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是假的,喜欢你当然也是假的。”
那是我最后一次和我的117号任务对象说的话。
他那双漂亮的钴蓝色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分崩离析。
中原中也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恨不得杀了我的情绪。
“你不会当真了吧,干部大人?”
*
我的名字是乔安娜,出生于几个世纪前意大利的某条垃圾街。我从出生起就没见过父亲,按母亲的说法,我的父亲是一位在战争中死去的英雄。
那个时候的我对“英雄”这个词没有什么概念,只知道每当有男人来找母亲时,她都会将我关在楼梯下的扫帚间里,说要和我玩捉迷藏的游戏。
我知道母亲是在撒谎,毕竟本该死去的父亲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敲响了我们家的门。我躲在厨房,远远地透过母亲打开的门缝看了他一眼。我已经忘记那个时候他骂了什么了,只知道母亲很快地就将门上了锁,她拖着裙子走向了我,温柔地摸着我的脑袋,问我还记不记得和她玩的捉迷藏游戏。
那时候的我点了点头,看着她满是血迹的腹部,问了她一个到现在我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很蠢的问题。
——“会痛吗?”
三岁的孩子对于死亡没有什么概念,但我摔过跤,擦破了皮也能疼得死去活来。
但母亲只是顿了一下,她哭着亲吻了我的额头,我在黑暗的衣柜里听见了母亲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愿耶稣祝福你。”
我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母亲去世的消息的,我被好心的邻居抱在怀里,看见一批批的警察来到家里乱转。
我从他们嘴里听见了对于我父亲的描述。
“酒鬼……du品……逃逸……”
“亲爱的乔安娜。”邻居夫人为母亲惨不忍睹的尸体流下了眼泪,她没有捂住我的眼睛,任由我一动不动地盯着满身是血的母亲,“等你长大了,或许就能为你母亲报仇了。”
“报仇”。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词。
我在孤儿院里平安地长到了八岁,后来又因为偷窃而被一位休假的特工当场捉住。他看了眼我的脸,不知道和赶来的修女达成了什么交易,将我送上了装了三四个孩子的皮卡车。
母亲一定没想到我长大后会成为一名zf特工。
然而在我“十八岁”那年,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终于发现了我是个不老不死的怪物的事实,在谈判破裂后,他们在我的照片后标榜上了一串长长的数字。
在意大利有句老话叫“Chi sputa in su,lo sputo gli torno sul viso”,大致意思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在杀光了用红点在我脑门上乱扫的昔日同伴之后,我成功地成为了一名见不得人的通缉犯。
那个时候亡命天涯又身无分文的我做出了人生中第一个错误的决定——我打算拿酒吧里遇到的那个疑似杀手的男人的脑袋去黑市换钱。
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母亲口中的耶稣显然遗忘了我这个需要人关照的倒霉鬼。
我就是这样遇到了那时候还没有成为彩虹之子的世界第一杀手Reborn。
他在我动手之前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的手脚开了四枪,这样的行为吓到了他身边穿着迷彩服的金发男人。
“很遗憾,我并没有不对女人动手的原则。”
我到现在为止还记得十分清楚Reborn是如何蹲下身,攥着我的头发迫使我看他的。他的鼻梁高挺,一双黑眸中的神色平静得今人生畏。
“你身上还有很多令我着迷的秘密,希望你足够诚实,可爱的小女士。”
诚实他个泡泡茶壶。
那个时候没吃过什么亏的我气得朝他那张好看的脸呸了一声。在周遭人畏惧的眼神里,Reborn沉默了片刻,按着我的脑袋就撞在了吧台的一角上。
我没晕,但是我觉得我应该装晕。
于是我眼睛一闭腿一伸,开始装作一滩尸体。
可惜的是,Reborn显然不吃我这套。我听见他冷笑了一声,抓着我的脑袋又来了第二下。
在晕过去之前,我看见Reborn身后的金发男人生气地挡在了我的面前,好心的男人抓住了Reborn握枪的手:“你疯啦Reborn!你怎么能对一位无家可归的淑女做这种事!”
原来金发男人是个傻白甜。他还真信了我那套说词。
Reborn抬眸瞄了他一眼,语气里充满了嘲讽的意味:“你这样的蠢货能活到现在的确也是个奇迹。”
哇,够无情,我喜欢。
总而言之,在Reborn发现我掌握的秘密对他暂时还有点用处后,他放弃了送我去三途川游泳的念头。短暂的相处过后,我发现他比我想象的要有钱得多。
那时候的我思考了一下白吃白喝的可能性,主动提出了当他情人的建议。
可怜的可乐尼洛浪费了一杯酒,他在镇静自若的Reborn旁边咳得不能自已,并一脸严肃地教育了我Reborn这男人的无情和不可信。
“那可乐尼洛先生缺情人吗?”
“噗——”
可乐尼洛这次连脖子都红透了,他自暴自弃般地捂住了脸,声音因教育失败的沮丧而略显沉闷:“你看上去只有十八岁,像你这个年纪的淑女不应该说这种话,乔安娜。”
我立即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向可乐尼洛解释道:“我只是身体永远停留在十八岁而已,事实上我也许都有一百岁了。”
我算了算:“毕竟我从一岁长到两岁花了比正常人多十倍的时间。”
可乐尼洛起先以为我在开玩笑,但在他发现我的确是认真的之后,立刻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反倒是Reborn,他始终保持着沉默,温凉的目光却一直落在我的脸上。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那道视线却像刀子一样,剖开了我的脸和头颅。
我意识到比起动手时的Reborn,他不说话时更要危险许多。
我吃掉了马提尼里的橄榄,看向戴着黑色爵士帽的男人:“您看起来像是答应了,Reborn。”
Reborn用他那修长的手指抬高了帽檐,黑眸里看不出什么情绪,“我从不拒绝淑女的邀约。”
我眨了眨眼,立刻开了瓶香槟庆祝,“为我的长期饭票干杯!”
可乐尼洛抿着唇看向我丢人的举动,用手肘捅了捅身侧的Reborn,“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Reborn勾了勾唇,眼中神色讳莫如深。他暂且算是给面子的和我碰了碰杯子,却只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酒。
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酒吧。
要不是门口的风铃还在悠悠然地作响,我几乎要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要去干嘛?”我问身边的可乐尼洛。
可乐尼洛犹豫了一会儿,“任务之类的吧。”
我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杀手是不是都有专门的接任务的地点啊?我也想接任务,你快带我去。”
可乐尼洛神色古怪地看我,他绷得硬邦邦的下颌动了动:“那就是Reborn的领域了,我并不是杀手,你可以待在他的公寓里等他回来再问他。”
我这才意识到可乐尼洛身份的特殊性,我想到了自己的悲惨经历,好心地劝他道,“还是当杀手方便,可乐尼洛先生你那行迟早要完,不如和我一起去接任务赚钱吧。”
可乐尼洛白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
他不知道我的身份,Reborn没有告诉他。
毕竟可乐尼洛正直得像个傻蛋,我并不想对他动手。
他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然而,在Reborn教导我成为职业杀手后的第三年。
我却杀了他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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