的,以至于当他手一抖,我的咖啡果冻连带着盘子一起朝着地面奔向粉身碎骨的未来时,我一瞬间遗忘了打死也不想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是超能力者这件事,直接想用念力保住我的咖啡果冻。
我成功了。
咖啡果冻漂浮在空中。
还没等我开心一瞬间,它“啪”的一下摔到地上,顿时粉身碎骨。
知道什么叫从天堂跌入地狱的感觉吗?
别提什么你们早就从文案知道这件事。
我看着人生头一次见到的咖啡果冻碎裂的景象,再转头看着握住我手腕的太宰治。
他脸上带着凉凉的笑意:“抓住了啊。”
抓住你个大、头、鬼!
我看着太宰治,脑海中传来“嘎嘣”一声名为理智的弦断裂的声音。
……
太宰治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
这里不是港黑成员专用的医院,他发现自己的记忆毫无预兆的断在和齐木楠音对视的那一刻。
思索无果后,太宰治摁响呼叫铃,询问赶来的护士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路人把你从河里捞起来的,”护士带着惋惜的神色道,“你说你一个好好的大小伙子跳什么河,活着不好吗?”
太宰治叹道:“不好。”
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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