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姐一手遮在嘴边,笑里藏着暧昧,“太子殿下不同寻常人,女人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我瞬时震惊,“皇儿,和男人……”
五皇姐抿着茶水跟我笑,“他喜欢男人。”
乖乖,怪说他身边没个女人,我还当他洁身自好,没我这般肤浅一心向着女人转悠,原来他另有爱好,竟是瞄到了男人身上。
这倒也说的过去,他自己没个男人的物件儿,自是向往健全的男人,久而久之,心态变得畸形,恋慕男人却是能弥补他心底的那点自卑。
我摸摸下巴,问五皇姐,“确凿吗?”
五皇姐吧唧嘴,“臣也没亲眼见过,不过传的有鼻子有眼,总不至于差到哪儿去。”
她那双和父皇相似的凤眸微微挑上,颇有些威仪,“太子殿下喜爱的都是年轻貌美的少年郎,臣得投其所好,选个顶顶艳丽的小郎君送给他,他一开心,臣的要求想必也就是他的一个点头了。”
再是色令智昏,秦宿瑜也没可能让裴煦进兵部,让他上左侍郎,基本就等同于分了秦宿瑜的兵权,秦宿瑜向来强硬,想从他手里夺兵,看看我的下场就知道了。
我侧一下身,垂着眼不理睬她。
蓦地一只纤手伸来,将我下巴挑起,我迎面就看到五皇姐对着我笑,那笑着实轻佻,“陛下这样貌出挑,只不知太子殿下每每对着陛下,私底下是个什么想法?”
说笑说到我这里来了,一点分寸都没有。
我打掉她的手,肃穆着脸道,“五皇姐,玩笑话也得分人,寡人是大度,但不是什么话都能听的。”
五皇姐吐了吐舌头,摇我手道,“陛下别气臣,臣是夸您俊。”
我爱听。
我得意的仰着脸道,“寡人俊那是众所周知的事,五皇姐说话往后过过脑,别成天乱飘,你就是想当个仙女儿,那也得架子端起来,似你这般不着调的,就是飞上了云头也是稳不住要栽下来。”
我这话可没说错,五皇姐从幼年时就幻想着自己是天上的仙女,只是因着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由头要在凡尘里走一遭,正如那话本上说的,她这个仙女是历劫来,唯有遇着情郎与他终成正果,方能重返天界。
直到她嫁给了裴煦,她的仙女梦才破碎,书呆子可不会跟她唱把戏。
五皇姐鼓着脸冲我皱鼻子,“陛下是天生克臣的吗?臣说一句,您要把臣往死里说。”
我眼一抬,跟她亲热笑起,“寡人说惯了大实话,给忘了五皇姐就不爱听实话。”
五皇姐哼我,“臣就不爱听。”
我摸一把手背,果然起了鸡皮疙瘩,我揉两下手,又转到将才的话上道,“你说皇儿喜欢男人,这男人和男人能有个什么搞头?”
五皇姐唔一声,搓着手又露出猥琐的笑,“陛下就没听过断袖?”
我还真没听过,照她说的字面意思,我猜,“断了的袖子?”
五皇姐忙捂着嘴咯咯笑,“陛下竟连这都不知道,还是父皇看的严,总连一些民间小趣都不让你碰,看看现在傻的连断袖都不知道。”
我不高兴,“寡人是九五至尊,民俗小事都要寡人过目,你以为寡人是街口的那些长舌妇人?”
五皇姐也不高兴,“陛下嘲讽谁呢?”
当然是嘲讽你。
不过我没想说,她这性子扭怪,我说一句她能来七八句,半天能全耗在这上面,我时间宝贵,可不想跟她掰扯。
我绕过话,道,“断袖何意?”
“古来男人与男人同枕而眠,就是断袖,”五皇姐道。
男人和男人同枕而眠……
我顷刻噎住,我竟和秦宿瑜断袖了。
我犹不解的问,“那男人和女人睡一起叫什么?”
五皇姐立显娇羞,捏帕子冲我打来,道,“陛下明知故问。”
我麻了。
我耐着性子道,“若照你说的,父子同被也能算断袖了?”
五皇姐面部抽搐,“臣说的睡不是那种睡。”
我僵着声道,“寡人没法意会你说的。”
五皇姐眉尖发蹙,半晌挠着腮似豁出去般道,“是男女敦伦那种睡。”
我顿时了然,“原来皇儿是想要男人给他生孩子啊!”
这简直是异想天开。
五皇姐扑着声笑,“陛下都在胡乱想什么?男人又不能生孩子。”
我当然知道男人不能生孩子,但是男女敦伦不都是为了这事吗?要不然谁愿意被人占半个床。
五皇姐看我不作声,绞着手指道,“男人之间的那种睡……”
她露出些微鄙薄的表情,斟酌着话跟我说,“污秽多了,雌伏的那一方像女人,得受着累。”
她的眼睛滴溜溜往我身上转,“陛下如今和太子殿下同榻,可别被他占了便宜,他身子健壮,真要对您用强您只怕挨不住,万万不要和他对着来。”
阴阳怪气的。
我听着就难受,只道,“皇儿守礼的很,没你想的那么不堪,寡人和他情同父子,断不会有旁的事发生,你有心思想这些,不若回去给裴煦多做两件衣裳,说不准他就正眼瞧你了。”
五皇姐眼发红,顿时又要哭。
我扶额,准备赶她走,恰好秦宿瑜推门进来了。
秦宿瑜沉着眸朝我走来,道,“父皇怎发愁了?”
他都没分给五皇姐一眼。
不过五皇姐怕他,将才要哭现下成了蔫鹧鸪,半点声儿都不敢出。
我也没想为难她,只盼着她早点能离宫,便道,“五皇姐和驸马又吵了,寡人正劝她。”
秦宿瑜拉开椅子坐倒,侧目看向五皇姐,“姑姑即是嫁作他人妇,就不要常往宫里来,宫里人多嘴杂,传个什么出来对你的名声都不好,放远了说,还牵连到皇族威严。”
这一声姑姑叫的我牙酸,我瞅五皇姐,她那张素来娇俏跋扈的脸布满怯惧。
我心内暗爽,谁不怕秦宿瑜呢?
五皇姐战战兢兢道是,旋即起身道,“陛下,臣想起府里还有事,臣先告退了。”
我挥挥手。
她当即朝外跑。
秦宿瑜转头看我,目光落在我的嘴巴上,道,“这嘴不能要了。”
他伸手过来,往我嘴上抹,嫌恶道,“全是油,御膳房的御厨该换了。”
我眼往门边飘,就见五皇姐鬼鬼祟祟开了门,头伸一半看过来,她的面上尽是晦涩难懂的笑,我看着厌烦,朝后仰头躲过了秦宿瑜的手,道,“你别对寡人动手动脚。”
秦宿瑜微愣,倏尔脸黑成炭,“跟谁说话?”
我推他,“五皇姐看我们。”
秦宿瑜回身瞪她。
五皇姐嘭地关上门,跑没了影。
秦宿瑜松开前襟上的盘扣,凉薄的盯我,“方才怎么跟我说话的?”
我不想睬他,他喜欢男人,我觉着跟他说话我吃亏。
秦宿瑜伸脚过来,勾着我的椅子拉近,道,“哑巴了?”
我瞄他,“寡人是你父皇。”
他得对我放尊重点。
秦宿瑜抓过汗巾,掐住我的脸给我擦嘴,“你吃了什么?”
他这个态度就没听进我的话,我觉得有必要跟他再强调一次。
我挠他的手道,“皇儿,人说父子相隔,你和寡人太亲昵了,外头瞧见寡人的声誉难保。”
秦宿瑜扣住我的手腕将我拎起来,凑我跟前嗅了嗅,道,“你到底吃的什么?宫外的东西能随便乱吃?”
他根本就是故意避重就轻,还凑我这么近,我严重怀疑他借机揩油,但我不能指出来,我若是跟他撕开来说,他回头更没顾忌,我连哭都没地方。
我矮着头往后躲,支吾着声道,“五,五皇姐带了小笼包进来。”
秦宿瑜放我坐回去,攥住汗巾子朝桌上一扔,“宫里短你吃喝了?不干不净的也敢塞嘴里。”
他折身起来,就要朝外走。
我赶紧拽他,道,“你往哪儿去?”
秦宿瑜瞥我。
我才发现自己握了他的手,他现下喜欢男人,我的一切不当行为都会让他不小心怦然心动,我得矜持些,我赶忙松手道,“寡人以后不吃了便是,你别去御史台。”
御史台就在外宫兰台,他走几步就能到,我属实怕。
秦宿瑜没接我话,踏步到门口对周欢道,“你去把王太医请来。”
周欢唉着声跑走。
秦宿瑜回身牵我手回了暖阁,道,“宫外的人是敌是友你清楚?没点儿心眼回头要中招了别跟我哭。”
他按我坐到罗汉床上,过桌边倒了杯清茶让我喝下去。
我喝完茶,审视着他的面色,才道,“五皇姐不会害我。”
这话将落,暖阁的门被敲响。
秦宿瑜过去开了门,王太医佝偻着腰进来,他眼神不好使,四周看一遍愣是看不见我这个大活人,他着慌道,“陛下呢!陛下怎么不见了!?”
秦宿瑜躬身扶他到我跟前,道,“您给看看,陛下吃了宫外的小笼包。”
王太医瞅我半天,终于将我认出来,我递上手给他把脉。
王太医伸两指搭在我的手腕上,抚着胡须眯住眼,“陛下有些上火,脾胃也虚的很,近来梅雨①约莫不是很畅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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