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头发的少女狠狠地咳出一口鲜血,双目略失神了一瞬间,一只穿过她腹部的手臂拔出,一身白色的和服上染满了血色,身躯狠狠地摔落在地上,少女勉强想撑起自己,最终却只是再次摔倒。
“哦呀哦呀,就这种程度而已吗,玛奇?”站在少女面前的男人,一头张扬的红发,脸上涂着星星和水滴的油彩,宛若小丑的男人一手叉腰妖娆的站在玛奇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一双金瞳中透着嗜杀的血性。
“混、混账!”玛奇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眼前的男人都开始出现了重影。
西索满不在乎的笑了下,狭长的金色凤眼眯起,缓步走近玛奇,俯下身——
却被假装频死的玛奇奋起一击,借着西索反击回来的拳威,狠狠地飞出去,从几千米的高空上往下摔落海面。
“逃走了吗?算了,去杀下一个人吧。”扭曲中带着兴奋的嗓音自西索口中叹息而出,随即那张画着小丑妆容的脸上扬起抹兴奋的笑,哼着小调,单手叉腰踩着高跟鞋离开原地。
只要玛奇还活着,总能再杀一次的。
他不在意这一时半会,他的目标就是把幻影旅团的人全都杀光。
*
玛奇恍惚从潜意识中醒来,身体无处不散发着剧烈的疼痛,她深喘了口气。
总归是活了下来。
竭尽全力地翻过身,她顿时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小了很多,仿佛自己十一、二岁时的身体,瘦小孱弱,虽然开了念,但是念量不大,就连身上的缠都非常的微薄。
仰浮在水面,顺水漂流,身体一沉一浮的,玛奇艰难的扭头看了看附近的景色,这里是条河。
可是她从飞船上掉下来的时候,下面明明是海,怎么就变成河川了?
严重的伤势容不得玛奇多想,就算用气覆盖住了伤口,还是要尽快进行治疗,鲜血不断地从玛奇身上丝丝缕缕地融入水里,那是她沾满了鲜血的和服。
虚弱的女孩甩出念线勾住岸上的某块石头,一点一点地绕紧手心,双手拽着念线,不顾手心被念线强韧的拉力勒得出血,仅仅靠着双手的臂力,把残躯移动到岸边。
属于孩子的小手拍上岸边,攥紧地上的青草,缓缓爬了上去,直到大半个身体回到岸上,玛奇才喘着粗气,感觉自己真的活过来了。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尽快离开原地,别让认识她的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瘦小的身躯晃了晃,手捂住被破开个大洞的腹部,站起来步履蹒跚地往里走去。
由于伤重,玛奇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河道里还有道黑影漂浮其上,犹如一团阴影,直到微红发腥的血水飘到他的附近,他才懒懒地抬起了头,看了眼河道边缘明显有什么东西爬了上去的水渍。
以及不远处某个小孩子样躬身走远的身影。
玛奇艰难地把自己移动到某个类似贫民窟的地方,靠在墙边艰难地喘息着,双手上的半指带针线包的手套,早就因为跟西索的死斗破裂,不知道被水冲到哪里去了。
她艰难地从发间抽出一根针,把念线连接上针,低头深深地注视着腹部的大洞,紫宝石色的猫眼中仿佛映出了细胞、血管、神经无限放大的样子,伸手快速地在腹部缝合着,即便是伤重的差点死去,她的手也是极稳的。
破碎的内脏被缝合起来,玛奇深喘口气,伤重并不会影响她的手,但是念量却能影响她的线,所以她只能极力地在这种状态下压榨自己念,不让它中途消散导致手中的缝合功亏一篑。
直到耗尽了最后一份力量,玛奇控制不住自己陷入了昏迷,即使这里并不算是安全,她也没办法再给自己找个更合适的地点了。
一片混沌中,玛奇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人挪动。
“啧,死穷鬼,怎么身上一个钱都没有啊,就几张破纸。”
“算啦,省吾我们走吧,她都快死了。”
“对啊对啊,说不定是港口黑手党下手的,听说他们现在内斗的厉害。”
……
港口黑手党?
是什么?是类似十老头那样的黑帮?
玛奇迷迷糊糊的想着,她记得她身上带了些纸币的,这里确实不安全,但是小孩子都敢过来干搜死人的活,大概还是要比流星街好点的吧?
小时候在流星街,搜死人身这种多油水的活都是大人搜过,才能轮到小孩子的,等轮到她去翻得时候,什么好东西都没有了。
等到玛奇几天之后醒来,一身血污脏臭围绕着她,腹部传来强烈到疼痛的饥饿感,都是她已经习惯的,她甚至有些庆幸,这证明她活过来了。
这几天不是没有人来折腾过她这具频死的身体,甚至有人想过剖开她的身体,取出内脏,但是却被莫名其妙的杀意给吓走。
玛奇没有办法从潜意识中挣脱出来,但是面对不怀好意的恶人,放放恶意、杀气驱赶他们还是能做到的,还好这里似乎并没有会念的人——
不到两天,玛奇就推翻了她的结论,这里不是没有会念的人,而是人家叫这做异能力者,她有次看到在天上飞来飞去的裹挟着红光的少年,然后听到附近的人说他是羊之王,中原中也。
是个异能力者。
不仅如此,这里连文字都跟玛奇以前学的不一样,地图上的国家位置全都改变了,以前她知道的人和事都不在了。
……她不仅是身体变小了,世界也跟着换了一个。
不管是不是换了世界,人总是要吃饭的,玛奇以前带在身上的戒尼全都不能用,找的安身之地是个巨大的洼地,外面的地方都正常的不行,唯独洼地里仿佛另一个世界一样。
而这个洼地,这里的人都叫它做——擂钵街。
但是不得不说很适合在这个世界上什么身份都没有的她,外面的世界不管是找工作还是租房子都需要身份证明。
似乎又一次沦落到刚出流星街时的样子,但是那时候他们有侠客帮忙做假身份,要去哪里都不算难事,流星街的人一出生就被抛弃了,没有登记国民号码和身体数据,现在仿佛一朝回到许多年前似的。
在流星街生活多年的经验固然可以帮助她从擂钵街的小混混手里抢到吃的和钱,但是这不代表她不需要走出去这里,想要走出这里就需要有个正经的身份。
她可不想以现在这幅小身板和这微弱的念量跟外面的强者比,有异能力者的世界,一点都不比她之前的世界安全,幸甚玛奇有以前用念能力十几年的经验,可以把自己现在的实力发挥出百分之三百的能力。
但是跟那些真正的强者一对上,就知道谁输谁赢了,到时候被抓可不是轻易就跑的掉的了。
直觉告诉她最好不要在情况未明的时候随便闹事。
虽然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但是玛奇还是很轻易的就习惯了在擂钵街的日子,毕竟再怎么糟糕也不会比流星街的生存环境差。
靠着从某些小混混身上顺手牵羊,以及从垃圾堆里捡起来的二手电脑,勉强登录上极其简陋的论坛,从中接点活儿,比如说——
找猫、找狗和走丢的各种千奇百怪的宠物。
寻人、寻物和跟踪偷拍婚外情等等诸如此类的一般侦探会做的。
对了,这里的文字都跟猎人世界不一样,在勉强学会基本生活词汇之前,玛奇都是靠着顺手牵羊某些小混混过活的。
当然顺手牵羊的时候,她每次都重点的关照了之前搜过她身的几个少年,她调查过了,那几个少年属于一个叫羊的组织,羊之王就是那天她看到在半空中飞来飞去的少年,是个能操纵重力的异能力者。
一听就很不好惹的样子,但是报复心很重的玛奇还是忍不住每次看到羊的人经过的时候都出手了——
只要不让他们知道是谁偷得不就可以了吗?
*
几个月以来,玛奇都没有失手过,唯有这次,羊的人刚离开,她就被个身上缠着大量绷带的少年拦住了,玛奇冷眼看着面前这个黑发鸢眼的少年,感觉自己不用一分钟就可以放倒他。
但是绝对的武力值压制并没有让她因此放下心来,反而随着跟对方对峙的时间加长,更加警惕,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为什么她的直觉一边告诉她打得过,一边又觉得对方很危险?
“嗨,最近在擂钵街小有名气的小侦探~”太宰治笑着跟玛奇抬了抬手打招呼,但是那只暴露出来的鸢眼中却是深深沉沉的黑暗,就连嘴角的那抹笑意都让人觉得是那么的不怀好意。
玛奇沉默了会儿,“你是谁?”
“太宰,我叫太宰治!”黑发少年可爱地扭头看了看附近的环境,一手搭在额前,笑着问她,“你不会是想着怎么在这里把我解决了吧?”
不得不说,玛奇有过一刻有这么个想法。
最终她还是克制住了,因为这个少年身上那令人不确定的危险性。
看着玛奇的表情,太宰治可惜地叹了口气,“哎,还以为可以借由可爱的小小姐的手死去呢。”
玛奇微微睁大了紫色的猫眼,“你怎么看出我不是男孩子的。”
有一说一,就玛奇现在的打扮,能看出她是个女孩子的真心不多。
一顶藏住所有头发的贝雷帽,一件立领的长风衣,瘦小平板的身材,任谁也猜不出来,这是个将近十二岁的小女孩啊!
太宰治可爱地歪了歪头,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没有回答玛奇的问题,转而问她,“我说,你要不要当几天我的保镖呢?”
玛奇沉默了会,最终还是决定屈服于生活,“你给多少?”
太宰治伸出手比了个数字,玛奇见状咬咬牙,伸出小手击上去,“成交!”
“那么接下来的几天就多多指教啦,玛奇酱!”听着太宰治甜腻腻的称呼,玛奇有那么一瞬间后悔了,总感觉这钱不好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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