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北柠在片场又待了一会儿，收到一条信息，正是晚上本来要跟她一起吃饭的一个节目组导演。小八已经跟那边转达过今晚的饭局她不便赴约，但那边好像还挺想跟她吃这顿饭，看样子，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纪小姐，我听说你马上要出差了，所以还是想在这之前跟你见上一面，再好好商量一下孟颜柯的事情。】
纪北柠看着这条消息神情犹豫，先前小八提过，这人是一个很牛的综艺导演，出自他手的综艺收视率都非常好，也有不少艺人通过参加他的综艺走红的。最近他们台里又在筹备一个新的综艺，很想邀请孟颜柯当嘉宾，但孟颜柯现在几乎不再参加综艺了。以前刚出道的时候为了增加人气和曝光率上过几档综艺，现在已经在娱乐圈站稳了脚跟，重心也专注在演戏上，显然是不愿意当所谓的顶流，只想沉下心来拍好的作品。
这件事情之前微博有风声传出来过，据说这个导演组邀请了孟颜柯，不过孟颜柯拒绝了。
作为粉丝的话，纪北柠当然希望偶像可以多参加节目多露脸，这样大家才有更多的机会看到他。但从他的事业角度出发，孟颜柯虽然现在是娱乐圈的顶流，但风格与别的艺人都不相同，他现在一年最多只拍一两部作品，广告代言也都是非常大牌有口碑的牌子，别家艺人都在荧幕前活跃的时候，孟颜柯这两年反而像逐渐淡出观众视线似的。
即便这样，他的热度也经久不下。这当然也少不了纪北柠时不时的跟他炒上热搜的原因。
现在对孟颜柯发出邀约的这档综艺是明星和经纪人一起参加的一档综艺，导演也是会选人，估计当初这邀请都没传到孟颜柯那里，直接就被纪北柠挡了去。
单是冲着经纪人也一起参加这一条，纪北柠是怎么都不会同意的，她才没有那个胆子把自己送到观众面前让弹幕喷出翔。只是就算这一次的节目不接，同这个导演还是需要维系好关系，她手下还有别的艺人，他们有时候还是需要参加综艺的。
思及此，纪北柠下了决心，既然都已经到这份上了，任何事情她都不能再逃避。纸上谈兵那么久，终究是需要踏出应酬的步子。
好在她在之前的设计公司上班的时候也跟着总监应酬过甲方几次，大概知道饭桌上的规则，不至于完全两眼摸黑。
【好，那晚上还是在之前约定的地方吃个饭吧。】
回复完导演的消息，纪北柠看了看时间，现在出发到餐厅差不多时间刚好。于是给小八发了消息让她出来，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再跟小八打探更多的信息。
纪北柠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小八从休息室跑出来，“北柠姐，现在就要走吗？”
“嗯，刚刚答应了李导晚上的饭局还是要去。”
小八没有询问为什么突然又要去了，只立马点点头，“那我先去开车。”
纪北柠拿上包包准备离开，周嘉慕的小助理拎着一杯奶茶匆匆跑过来，“北、北柠姐，你的奶茶。”
啊，对了，周嘉慕还给她点了奶茶。
纪北柠结果，同小助理道了声谢，回头看了一眼片场，周嘉慕还在拍戏，她也不好跟他打招呼。
“你要走了吗北柠姐？”
“嗯，你一会儿帮我跟周嘉慕说一声，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好的北柠姐，那你慢走哦。”
路上，纪北柠暗暗搜索关于李导的信息，一边跟小八聊天，打探她跟李导的关系有多熟。
到了餐厅门口，小八下车帮纪北柠拉开车门，“那你上去吧北柠姐，结束后我来接你。”
纪北柠脱口道：“你不跟我一起吗？”
小八呆了呆，“诶？”
纪北柠也意识到自己对小八过于依赖了，见她不跟自己一起上去，原本已经做好的心理建设又有一点点崩塌，她一个人去面对陌生人多少还是有点慌。
“能喝酒吗？”纪北柠问。
小八乖乖点头，“能喝。”
“那你跟我一起去吧，还能帮我挡下酒。”万一这到时候她喝多了说了不该说的话就完蛋了。
小八更迷惑了，纪北柠还需要她帮忙挡酒吗？她可是圈子里出名的能喝，千杯不醉的名头放在她身上一点都不夸张。
“可是，北柠姐你酒量比我好多了诶……”
“……我今天身体还是有点不太舒服，暂时还不能喝酒。”
小八立刻反应过来，“对哦，那你确实不能喝酒！可是，我喝了酒一会儿就不能开车了哦。”
纪北柠不以为然：“叫代驾就好了。”
小八没觉得异常，只暗暗想着北柠姐果然是不屑开她的小破车的。
到了包间，纪北柠原以为自己是先到的，没想到李导比她到的更早，里面落座的除了李导还有另外三个她不认识的人，想来都是李导身边的人吧。
纪北柠端着从容的神色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在李导对面的位置落座，示意小八坐她旁边。
“我们纪大经纪人真是不好约，还好我坚持又邀请了你一次，不然这一面可是难见上了。”李导笑呵呵地说完看了一眼小八，询问纪北柠，“这位是？”
“她是我助理，我今天身体不适不能喝酒，有必要的话只能让她代替我小酌两杯了。”
闻言，李导目露失望，“可惜了，原本想着你能喝，今天就算是合作谈不好，能好好跟你喝上一场也是好的。”
纪北柠唇边挂着淡淡的笑，“下次吧，今天确实身体不适，之所以会推掉饭局也是因为这个。”
“这样啊，那确实还是身体要紧。”
饭局一开始都没有谈到节目合作的事情，只是随意地聊了些别的闲事儿，大多是李导在说，纪北柠时不时应和一下。等饭吃得差不多了，李导放下筷子，笑眯眯地看着纪北柠，“小纪啊，真的不再考虑一下让孟颜柯参加我们节目吗？我敢保证，只要他来，收视一定爆表！”
纪北柠早就想好了应对之词，“孟颜柯早就不接综艺了，现在就算我让他参加，他也不愿意的。而且他现在，也不需要参加综艺增加自己的热度。”
“这倒确实是，之前就听说他推掉了许多综艺通告，我原本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没抱多少希望。”李导接受得倒是很平和，不过下一瞬话锋一转，“既然孟颜柯不行，那你看夏南昭，或者池御，他们能不能来参加？”
若是别的节目纪北柠还会考虑一下，这节目是要经纪人也加入的，那她手下的所有艺人肯定都是不能参加的，“南昭最近在拍戏，时间排得挺紧的，池御在准备演唱会，接下来至少半年也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做其他事情。”
“那那个周嘉慕呢？他虽然人气还不如那几个，不过现在也是挺受欢迎的小鲜肉，他总该有时间吧？”
“嘉慕现在也是刚进组，拍戏之余的时间都在学习，你也知道，第一部戏一定要打好基础，所以我也不准备给他安排别的工作让他分心。”
“这……”李导显然没想到这每个人都被否了个遍，愣了一瞬，面露难色，“这确实不好搞了，许默凡我知道，还在国外进修，蓝砚夕又是个女孩子……”
纪北柠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蓝砚夕是她手下唯一一个女艺人，在女星中的地位跟孟颜柯不相上下，而且她很大一部分粉丝都是靠综艺圈来的，因为在荧幕前的人设真实可爱不做作，路人缘非常好。
“女孩子怎么了？”纪北柠作似疑惑地问。
李导无奈地摇摇头，“你也别跟我装傻了，这蓝砚夕肯定没有另外几个跟你一起上节目有爆点啊。”
纪北柠这时才做出一副了然的样子，似笑非笑地说：“你这话说的，都让我怀疑你更想请的是我去上节目吧？”
李导大方承认：“确实。毕竟这节目是有经纪人的参与，这个圈子里最有名气的经纪人当然非你莫属了，你啊，火的程度远远超过许多明星，你随便搭配你下面的哪个男艺人一参加节目，这收视绝对就稳了。”
“你也知道我的名声可算不上什么好名声，藏在幕后都整天被骂得不行，您还想把我推到台前让人骂？这也对我太不友好了吧。”纪北柠半开玩笑地说。
李导不以为然，“害，在这个圈子里被骂那是正常的事情，好多人想被骂都没机会呢。我也知道你不是一个在意这些的人，相比这些，我相信你还是把利益放在第一位的。今天的这几位相信你也有脸熟的，都是大品牌的投资方，他们都是有意愿赞助我们节目，也都是希望你能带上一个艺人来参加我们节目。看这阵容你也该知道，这酬劳可随便抵得过他们一部戏了啊。”
这几个人纪北柠当然不眼熟，还陌生得紧，她哪里知道这都是些什么品牌的投资方。不过表面还是不能露陷，顺着李导的话问：“多少？”
李导给她比划了一个数字，怕她理解错误，还用嘴型说了一遍。
纪北柠瞳孔惊讶地放大，下意识去看小八，却见小八比她淡定多了，听到这个天文数字一点儿也不觉得稀奇的样子，纪北柠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
但这也不能怪她嘛，虽然知道顶流明星赚钱容易，但这亲自见证之后还是觉得太震惊了。换算一下她在之前的公司打工一辈子都赚不到人家的皮毛。
原本是很坚定地要推掉这个节目邀请，听到这个酬劳之后，纪北柠很没有骨气地动摇了一瞬。
李导见她沉默，连忙再接再厉地劝说：“你放心，我们节目绝对不会恶意剪辑，许多观众对你有诸多误解，但经过我们这么多次的见面交流，我也知道你其实远不像外面传的那么不堪。不如就趁这个机会给大众展示一下真实的你，说不定做完节目之后还能洗白呢。”
纪北柠有点心动，但也不敢贸然答应。犹豫的时候，小八在桌下悄悄拍她的腿，纪北柠瞟眼看过去，见她神色紧绷满眼紧张，像是十分担心她会答应的样子。
是了，这个还真不能答应，就算她愿意，那些个祖宗肯定是都不会愿意的。
稳了稳心神，纪北柠面色恢复如常，“我一个幕后工作者，也没什么好洗白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观众对我的评价怎么样都不重要。而且现在我身边的那几个艺人确实也挪不出空档来录这个节目。实在是很不好意思，咱们有机会的话还是下次再合作吧。”
李导默了默，纪北柠说话都在理，挑不出什么毛病，无奈地叹息一声：“看来这次是真的没有缘分合作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回去再考虑一下，我们节目下个月中旬才准备录制，这期间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联系我。”
“好。”
……
这顿饭最后虽然让李导吃得还是抱有遗憾，但总算是没出什么大的纰漏。小八喝了一点酒，不能开车，不过意识还很清醒，自己叫了代驾。
“北柠姐，你刚刚吓死我了，我差点就以为你要答应他了！”小八心有余悸地说。
纪北柠弯了弯唇，“你那么害怕做什么？我答应了又怎么样？”
小八忍不住吐槽道：“他们明显就是想利用你和你艺人的人气还有你们的绯闻来炒作节目，你要是真的去录了这个节目，想都不用想未来又是长时间热搜预定啦。哎呦，我不是要干涉你工作决定的意思，只是真的很担心你，现在的网络暴力可吓人，你要真的出现在荧幕前，面临的攻击肯定会大一百倍的！”
“嗯，我知道，放心，不会答应的。”
“那就好！”
—
又在C市待了一天，按照行程表处理了一些小事情，接下来就要准备出发去T市了。
这次去T市是去找孟颜柯和蓝砚夕，两人现在都在T市拍戏，而且是同一个剧组。纪北柠要去探他们的班，还要跟他们沟通一些别的工作事宜。
行李是小八帮她收拾的，省去她一个麻烦步骤，不过可惜的是，小八不能跟她一起去T市。这边还有许多工作需要她留下来处理，还需要给她汇报另外几位艺人的情况。
纪北柠一刻也不敢松懈，在飞机上都在极力记自己需要做的工作内容，不断地给自己充电。
这一次她要一个人去面对娱乐圈的男巨头和女巨头，压力自然是不小的。上次见孟颜柯还是她附身过来的第一天，柯崽对她十分冷漠，想必跟他的相处不会比夏南昭好多少。而且她有注意到行程表，孟颜柯在离开她酒店两小时之后就飞到T市了。一直到现在，他一点消息都没有，反而是蓝砚夕给她发了消息关心她微博热搜的事情。
再通过跟小八聊天时的打探得知，蓝砚夕居然是纪北柠手里这几个艺人中跟她关系最好的。说实话，就纪北柠这人设这品性，能让女生喜欢她跟她交好属实是非常难的。
之前网上也一直穿纪北柠跟蓝砚夕关系并不好，根本依据就是从同性相斥开始推的。说纪北柠那么好男色，对女艺人肯定不会对男艺人那么好。但偏偏蓝砚夕跟着纪北柠又一直稳居娱乐圈女星的TOP1，网友和粉丝们又说那大部分都是靠的蓝砚夕的天赋努力还有粉丝们的支持。
关于这些，纪北柠自己也不能完全确定到底是怎么样的，但可以确定的是，原来的纪北柠绝对是一个对工作很负责的人。她既然签了蓝砚夕，那肯定也是要捧红她，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但凡她真的像传言那样对蓝砚夕不好，没有给她争取过好资源，那蓝砚夕怎么可能只靠自己就能站在这个位置上。
每天想这些事情真的会大量消耗她的脑细胞，纪北柠一大早就起来赶飞机，现在脑仁突突地疼。她现在很惜命，一旦感觉身体不适就要立刻进入休息状态！
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飞机才落地，索性戴上眼罩小憩一会儿。
T市和C市的温差相差好几度，小八提前看了天气预报，贴心地让她带一件外套在身上，不要放进行李箱，这样下飞机就能穿。
出了机场，感觉到凉意，那间外套果然派上了用场。
哎，想小八了。
打车先到酒店把行李放下，随便吃了点儿东西，纪北柠又出发到剧组。
孟颜柯的剧组有点偏，最近的酒店到那边都有半小时车程，而且这里风沙大，很多设施都不完善，拍摄条件肯定是比C市差了许多。
到了剧组，孟颜柯正在拍戏，张望了一圈，没有看到蓝砚夕，也许是还没到她的戏份吧。
有工作人员认出她跟她打招呼，纪北柠浅浅回应，站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直勾勾地看着不远处的孟颜柯。
他穿着灰扑扑的外套，为了贴近角色特意蓄了胡子，因为妆容的关系，脸色不好，黑眼圈有些重。而且最近他又瘦了许多，脸颊轮廓像刀雕地一样，线条完美极了。
即便是这么比路人还要普通的装扮，即便是这样憔悴的妆容，即便是蓄了胡子，柯崽还是帅到人神共愤啊！！
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自己那时还没意识到不是梦，只记得他很冷漠，别的就没有了。
纪北柠有些失神，心跳也逐渐加速，孟颜柯，是她粉的第一个爱豆，也是她最爱的一个爱豆。
虽然混迹在饭圈，辗转于三个爱豆之间，但她一直没有告诉过别人的是自己真的是最喜欢最喜欢孟颜柯。
喜欢到她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沉迷一个人，感觉像是心里有问题，有问题到每天都忍不住一遍一遍去刷他的各种资料各种视频，有问题到他跟任何一个女星一同出镜她都会有嫉妒的感觉，那感觉让她心惊。分明她从前最讨厌会单方面把爱豆当成所有物，单方面对爱豆产生占有欲甚至生出邪恶心思的那种人，俗称脑残粉，而她似乎逐渐在朝那个方向靠拢。好像不止是把他当成爱豆，更像是把他当成了男朋友似的。
因为出现这样的变化，纪北柠才开始强迫自己改变，不可能这样下去，她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强迫自己不要那么频繁地去关注孟颜柯。就像谈恋爱一样，最快转移你对上一任的情感的方法绝对是新欢的出现，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开始去找“新欢”。
然后发现了池御和夏南昭吸引她的地方，开始像个正常的粉丝一样关注他们，慢慢的，对孟颜柯似乎也可以回到正常的粉丝状态了。
但是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小天秤始终还是往孟颜柯这里倾斜一点的。
如果夏南昭、池御、孟颜柯同一天开见面会，她一定选择孟颜柯！也许是他始终是她心里的朱砂痣，也许是想见孟颜柯一面真的是太太太太难了！！
许多粉丝跟她有一样的疑问，这么冷淡这么佛系的一个人，怎么可以经年久月占据娱乐圈的金字塔屹立不倒的！
看着不远处沉浸在角色中的孟颜柯，纪北柠暗暗感叹：也许这就是命吧。
“呀！北柠姐，你怎么来了？！”
纪北柠回过神，侧头看去，是蓝砚夕。
她捧着一杯咖啡，穿着跟孟颜柯一样朴素的戏服，脸上只打了底妆，额角还有脏污。看到纪北柠惊讶极了，漂亮的脸蛋绽开欣喜的笑容：“你怎么没提前跟我说要来呀？”
纪北柠摘下墨镜，冲她淡淡笑了笑：“没想那么多，直接就来了。而且我听说你们现在是封闭式拍摄，很少有时间看手机的。”
“对呀，我现在都有种像是被关在学校军训的感觉，太难了。”蓝砚夕亲昵地挽住纪北柠的胳膊，说话都是撒娇的口吻。
纪北柠僵了一瞬，这、这么亲密的吗？
就连小八都没有跟她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这可是蓝砚夕诶，被评为男女都最为喜爱的女神蓝砚夕诶！现在，居然这么亲昵地抱着她的胳膊跟她撒娇！她她她，曾经也是蓝砚夕的颜粉一名，现在还能感觉到她某处的柔软，要喷碧血了啊喂！！
“不过，北柠姐你这次来是看我还是看孟颜柯的啊？”蓝砚夕语气娇嗔，好似她只要说是孟颜柯就会立刻吃醋给她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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