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样的沉寂蔓延开来,这个女子像是上世纪的幽灵,带路的过程中没有说一句话。
广津柳浪同样也没有说话,年过半百的绅士早已不再是原来热血年轻的样子,哪怕是在当初首领换代的时候,都是一如既往的冷静持重。
倒是尚还年轻的太宰治显出了几分无聊的神色,按以往太宰治的外形,他从来都不会被女性这样以“隐形人”态度一样对待,因此对眼前这个格外特殊的美丽女子,太宰治竟产生了一种小孩子得到新奇玩具的新鲜感。
他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旁敲侧击,试图让这个从油画里走出来的美人说上那么几句话,他说话的语气温柔缱绻,这与他往日里与别的人说话的语气截然不同,如果硬要形容的话,此刻他的语气近乎是有一点撒娇的意味,却又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调笑,是一种能令所有女性心软下来的声音。
对于女性时的太宰治向来如此,或许是镌刻在他基因上的本能,又或者是原来幼年时在津岛家学习所致,他向来认为,女性是需要被爱和温柔对待的。
就像他那位已经故去的母亲一样,那位只在夜间绽放的宛如昙花一样美丽且短暂的女子,扎根于含腐殖质的微酸性沙质土中,既需要温暖且湿润的环境,却又害怕着过多的水分和过于强烈的阳光。
不过他对所有的女性向来抱着欣赏的态度,特别是那些貌美且富于个性的美人们。
可让太宰治纳闷的是,无论他用怎样的方式套着话,这个让他多少有点好感的女子总是一言不发,整个走廊里回荡的,至始至终都只有太宰治一人的声音。
这让一贯仗着自己颜好声音甜的太宰治多少感到了一点挫败的情绪。
不知不觉间,终于走到了这条道路的尽头。
只是前方依然有一道大门,这一次的大门与之前的大门看着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然而若是细细观察的话,便能发现那乌鸦鸟喙式的门把手口中,各多出了一个似乎是玉一样的东西。
穿着传统女仆装的女子上前,将这门拉开后,便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门内很亮,亮度几乎有宴会中灯光两倍的程度。
从门后又冒出来一个穿着管家服的男子,他带着一副面具,这副面具挡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只能从他露出的下巴中可以看出,这大概又是个美男子。
没露出脸的美男子管家手中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与他同款的两幅面具,只是大小略微有些区别,一个稍大些,一个稍小些。
太宰治拿起尺寸相对来说小一些的面具,他没有急着带,而是拿在手上先观察了一下,他发现在正常的光线下这副面具看上去似乎只是平白无奇的白色面具,可如果将这副面具举起来直面强烈的灯光,又从边缘处能看到与之前两所大门别无二致的花纹。
这个花纹,大概是什么家族的象征,还有那乌鸦的图案……
没有过多再深想下去,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些还远远不是他能接触到的。
太宰治沉默地戴上面具,跟着广津柳浪和那位穿着管家服的先生来到了拍卖会。
不过让太宰治惊讶的是,这里似乎是按照预存的金额来评判一个人的等级,这里共有五个级别,就拿他和广津柳浪来说,他们属于第四阶级的,而山也干部则属于第五阶级。
第四阶级和第五阶级的人数自然是最多的,坐的座位自然也是最次的,这些阶级的人都与他们戴着同款的面具,并排坐在一起,而升到第三阶级后则会拥有一个单独的小包间,等级越高自然包间的隐私性也会越好、服务那更是不用说。
拍卖会的流程那自然是不用怎么介绍的,无非就是把一件物品拿上来,解说员在各种介绍一番,然后各个展品再被以极高的价格被人买走而已。
太宰治对于这些流程自然是非常熟悉的,因为他在原来,也曾被当作物品拿到拍卖会上贩卖,只不过后来,他成功逃了出来而已。
一开始的展品都只是些没什么特色的宝石饰品一类的东西,价格自然也并不高昂,因此很快就被人以稍比拍卖价高一点的价格拍走了。
“啊啊……真的好无聊啊……”太宰治发出了极小的抱怨声,没办法,他固然是想要大声抱怨的,但周围的人都太安静了,只有在竞价的时候才会发出大一点的声音。
解说员依然在台上孜孜不倦地介绍着,在一开始的时候太宰治还会颇为感兴趣地观察解说员的一言一行,没过多久,他就感到了难以言喻的无聊。
这种站在台上如刻板一样的人,真的是无聊至极了。
以为穿着白色的高定西装,戴着昂贵的手表及白色的面具,就能掩盖那如同恶质污泥一样的小丑本质,无论怎么想,都太过可笑了吧。
于是太宰治收回目光,本来与这些展品类似的东西他在幼时也见过,所以对于这种在外界看来高贵稀有的东西,在他看来竟没有离他不远的那位看着颇为苦恼的中年人来得有趣。
之前便说过了,太宰治向来善于讨好所有人,而能够讨好所有人那必然有一个前提,便是擅于观察他人。
这可以说是他的拿手好戏,不然他也不会成为一名出色的操心师。
【哎呀,一身虽然昂贵却略显陈旧的西服,右手仿佛是被人用子弹擦过而产生的灼烧痕迹,脸虽然被遮挡了大半,但还是能从露出来的部分看到似乎有些被人扇耳光后留下的红肿,还有那曲起手指不断敲击扶手的动作……】
【从他较为白皙的肤色还有那维持得较好的体型来看,这些年怕是过得不容易吧,要知道男性虽然在年轻的时候不显,但在中年常常会因为过度的饮酒和应酬而极其容易发胖,再根据他现在坐在这里却显得异常苦恼的样子,这个男人应该是在年轻时凭借姿色入赘了某个家族,但现在没忍住出轨了,也因此受到了妻子的厌恶,来到这里多半是想拍回去什么东西来挽回岌岌可危的婚姻吧。】
相当轻松地推理出一个男人大致的生活轨迹,太宰治托着下巴开始四处打量,并乐此不疲地玩起了这种我预测你的生活这种在常人看来颇为不可思议的游戏。
玩了一会儿后,拍卖会中的灯光忽地暗了下来。
原本穿着白色西装的解说员突然朝着在场的所有人鞠躬,道了几句歉后便退了下去。
紧接着便上来了一个穿着同款西服的解说员,只是与先前那个不同的是,他的西服是与之相反的黑色,面具同样也是摄人心魂的极黑。
“下面的,才是我们这次拍卖会的主菜。”没有任何感情的电子声线从广播中传来。
太宰治能够明显感到周围的人身体似乎绷紧了,细听下还能听到兴奋的议论。
一辆又一辆推车被推至台前,黑色的幕布遮住了这些仿佛巨笼一样的东西,仔细听的话,还能听见细小的被过滤掉的哭声。
太宰治粗略算了下,大概有十几辆推车在台上,可能台下还有更多,只不过台下的那些不是今晚的商品而已。
掀开这些幕布后看到里面的东西,才能感受到人类的恶意到底有多么污浊恶心。
那里面的,都是活生生的人。
第一辆推车中的无疑是姿色最差的,但即使如此她也是个极为漂亮的小姑娘,她穿着暗黑风的洛丽塔装,露出精致的被黑纱遮挡的半张小脸,透过黑纱湿润的缝隙和滑落至下巴的泪水,可以看出她似乎被这里无数的大人给吓到了。
她被一个看着似乎是有五、六十岁的干瘦老头以三十万美金的价格买走了她的未来。
然后是第二辆、第三辆……越到后面的少男少女们姿色越美,价格也更为昂贵。
山也干部拍下了第四个少年,那是个嗓音极空灵且优美的少年,虽然容貌并没有特别清秀,也正因为此这个少年的价格被压了下来,得以被山也干部以三百万美金的价格买走。
三百万美金?
太宰治挑了挑眉,看来山也干部背叛港黑的证据确凿了,就他所知,山也干部目前在港黑的工资卡中也不过只有八十万美金罢了,换算成日元约为八千五百多万,那这么多钱他又是从哪获得的呢?
其实干部的基础工资并不算特别高,但干部的真实工资主要来源于其做任务后分得的红利,若是外派的工作多了,那自然获得的奖金和红利也就水涨船高了。
不过就他所知,山也干部即使是在前代首领在位期间也没有多少外派任务,那他这么多钱又是从哪获得的呢?
总不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后面的少年少女们根本就不愁卖的,看看这水涨船高的竞价就知道了。
只是到了最后一辆推车的时候,解说员稍稍卖了个关子,赚足了众人的眼球。
然后,他才慢条斯理地掀开了这黑色的幕布。
“诸位客人,今天最后的这一件压轴商品,我不用多说,自然是有他的特殊之处。”
掀开后,竟是一个看着颇为病弱的十四岁男孩,与先前的那些少年少女们不同,他并没有换上漂亮的衣物和装饰,而是裹着仿佛寒冬腊月般的服饰,头上还戴了顶白色的毡帽。
现在虽说已经是稍有寒意的秋日,但这个少年简直像是把自己裹成了一头瘦弱的熊,看着都让人觉得很热。
他好像是被人打了麻醉剂一般,躺倒在地上,即使周围的场景极为喧嚣都没有醒来。
这样看着极为朴素的少年引来了众人不满的嘘声,虽说这是个自带上层贵族气质的少年,样貌也能称之为出色,但这落差之大还是让人心怀不满。
“请别急,各位客人们,”解说员拍了拍手,“事实上,就连我第一次看到他都颇为惊讶,不敢相信那些大人们是为什么要把这位少年当作是压轴一样的宝物,不过,当我听说了这位少年的轶事之后我就知道了原因。”
“他是一位少有的具备强大异能力的孩子,为了抓捕他,我们在俄罗斯境内甚至牺牲了十几位专员。”
“不过可惜的是我们并不清楚这位少年真正的异能力是什么,这点多少让人有点遗憾。”
看了看彻底安静下来的人们,解说员满意地点了点头。
“现在,诸位可以竞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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