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书灵带着已经化为人形的毛笔一路跟着三只学生鬼往教学楼外走，最后停在了操场后稍远的一处小山坡跟前。
来这所学校之前，他提前在网上查过学校的有关信息，学校官网里就有整座校园的布局，按照现在所处的位置来看，这里的小山坡明显就是学校荒废的后山。
查学校的时候，看见过有关于后山的新闻，新闻上说曾经这里的小山坡是个乱葬坟岗，后来才在这附近建的这所学校，久而久之，口口相传，就有了一种说法，说是学生的阳气可以压制住坟地的阴气。
每所学校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灵异怪谈，谢书灵大半夜站在山坡前，除了三只学生鬼以外，半只其他鬼都没看见。
这时，吊死鬼用手一指山坡说：“上去。”
错字鬼到了这儿，终于不怂了，立即附和：“我们老大在上面等你。”
等你上去你就完蛋了！看你怎么斗得过厉鬼！
欺负他们这几只小鬼算什么本事，哼！
到了这个时间点，谢书灵除了有点犯困，别的什么感觉都没有，更别说被吓唬住了。
溺水鬼显然对帅哥心存怜惜，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右眼正跳呢？我看你在揉眼睛。”
谢书灵一时没反应过来她问话的意思，他有些懵地放下手，被揉过的眼睛泛着红，盯住问话的溺水鬼。
溺水鬼捂住心口，心里嗷嗷直叫：这也太帅了吧！虽然我已经死了但我还是感觉我的心在小鹿乱撞！
她面上努力保持平静，接着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哥哥！我这是在暗示你啊！待会你可能就有灾了，你快别上去了，转头跑吧！
谢书灵手臂往上一伸，伸了个懒觉醒醒神，接着迈腿就往山坡上走。
“在我这里，左眼跳财右眼跳封建迷信。”
毛笔闷笑一声，跟在他后面一起上了山坡。
山坡并不高，一眼就能望到顶，月光照下来，树影影影绰绰地打在周围的树上，随风而动，好似人影一般。
谢书灵优哉游哉地朝着山坡顶走去，月光下的脸渡上一层微白的光，显得他此时的神情闲适柔和。
毛笔走在他旁边，忽然道：“上一次遇见厉鬼时，你还没毕业。”
“读大二的时候，”谢书灵侧头一笑，“当时掉进了那只厉鬼的鬼境，折腾了一番才出来。”
毛笔回忆起那时的事，忽然一笑，那张与阎王一模一样的脸多了些别的味道，像是同一个人的另一面。
谢书灵摇摇头，挥开心中这莫名的感觉。怎么会是阎王的另一面，这分明是两个人，不，两只不同的鬼，一只大鬼一只小鬼。
走上山坡顶端时，毛笔忽然又说了一句：“有我在，入什么鬼境，你都能全须全尾地出来。”
谢书灵侧头正准备回话，转过头的一瞬间眼前的黑夜忽然一变，霎时间成了白天。
原本寂静的四周忽然喧闹声四起，嘈杂的声音瞬间充斥耳边。
“下节课是体育，走走走，去器材室拿球去！”
“刚才数学课上最后那道题我没听懂，你给我讲讲吧。”
“走去小卖部买吃的去，今天我妈刚给我拿了零花钱。”
“苗苗帮我带瓶果粒橙，谢啦！”
谢书灵对骤然变幻的场景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鬼境。”
他顺着肩膀上的手往旁边看去，从他仰视的视角来看，此时他应该是坐着的，而拍他肩膀的男生站在旁边，高高大大一头清爽短发，十五六岁的模样，硬朗的五官有着少年独特的阳光明朗。
谢书灵仔细一看，眼前短发少年的眉眼间有些眼熟。
“毛笔？”
毛笔点点头，随手在旁边拉了张椅子过来坐下，“掉进那只生魂的鬼境了。”
谢书灵听了这话，第一时间就是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和衣服。
蓝白校服，与眼前毛笔差不多的长手长腿，显然此时的他，也成了一名中学生。
还好，上次进鬼境他成了一个女白领，当时都差点崩溃了，这次好歹是男孩子了。
此时的红白弹幕都炸屏了，刷的满屏都是感叹号。
白色弹幕。
【这是鬼境？这是鬼境！这真的是鬼境！！！我竟然见到了传说中的鬼境？！】
【厉鬼才有的鬼境，我从小大只听说过，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主播牛批！！】
【主播到底什么来头？！不是普通的阴阳眼吧！灵异直播有史以来，这绝对是第一个直播中出现鬼境的！热搜预定！】
红色弹幕。
【卧槽生魂还有鬼境？不可能啊，我听前辈们说，即使是厉鬼，都得有一定的功力才有鬼境的啊，这生魂哪儿来的这么多怨气修炼？】
【今晚这直播看的值了！人类进入鬼境，九死一生，解不开鬼境主人的心结，就永远出不来，主播这下玩大了。】
【如果主播今晚能从鬼境出来，我一定给他刷十艘摆渡船！】
除了刷屏的弹幕，直播间还有此起彼伏的送礼物声音，人鬼两界粉丝被鬼境的出现给刺激到了，不少观众开始送礼物，期待主播接下来的表现。
谢书灵环视四周，这是一间普普通通的中学教室，周围都是叽叽喳喳的学生。
鬼境，他不是第一次进，因此除了一开始的不适应以外，此时并没有任何慌乱。
鬼境作为厉鬼所造幻境，其中隐藏着厉鬼极深的怨念和心结，一旦进来，除非解开厉鬼的心结，找到根源，否则就会困在其中，再也出不去。
每次进入鬼境，他都会随机变成鬼境中的任何一人，毫无违和感地存在于其中，与之前每次进入鬼境不同，以前都是他带着脖子上的毛笔，这次，因为毛笔的化形，两人都以人形进来了，连毛笔都变成了中学生。
谢书灵秉承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随手拿起课桌上的一本书翻开，就见第一页写着一个人的名字：谢谨。
看来这就是他这次在鬼境中的身份了。
“看过你的身份了吗？”谢书灵侧头问毛笔。
毛笔点点头：“白泽凯。”
谢书灵从座位上站起来，这一站才发现，看上去他这具身体虽然也是长手长腿，但和毛笔一比较，还是低了半个头，毛笔那具身体高高大大，一看就是班级里经常打球的男生。
果然，几个男生从后来转着篮球走过来，招呼毛笔：“老白，走啊，打球去。”
毛笔回头时俊朗的脸上面无表情，毫无面对谢书灵时的笑容：“不去。”
几个男生一愣，头一次看见一向笑呵呵的白泽凯这种神情，再一看，他站在谢谨旁边，瞬间明白了。
其中一位壮实的男生笑着说：“我说你怎么不高兴呢，又跟谢谨杠上了啊？”
另一位刺猬头男生嘻嘻哈哈接话道：“人家江姝婷就喜欢谢谨那种小白脸，你应该问问他，怎么才能长他那么白哈哈！”
转着球的眼镜男生吹了声口哨：“全班男生加起来都没谢谨白，谢谨你是不是天天在家用牛奶洗澡呢？”
这话一说，几个男生纷纷吹起口哨，嘴里嚷嚷着“娘炮”两个字。
谢书灵刚进鬼境，还没看见这具身体的长相，这么一听，他毫不生气，横竖这也不是他本来的样貌。
可有人却出声了。
毛笔俊朗的眉梢一挑，对着那几个男生说：“长得比你们好看就是娘炮？那这是个褒义词了，毕竟你们真的丑的各有特色。”
谢书灵低声说：“别惹事啊。”
以往他都是带着吊坠毛笔进鬼境，毛笔那张嘴怎么说，都只有他能听见，影响不了鬼境里的人，但这次不同了，毛笔成了鬼境中的一员，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鬼境的变化。
谢书灵并不怕惹事打架，毕竟论打架，他可没落过下风。
只是这是毛笔头一次以人形进鬼境，他只想尽快解决鬼境，带他出去，不想发生什么变故，让毛笔受伤。
几个男生徒然被一向关系好的白泽凯这么一怼，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他们虽说嘴损了点，但都是向着兄弟老白的啊，老白不是一向针对谢谨吗？怎么突然替他说话了？
“白泽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壮实男生沉下脸问。
毛笔捏了捏手指，抬眼一脸漫不经心：“字面意思。”
眼睛男生一把将手中的篮球砸过来，一时间教室响起女生们的尖叫声和躲避时碰撞桌椅的声音。
毛笔右手往空中一伸，一掌接住迎面飞来的篮球，勾唇一笑：“就这？”
谢书灵拍了拍他肩膀：“差不多得了，不必这么学以致用。”
说起来还是他整天有事没事上网，为了让当时还是吊坠的毛笔能够跟上时代，随时都给他科普网络热词热句。
没成想，毛笔化形后，立刻将理论知识运用到实际操作中。
从对面几个男生一边骂着脏话一边冲过来的架势看，毛笔的学习效果十分到位。
谢书灵真没想到，进过许许多多的鬼境，这还是头一个进来后，什么情况都还没了解，先打一架的。
毛笔迎战速度很快，立刻和那几个男生打起来了，即使一打几，他也丝毫没有落于下风。
谢书灵一边嚷嚷着“别打了别打了一会儿老师来了”这种经典劝架金句，一边上去拉偏架。
把挥向毛笔的拳脚挡住，顺势踹回去。
一通拉架下来，对面几个男生鼻青脸肿地惨败。
架打完了，老师真的来了。
“打架的都给我留下来去办公室！剩下的同学去上体育课。”
几个男生垂头丧气地跟在老师身后朝着办公室走去。
毛笔侧头低声对谢书灵说：“看见没，以前我能帮你揍鬼，现在还能帮你揍人。”
谢书灵说：“他们评价的又不是我本来的样貌。”
毛笔对这话颇有几分不高兴：“那也不行，现在这具身体里住的是你。”
谢书灵拍拍他肩膀：“这一架没白打，听到了不少消息。”
毛笔正经道：“其实这就是我真实的意图，让我们快速融入鬼境环境，了解信息。”
谢书灵对他这空口白话给予肯定：“你做的很好，你先挨训，我去上体育课。”
“你不去办公室吗？！”毛笔诧异。
“当然不去，”谢书灵刚好走到楼梯口，顺势下楼，“我是拉架的，没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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