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如卿当真四十五度角看了眼远处的苏清辉,然后发现大辉子果真要炸了。
他手掌受了伤,也没说要包扎,就这么阴沉沉站在那里,周围仿佛萦绕着说不出的阴气,脸色更是难看得很,霍如卿都看到他手上的血一滴一滴往下落了。
但他没有丝毫察觉,只用杀人的目光看着这边,准确来说,是看着霍如卿被陈远庭握住的手。
别看大辉子平时性格阴晴不定,有的时候冷得像冰,有的时候又邪肆扒拉的,但嫉妒这个东西从来没变过。
明明是他最先认识霍如卿,八岁那年就遇见了她,结果一直到他二十九岁,整整二十一年,这期间霍如卿曾属于陈远庭,也曾属于太子,甚至差一点嫁给了余将军,可就是没有属于过他,每当他想靠近、夺得她的时候,她就已经香消玉殒,甚至是惨死在他眼前。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他的爱恨那可真是太深了。
霍如卿目光与他对视了那么一瞬,很快就心虚收回,别人不知道苏清辉为啥变成这个样子,她还是知道的,她当时就是随便死一死,没想到给小朋友造成了这么大的心理阴影,说起来真是罪过。
不过大辉子真厉害,八岁的时候看到她被泡发的尸体居然没疯掉,还坚强地活到了现在,真是从小就这么棒呢。
霍如卿有点没良心地想着,最后还是在009的提醒下才回过神来,她还在和陈远庭说话。
苏清辉快炸了,霍如卿也没时间跟他叭叭叭了,干脆道:“便是你不在乎,可你想过陈夫人吗?”
她神色关切道:“远庭,我只能救你,而这代价就是远离你,可陈家呢?陈夫人、陈大人、陈小弟和弟媳呢?你也是为官的人,你不知道苏清辉的手段吗?”
她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有时候世事就是这么无奈,你能为一个人抛却所有,能为她不顾性命,却敌不过世俗牵绊,他不能因为自己让家人付出沉重代价。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他所有的渴望和悲切都是无能为力的。
陈远庭的眸子像火山燃烧之后的灰烬,黯淡无光,死气沉沉,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全世界的光彩,而这种感觉,他十年前已经经历过一次。
十年后,他的妻子回来了,可他却再次经历这样的痛苦。
他甚至说不出一句话来。
因为他所有的言语都失去了意义,因为他没有能力让她留下来,他很想不顾一切说一句‘便是我死也不让你跟他走’,但现实的残酷压得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只剩下死寂的沉默、苍白的脸色和紧紧抓着她却无力松开的手。
霍如卿看他不说话了,又是这个样子,知道他是想通了,她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安慰他:“别伤心了,想开点嘛,其实我也没什么好的,比不上那些名门望族里出来的贵女,你的人生还长,一定还会遇见比我更好的,比如早上那个赵小姐,其实就很喜欢你啊。”
可陈远庭还是沉默。
霍如卿知道这种事情只能让他自己慢慢想通,她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再说也没啥意义了。
她摇了摇头,转身往回走。
“009,你这任务真是作孽哦。”
她跟009感叹着,并没看到身后陈远庭的目光还定格在她身上,他静静的、沉默地看着她的身影渐远,走向另一个男人。
而那个男人,是苏清辉,是大令权倾朝野、甚至能压太子一头的宰相苏清辉。
他的妻子走向了那人,就像最后一抹色彩从他世界里消失。
他的生命从此什么也没有了。
谁能甘心?
谁能不恨?
陈远庭深居浅出十年,虽为王侯,却罕少参加大令朝堂,连朝中重臣也没有几位熟识的,可就在此刻,在这十年之后,他心中涌起了无限恨意,无限渴望,他恨不得将那个男人挫骨扬灰,将他千刀万剐!
陈远庭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明白权力对自己的重要。
若他为真正的王侯,若他权倾一方,苏清辉还能夺走他的妻子吗?
听云······是他的,谁也夺不走!
霍如卿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刺激不仅没让这位她印象里挺小家碧玉的贵公子放弃,反倒激起了他对于权力的渴求,对于苏清辉的恨意,而这种状态,用009的话来形容便是——黑化。
简单来说,陈远庭黑化了。
而且霍如卿现在还没发现。
对以后又多了无数修罗场这件事还毫无察觉的霍如卿现已经走回了苏清辉身边。
既来之则安之,她现在逃也逃不掉,既然这样,那先跟大辉子回去也行,反正只要商量好,不像上次那样给她锁着,限制她的行动,其实有吃有喝有人伺候的生活她还是挺享受的。
也只有在古代世界才能享受到这种女王般的待遇了。
虽然有机会她还是会跑的。
不追求刺激的人生不是她霍如卿的人生!
霍如卿心里打定了主意,便也不挣扎了,准备乖乖跟苏清辉回家。
出了陈府,她看到了门口的马匹,大约这次出来得急,苏清辉没坐马车。
就在霍如卿还在研究如何上马的时候,就被某个大辉子一把抱上了马,坐在他身前。
她感觉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随着马蹄声动,陈府逐渐远离了她的视线。
她被苏清辉环抱在胸前,看到他牵着缰绳的手,这才后知后觉想起他的伤口。
“咳咳。”
霍如卿有些掩饰地咳了两声,装作突然发现的模样,关切道:“阿辉啊,你的手没事吧?”
苏清辉此刻的表情是正常的,既没放软,也没冷漠,他轻飘飘看了眼霍如卿,淡定道:“没什么事,只不过你方才同他说话的时候,伤口又裂开了而已。”
他说的是刚才死命瞪着陈远庭自己捏裂了伤口的时候。
霍如卿便有些无语。
大哥你怎么什么醋都吃?你是醋缸吗?她刚刚可是去跟人家诀别的,诀别懂不懂?人家陈远庭都没怎么样,你在这默默流血,好像她是个负心汉一样,搞得她多不好意思。
霍如卿暗自腹诽了两句,面上却还是堆着笑容,给他吹了吹伤口,笑盈盈道:“是我不好,阿辉你可要保重身体啊。”
苏清辉用受伤的那只手牵着缰绳,用没染血的那只手环抱着她的腰,他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有些轻,弄得她耳朵有点痒。
“只要你从了我,什么伤我也不痛了。”
这话说得特别流氓,霍如卿都不想回答他了,这大哥总是搁她面前开车,想睡想疯了吗?
而苏清辉看了她一眼,大约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他轻笑一声,声音有些勾人。
“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
“没没没,怎么会呢,你别想多。”
虽然心里确实这么想的,但霍如卿可不能这么说,她嘴上还是说着好听的话。
“可我确实疯了。”
苏清辉声音重了些,依然响在她耳侧,他用缓慢且清晰的语调道:“我只要你想到你同别人成亲,同别人洞房,我就恨不得把陈府和皇室杀个干净,你说我都没有做过的事情,陈远庭和君无暇他们凭什么?”
他的声音非常清醒,霍如卿却瞬间就闭了嘴。
又来了。
怕不是嫉妒疯了吧?天天和她说这事,见一次面说一次,你好歹一个风光霁月的青年才俊,天天想这种打码的事情,想就算了,还要跟她说,她也很崩溃的好不好?
霍如卿闭麦了,可苏清辉却没有,他还搁在她耳朵边上,继续用勾人的声音慢悠悠道:“你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同我洞房?我想你想得都疼了。”
霍如卿:“······”
大哥求你闭嘴!
骑着马在大街上过,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个,再说她都想跳马了。
哪怕霍如卿是个没脸没皮的,此刻也忍不住红了半边脸颊,主要是马上没个遮拦,说这种不能描叙的话题就很羞耻。
她小心翼翼扯着他的袖角,耳朵尖通红通红,小声道:“别、别说了哥。”
“为什么不说?”苏清辉干脆把下巴靠在她肩上,他轻轻咬了口她通红的耳朵,依然慢条斯理道:“我很想同你说这些夫妻间的话。”
“那回去再说嘛。”
霍如卿像做贼一样红着脸看了圈周围,发现有不少人看着她和苏清辉,她咬着唇再次道:“我、我害羞。”
“你害羞的样子真好看。”
苏清辉笑了一声,胸腔间的震动让她有些晕眩,主要是他身上的气息和那种羞耻感太强烈了,霍如卿脸越来越红,眼看着没法见人了,她一脸娇羞捂住了眼睛。
009凉凉道:“其实你心里在想好刺激吧?你害羞个屁。”
霍如卿便在脑海中也是那种细细的害羞的声音,她娇羞道:“讨厌啦死鬼,干嘛说出来。”
009:“······”
再喊一声死鬼他就要吐满她的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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