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mic的首领,安德烈纪德在房间里静静等待着命定的宿敌到来。
他已经派人表露出自己的态度,哪怕出了一些意外,没有将五个孩子在织田的眼前杀死逼出他的仇恨,但相信织田作之助能够看出来他想与他对战的决心,一定会来这里找他的。
而此时候的织田作之助,他刚刚从首领办公室拿到辞退书,手里牵着五个孩子,转身走向港黑对面的侦探社的道路。
太宰治借着养伤的名义甩开所有事务,偷偷离开港黑去送朋友。
至于负责监视他的手下——那根本就不是太宰的对手,要知道港黑对目标人物的监视还是曾经太宰训练出来的,他想离开无人能拦。
森鸥外也没有过多追究,听到这个消息后就将人撤了回来,他大概能猜出来太宰去了哪里,但同样,他也能猜出来太宰是不会轻举妄动的,这大概就是同样心黑的人的默契。
他叫来中原中也,将mimic的总部位置告诉他。
赭发少年表情不变,他按了按头顶的帽子,低声说道:“居然在这里吗?”
中也当然不傻,他忽然被派出国外出差,紧接着mimic就进入横滨,他却迟迟等不来首领号召回国的命令。结果就在前几天,首领莫名其妙的把他叫回来了,还直接拿出了敌方的总部位置。
倒是之前负责跟进此事的太宰,那家伙忽然被首领勒令养伤休息,与此相对的,是他的底层朋友得到了港黑的辞退书。
说句实话,中原中也还是第一次知道黑手党居然也有辞退书,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表情复杂了很久。
但是……赭发少年摘下帽子放在胸前,微微低头:“我明白了。”
在很久以前他就发过誓,会用重力碾压一切胆敢冒犯港口黑手党的敌人,现在只需要执行命令就好。
注视着中原中也离开,森鸥外忍不住感慨:“要是太宰君也这么省心就好了。”
爱丽丝闻言对他投向一个鄙夷的目光。
……
……
纪德终于等来了港口黑手党的人。
但并不是熟悉的织田作之助,而是一个带着老旧帽子,身穿黑西装的蓝眸赭发少年。
“喂,就是你在挑衅港口黑手党吗?!”
中原中也一脚踢飞了墙壁,烟尘四起,他从破裂的墙壁另一侧走了进来,纪德的视线越过中也,看到外面呈包围姿态的港黑成员,身形壮硕,手持枪械,无数的枪口瞄准里面的他。
“子弹对我来说是没用的。”纪德有些失望,他的异能织田作之助早已知道,港黑的人不可能不清楚,居然还做出如此愚蠢的姿态。
为了等待异能相同的宿敌,纪德在房间外面布下了很多mimic的士兵,他知道这些人数对织田作之助没有一点用处,却可以为已经在现世游荡太久的“灰色幽灵”带来死亡的安眠。
现在敌人不走寻常路,直接破墙而入,外面的布置已经没有用了,纪德招了招手,让所有人都进来,站在他身后的另一侧。
“你可别搞错了,他们只是为了防止你跑掉而已。”
中也的身上浮现出红光,地面上的碎石颤动,一点点漂浮在半空,mimic的士兵们反应迅速,无数子弹立刻对准中原中也射击,却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挡住,“要杀你的人,是我!”
话音刚落,在他身边漂浮的子弹瞬间掉头,以更加迅猛的速度飞了回去!
子弹没入□□的声音清晰可闻,纪德没有动,甚至表情还有些惊喜,在他身后,有数不全的士兵们纷纷倒地而死。
但他们脸上的表情却只有终于离开这个世界的释怀。
这让中也想到了某个讨厌的家伙,虽然消灭了敌人,但却反而让他更加恼火了,赭发少年按了按帽子,语气不好的说道:“你这家伙,该不会也是什么自杀爱好者吧。”
“当然不是。”在中原中也展示了他的异能之后,纪德对他的态度直接一百八十度转变,虽然有些遗憾异能相似的织田作之助没有来,但纪德却觉得无所谓了,因为另一个更加强大,可以赐予他和所有下属安眠的敌人来到这里赴约了。
他缓缓说道:“我只是一个被抛弃的无用之人,带着追随我的手下四处游荡,希望能够在战场上得到安息的灰色幽灵罢了。”
作为在世界异能大战上活跃的军队,纪德的异能“窄门”很强大,能够预知短时间后的未来,但这样为战场为荣光而生的他,却因为上层的不正当交易被抛弃,本来是为国家征战的英雄,转眼就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叛徒”。
纪德不允许自己的士兵死于平淡,他渴望战场,也渴望能够在战场上得到离开这个绝望世界的救赎。
“我本以为只有作之助君才能够理解我,但没想到,港黑居然还有另外的强敌。”
纪德说:“动手吧,港黑的五大干部之一,重力使中原中也。”
他已经想起这个少年是谁了,也知道自己在今天肯定能够得到想要的结局。
在来到日本之前,纪德曾经调查过世界上的很多国家,他知道龙头战争,他也同样认为在这座城市里有可以击败自己的人,这才选定了这座城市。但没想到来了之后,港口黑手党却一直不作表态,这让纪德有些失望。
纪德很清楚自己的能力的限制。
虽然他可以预知未来,但如果每一个选择都通往“即死”,那么所谓的未来,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
这场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纪德的异能,只能让他多出一条面对死亡的选择,但却不会提升他的杀伤力,比如面对杀伤力可以毁掉整座楼的炸弹,就算知道五秒钟后就会爆炸,他也没办法逃到爆炸的范围之外。
又比如操纵重力的中原中也。
——在纪德的眼里,铺天盖地全是攻击,无处可逃。
在死亡前的最后,他看到了已经被掀飞成碎石的天花板,周围的mimic士兵早已陷入永恒的安眠,他的异能不断重复着死亡的过程,纪德却忽然笑了起来,艰难说道:“请代替我,对作之助君……说句抱歉。”
曾经是保家卫国的士兵,却自私的为了获得安眠而对懵懂的孩子下手。
中原中也离开的脚步顿了顿,他按了按帽子,回了句:“我知道了。”然后头也不转的离开。
武装侦探社,靠在沙发上闭眼假寐的太宰慢吞吞的摘下耳机。
穿着黑西装的少年微微仰头,他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靠在椅背上,略长的黑色刘海遮住缠着绷带的半边眼睛,露出的那只鸢色眼睛情绪空洞,让他此时的气质仿佛沐浴在黑暗中,冰冷又可怕。
远处的与谢野晶子哼了一声,她突然把手里的柴刀拍在桌子上。
太宰治就像是刚刚起床的人终于恢复了清醒,他对着与谢野晶子,歪着脑袋,露出一个可爱而无辜的微笑,然后转头,对着织田作之助说道:“纪德已经死了,织田作,你不用再担心有人会报复那五个孩子了。”
织田作之助怀里抱着唯一年幼的女孩,刚刚咲乐做了噩梦,有些后怕的蜷缩在红发青年的怀抱了,友人忽然出声的消息,让织田作之助茫然的说道:“是吗,那还真是太好了。”
太宰忽然泄了气,他忿忿不平的抗议道:“织田作好歹要惊喜一下啊!这样就显得好像只有我在忙前忙后,这明明是织田作的事情吧!”
“可对于太宰来说,就没有想要做到却办不成的事情吧。”
他当时夸张的坐在沙发上挥舞双手:“没想到织田作这么信任我呢吗?真的是太太太惊喜了!”
织田作之助面对他的表演不为所动。
他现在已经成为了武装侦探社的正式员工,有社长和乱步的共同担保,他甚至都没有做新人必备的考验,侦探社分配的员工宿舍也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按照太宰治的原话来说,接下来,织田作之助只需要老老实实的写小说赚取稿费就可以了。
“太宰……”织田作忽然开口,语气有些迟疑,“你要不要,也加入侦探社。”
虽然只在这里呆了一个上午,织田作之助却很喜欢这家侦探社里的氛围,比起以前的港口黑手党,这里明显要更加适合五个孩子的成长,至少最年长的孩子幸介终于不会试图和他一样成为黑手党的一员了。
说到底,幸介只是很崇拜织田作之助,他加入哪个组织,幸介就会试图到同一个地方去找工作,现在他的愿望已经变成了好好学习,努力变成一个合格的侦探了。
以前织田作不愿意干涉太宰的意愿,因为他们虽然是朋友,但从来不会聊一些过度的私人话题,这是织田作之助第一次对太宰提出要求。
因为这场意外教会他的一个道理——如果不早点说,可能随时就没有机会了。
坂口安吾是卧底,他现在已经离开了黑手党回到异能特务科,恐怕这次会升上一个很高的职位,而织田作自己又加入了武装侦探社,每天过上了抚养孩子的提前养老生活。
唯二的两个朋友都选择走向光明的未来,唯独留下太宰一个人,在黑暗中孑孓独行,织田作不太放心,因此,他很诚恳地劝慰道:“你可以和我一起来侦探社工作,做个好人吧,森先生应该不会对你出手的。”
自从离开了港口黑手党,织田作对森鸥外的称呼,也自然而然的从“首领”变成了更加有距离感的“森先生”。
太宰就好像没有听懂织田作的意思一样,他大声的反驳道:“织田作你是说我不是个好人吗?明明我帮了你那么多,你却嫌弃我这个朋友了!”
“没有……”
“啊~好伤心,我不要听织田作的话了!”他像是一只无法被人顺毛的黑猫,不理会织田作说出的任何话,转头对在一旁静静看戏的少女语气粘腻的说道:“小原子~我们快回去吧~等下森先生就要发来消息了。”
被用来挡刀的上杉原子默默的站了起来。
织田作叹了口气,他很清楚,太宰的这副姿态就明确表达了拒绝的意思,但天生沉闷的性格,让织田作之助无法继续说出规劝的话,只能将怀中的咲乐放在一旁,送两个人离开到楼下。
上杉原子和太宰治走在街上。
黑发鸢眼的少年只穿着一身西装,没有继续披着那件熟悉的黑色大衣,他嘴里哼这歌,蹦蹦跳跳的走在街上。
哪怕知道穿黑西装的大部分都是黑手党的人,路上的行人也没有几个会认为他就是可怕的黑手党,反而对过于活跃的他投去善意的视线。
“你的大衣呢?”上杉原子问道。
“对了,小原子可能不知道吧,港口黑手党有个传统,那就是带领新人加入组织的老人会送给他一样物品,我的那件衣服就是当初森先生送的啦~”太宰的语气轻快。
“森首领?”上杉原子还真不知道这个传统,“那你这么直接出来,就不会有人说闲话吗?”
太宰治满不在乎的说道:“昨天和黑漆漆的蛞蝓打架,不小心弄脏后我就扔掉了,反正衣柜里还有很多以前手下买来的同款,其他人又看不出来。”
森鸥外曾经是太宰治的老师,因为两个人年轻的时候太过相似,所以,森鸥外一直怀疑太宰会像他对前任首领做的那样,总有一天会杀了他篡位。
但太宰治只想追求永远的死亡,根本没有想要成为组织首领劳心劳苦努力工作的念想,那样生不如死的日子还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
对于曾经的他而言,那件衣服只是一个代表,穿不穿都无所谓,在得知森鸥外对他的朋友下手之后,太宰就不愿意继续披着那件衣服。哪怕他选择要留在港口黑手党。
在侦探社里,他通过福泽谕吉了解到了更多事情,比如夏目漱石的“三刻构想”的计划,他也知道森鸥外想要异能开业许可证,是为了稳定横滨在黑夜中的安宁。
但说句实话,对于太宰而言,森鸥外究竟是做好事还是做坏事,对他而言根本无所谓。
更遑论说,在太宰治的眼里,现在的侦探社还是太过缺乏人才,虽然提前几年就得到了异能开业许可证,但就像是森先生刚刚夺权的港口黑手党一样,根本支撑不起“三刻构想”里的理念。
太宰治无法想象,如果在某一天,横滨又出现了一个和mimic差不多、甚至更加强大的组织,森鸥外究竟会不会为了保全港口黑手党的人,而设计让其他组织的异能者去探路。
——织田作太过好骗,又从不轻易杀人,再加上身上可以预知未来的强大异能,简直就是森鸥外眼里最好的靶子。
太宰是不会放任这种事情发生的。
所以,他宁愿待在更加讨厌的森鸥外身边,至少这样,他会获得更加重要的情报,而不是被动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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