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原子收回视线，皱起眉头沉吟。
不对，她开始思索起来，自己从接待室出来需要时间，那个人不可能放弃暗中观察的机会，除非对方的异能和她差不多，都能隐藏起来不被发现。
否则……就是他从最开始就藏在这些人中。
上杉原子一下子抬头锁定了嫌疑人，白人面孔，可以长时间逗留不被发现，而且身份奇怪的人，只有最开始的那名清洁工。
正值壮年身体建康不去当保安，跑这里来当清洁工，这是多么心大啊。
上杉原子默默盯着对方一阵，然后施展异能，在他的眼前制造幻觉，风忽然吹来一张白纸，上面是工整清晰的打印体，等他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又慢悠悠飘了出去。
“你就是组合的人？”
正在埋头工作的男人停顿了一下，下意识抬起头，观察四周和门外。
一切如常。
门外依旧飘进来一张白纸，同样是看不出任何线索的打印体：“你不仅是组合成员，同时还是美国对外的谍报员，应该不希望我同时将这两个身份都说出去吧？”
这位谍报员先生其实在思索。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很嚣张的异能者，而且对方的能力很可能是操纵风向或纸张，他就曾在组合内部见过一个控制风的女人，对方甚至可以将物品风化。
但最奇怪的是上面的打印体。
总不能说对方带了一叠打印各种问题的白纸吧？
谍报员先生心底的天平稍微倾斜了下，应该是控制纸张的异能，平时当成间谍传递消息挺不错。
他略有遗憾的想。
上杉原子没忘记控制白纸“飞出去”，同时从前台拿了一张没用过的白纸，放到他脚边的同时，继续用异能欺骗他是从门外飘进来的。
“你可以把回答和问题写在上面。”
这个家伙可没有方才的外交官好糊弄，上杉原子才没有兴趣对他尝试自己蹩脚的伪音，只能试着从异能方面入手了。
虽然，她同样清楚的明白，对方迟早有一天会通过异能锁定她的身份。
但至少不是现在。
——谁让森先生想将她当做一个窃取资料的底牌，有意在港黑内部遮掩，就连梶井基次郎都不知道。
谍报员先生捡起白纸，找了个没人注意的地方开始写字。
“你有什么目的？”
“苍王。”
白纸飘过来，谍报员先生已经习惯了，视若无睹，甚至在心里开始习惯性添加情报——嗯，看样子对方能够感受到白纸上面的字迹，但没办法改变原有的字体。
“你要帮他？杀他？还是利用他做事。”
理想主义者最不好控制，也最容易被控制，只要让苍王看到可能完成梦想的希望，对方不介意尝试一下。
“你不用试探我，我只想知道你和苍王是什么关系。”
“我想杀他。”谍报员先生干脆利落的写到。这种行动谨慎的异能者，根本不可能如外面盲目崇拜苍王的学生那样，会试图帮助他完成理想。
因为只要头脑清晰一点的人都会明白，绝对的正义和光明，在世界上根本就不会存在。
他又问：“你是政府的人？”
“不是，否则我会直接来找你。”上杉原子稍微透露了下自己的信息，因为她需要知道对方这么做的理由，“但问题是，你一个外国人有那么好心帮忙处理□□？”
谍报员用钢笔写到：“实不相瞒，苍王杀死的一个执政党议员，正巧我们手中掌握了他的一部分黑料，用软肋来威胁对方的不合法伙伴，苍王虽然不知情，但也需要尽快处理了他。”
上杉原子感觉有些不妙……
他继续写到：“这件事情和组合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我更好奇，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另一层身份？”
隔了良久，甚至谍报员先生都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离开了，门外才飘来一张纸：“最近几天有没有一个情报贩子联系你？”
“没有。”他坦言写到：“我之前调查苍王的藏身之地，并将这个情报偷偷传递给一个名叫‘武装侦探社’的组织，同时向民警的搜查总部发出错误消息，造成指挥系统混乱，试图让苍王带着□□自爆身亡，而不是被逮捕。”
上杉原子：“……但你没想到苍王已经跑了？”
谍报员先生格外敏锐，通过话里分析出来什么，直接反问：“你也去那里找过他？”
当然。
港湾中央大厦，那里就是“苍王”录像的地方，她去的时候摄像机还在呢。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合作吧，你也不希望苍王继续行动下去，将你们‘合作伙伴’全都暴露出来吧，这对于那个国家可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虽然调查方向完全错误，但并不是不可以调整回来，为了不输给远在池袋的太宰治，上杉原子迅速收回自己失败的情绪，率先提出合作。
有国家机关的帮助，两人之间的差距不算太大，甚至可以短时间内反超。
“如果我没猜错，这次事情应该有俄国的异能者搅混水，你应该了解其他国家比较活跃的异能者吧，有这样性格的人的情报吗？”
谍报员先生思索了片刻：“有一个。”
“谁？”
“死屋之鼠，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我们又称呼他为‘魔人’，虽然只是个地下组织，但他同时也是一个很聪明的家伙，哪怕我们也很头疼。”
“长相？地点？”
“黑色头发，红色眼睛，喜欢带着白色的防寒帽子，身材瘦弱贫血，至于藏在哪里我也不清楚。”
“多谢告知，作为交换我会尽快处理苍王。”
谍报员没有试图留下这张写满自己字迹的白纸，这东西对他一点用处都没有，反倒是上面的每一句话都是政绩上的黑历史。
所以他拿出打火机，点燃后，看着灰烬和白纸一起飘出门外。
……
有了目标之后找起人来就很快了。
她将自己的手下分布出去，按照谍报员先生给的外貌寻找“魔人”，除非他永远不露面，否则，在横滨没有港口黑手党完全查不到消息的人。
一家便利店的员工目睹了费奥多尔的身影。
被三四支□□指着的时候，这位可怜的员工明显害怕到打颤，哆哆嗦嗦说道：“我、我就是前天下午，擦玻璃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看到他从店外路过，因为夏天还带着防寒帽，有些奇怪……就记住了。”
“他往哪里去了？”
员工战战兢兢的指了一下远方，“那里。”
上杉原子视线随之看去，一个巨大凹陷的天坑映入眼帘，密密麻麻的危房建在上面，摇摇欲坠。
——是擂钵街。
每座城市的繁华可能各有不同，但每座城市的贫民区却都大同小异，贫困饥饿，衣杉褴褛，当黑色汽车停下来时，穿着黑色短风衣的少女笑眯眯的抱着一袋子食物走下来。
哪怕即将饿疯了的人，也没有自不量力到冲上去抢夺。
黑色汽车，黑色衣服，车上手持□□对准他们的墨镜男，这些标志性代表都说明了来人的身份。
这座城市里最黑暗的组织，港口黑手党。
“我来这里是想做个交易，”上杉原子扫了一眼周围的人，脸上笑容不变：“交易的内容是足够的食物，干净的房子，以及港口黑手党的庇护。”
所有人呼吸一滞。
正是因为身处腐泥般的黑暗，随时可能失去生命，才能明白港口黑手党的庇护对于这群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哪怕没有最后一种，前面的两样也足够这群人拼尽生命去争夺。
“你们要找的是一个俄罗斯人，”上杉原子简单描述了一下费奥多尔的面孔，注意观察他们的眼神和表情变化，默默将几个有异常的人记在心底，这才总结说道：“谁提供的线索越重要，得到的报酬就会越多。”
“其他异常情况也行。当然，如果谁能告诉我那个人现在就在何处，我可以直接把这三样全都送给他。”
“……”
他们面面相觑。
群聚起来的孩子们最先冒出头，他们还年轻，没有被生活打磨成麻木空洞的心态，也是最渴望食物的一群人。
五年前先代首领闻风丧胆的“血色□□”，在孩子们的心底，就如同擂钵街形成之前的爆炸一样，都是距离自己很遥远的传闻。
“我知道一件事！”
一个脏兮兮穿着捡来衣服的男孩伸出手，指着人群中的某个家伙，大声说道：“这家伙最近很可疑，突然就得到很多钱，我前天夜里饿肚子睡不着时，正巧还看到他鬼鬼祟祟的跑去赌场玩。”
被指认的那个人慌乱摇摆起手，“不是我不是我。”
见所有人用怀疑的视线看着自己，尤其港口黑手党的枪已经对准自己了，男人气涨了脸，他想反驳，但面对□□根本就强硬不起来。
男人缩了下脖子，语气委屈害怕到吞吞吐吐：“我，我就是之前抢了一个路过的有钱人，谁让他那么蠢，来擂钵街居然还独身一人。”
“确实不是他。”上杉原子抬了下手，示意身后手下将枪放下，“他衣角袖口都沾着烟灰，鞋边的泥土还是新鲜的，应该是今天刚从赌场回擂钵街。”
但上杉原子依旧给这个男孩足够的食物，等到目送他欢天喜地的抱着袋子回家，她这才转身，继续说道：“好了，现在还有人提供其他线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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