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露和黄药师平躺在床上,她半起身撑手望向蹙眉的黄药师,发丝倾泻到他脸上。
“我叫……”冯露总觉得自己欺侮了良家,换了一词,“我喊时,你不要笑。”
她瞥向他的眼睛,那双眼睛也正看着自己。“你也不许羞、恼。”最后一个字才是重点。
冯露一鼓作气拉扯他的衣襟:“公子,你慢点……”
谁知衣襟的带子被她拉开了。露出黄二公子洁白紧致的胸膛。她捂住要尖叫的嘴巴,目露惊恐。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为了应景好配音而已。
外面的几个丫鬟相互看,悄悄道:“怎么就没声了?”
“冯姑娘也不行?”
她们以前可是也见识过爬床得,口说慢点,其实是主人气愤,下一刻就给撵出来。
大多心里在窃喜。说她们不行,冯姑娘也不行,可见都是没区别得。
老仆妇皱眉,轻声呵斥:“尔等喧哗,是忘了府中规矩。”
几人这才屏息敛目,消停起来。眼里耳里心里都在寻思,今晚这位姑娘是怎么收场。
老仆妇心里焦急担忧,眸光忧虑看向门槛处,真想进去瞧瞧。
二少爷到底有什么毛病。
府里几位男主人几乎是没有妾氏的,早年黄老爷有个通房丫鬟出身的姨娘,后来也被夫人撵到庄子养老去了。
但是府里大公子到年纪,通晓周公之礼是不变得。偏生在二公子这节骨出了差子。
冯露府下身贴着黄药师的耳边,用最撩的姿势说最怂的话:“公子……我真不是故意得。”
黄药师的双眸里簇起一丛火苗,他抬首拨下她发间的簪子,平静的空间里,一声清脆的坠响。
他翻身欺上,对上冯露惊愕的神色,鸦青色头发散漫了枕头,如一湖汪汪碧水。
黄药师通红的耳根稍稍清减,他似玩笑又似认真:“我教你。”
“脱。”这声音又稳又响。
冯露此时还没回过来神,黄二公子怎么变得这么,不正经?
黄药师手掌展开,一股内力催生的劲风袭向蜡烛,烛灭夜黑。
主屋黑了,只剩下月光拂过。在门外听墙角的几个丫鬟,心里颇为嫉羡,那声“脱”外面可听得清清楚楚。
为首的老妇人,一直神情严肃的他,终于露出一点笑容,欣慰道:“都退下,莫要打扰二公子就寝。”
此时黄药师两只手撑在冯露肩膀两边,他的鬓发从衣襟滑落至她脸上。
冯露“唔”了一声:“公子,痒。”
她嘟囔起来:“公子您这样撑着手不累吗?”她一把拉住黄药师的手,没想到看似稳固的动作,一拉即散。
冯露一怔,将人拉在自己身侧,两人并排齐躺。屋子里放了三盆冰块,铺床的是凉凉的竹席,整个卧房甚是舒凉。
灭灯后,才知今晚的月光黯淡,夜比平常黑。冯露喃喃道:“公子,今晚的夜真黑。”在晦暗里,静谧里,她能清晰地嗅闻他身上清新冷冽的味道。
黄药师伸手摸到枕边的锦盒。打开后,一颗圆润饱满的夜光珠,在夜色中泛着淡绿色的光芒,照明了帐子。
珠光出盒的那一刻,冯露侧身转首。
黄药师听出极小极小,但普通人认真听也能听见的流泪声。
昨天吴枫枫在院子天井里哭了那么久,哭得悲伤令常人心疼。但他也丝毫没感觉,只在听到冯露的声音后心情才有了起伏变化。
他转过她的肩,冯露用头发遮住表情。黄药师与她相视,拂开她略湿的鬓角,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沁在她眼角。
黄药师一怔,一只手轻轻擦拭她顺势流下的泪水。“你哭什么?”
“我对公子来说是什么?”
冯露没有等他回答,坐起身,长发垂下,拉过黄药师的手掌。
“公子我会看相,人面手相皆会。”
“第一次见公子,我观公子面相清隽,眉峰锋利,必定孤高清傲。我再看公子高鼻挺立,眸色淡,想必亲缘有些寡。”
“父母妻、子皆与汝淡缘。”
黄药师少年混迹江湖,再次与家有关,是到绍兴看祖宅,遇到邻家冯氏女,冰雪聪慧,风姿独绝,结为连理。
婚后夫妻恩爱,隐居桃花岛,徒弟敬孝。因其徒弟陈玄风和梅超风盗经,冯夫人背默九阴真经,难产而死,其余徒弟皆被迁怒,打断双腿赶出桃花岛。
他本欲寻死殉情,但为了抚育独女残活。女生外向,黄蓉长大后极爱郭靖,一慧一拙倒是互补天作之合。
郭黄二人成亲后,把郭靖的师父引入桃花岛奉养,黄药师和郭靖师父柯镇恶性情不合,又不喜女婿,遂出岛漂游。幸得小徒程英照料。
年少时四海为家,老来依旧天地为家。
古人最重落叶归根,黄药师也不例外,否则他不会回绍兴祖宅。
所以冯露劝解黄药师回家望母,希望他亲缘深厚,不至晚年无归。
黄药师也坐起身,显然因她说得有些气:“你怎么知道我……”若是平常算卦相士,他早就一掌拍天灵盖了。
冯露双臂揽住他,蜻蜓点水一吻。“我希望公子少无遗憾,老无遗恨。”黄药师顿觉气消,一股从未有的酥麻浮上心头。
冯露以前觉得黄岛主眼睛里是雪山冰川,可今夜他双眸里盛着一片蓝色大海,温柔静谧。
他低首摸过枕边的又一长盒,里面装着一对白色的比目玉佩。
他回家后腰间偶尔所系。
冯露松开他,凝望他手里的玉佩,玉佩莹白精细,他的手却也一样好看。
黄药师将玉佩一分为二,一只放在冯露的掌心。“好好拿着。”
冯露笑起来。一切不必再多言,一切都已经明白。
黄药师一点她额头,“你哭什么。”
“我……”冯露犹豫道,“我在为遇到公子高兴。”一个在古代真正把她看入眼睛里的人,她害怕二人距离过近失去现在的位置,又怕永远站在他身后,目送他和别人携手泛舟。
黄药师看向她,淡淡一笑:“君心似我心。”
冯露依偎在他双膝怀里,坚定道:“我在公子心里。”
她是有所察觉得,他早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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