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想起一切的那一天晚上 太宰治做了一个梦。
他清晰地知道那是一个梦,可是在醒来后,他仍然感到了难以言喻的后怕。
像是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住,他伸手攥着自己的心脏,狠狠地攥着,然而只能徒劳地剧烈呼吸,像是将要枯死的鱼,每一次吐息都伴随着灼烧的疼痛。
织田作织田作织田作织田作织田作织田作织田作织田作织田作织田作织田作织田作织田作织田作织田作织田作……
黑发的少年额角都被因为恐惧而淌出的汗濡湿了,他剧烈地喘息着,嘴巴微张,不断地吐露红发青年的名字。
没有声音,只是能从他的唇形辨别。
像是魔怔了一般。
他恐惧地像是快要死了一样。
织田作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他拿着一把枪自杀了。
……
平息下来情绪后,太宰治深深地叹了口气,起身打开灯。
室内很宽广,自森鸥外成为首领后,虽然整体港黑都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不过大楼内的房间倒不少。
太宰治穿着黑色的睡衣,拉开窗帘。
窗外繁星点点,夜幕深沉,而月色仍然高悬,唯有边际透着细微的白。
太宰治看向时钟,现在还是凌晨五点,时间尚早。
他凌晨三点的时候方才阖眼,到了现在,也不过堪堪睡了两个小时而已。
可是他没有丝毫睡意。
他又想起了那个梦,其余的细节已经模糊成脑内的一道残影,唯有红发的青年举枪自杀的那一幕仍然清晰的像是刚刚才发生过一样。
黑发的少年又感到了难以抑制的窒息,太阳穴也开始了一阵又一阵爆裂似的疼痛。
太宰治脸色铁青,按压自己的太阳穴。
他突兀地开始想象,若是在此刻手中拿着一把尖锐的匕首,稍稍用力地刺入自己那脆弱的太阳穴,手腕轻轻地旋转,那红色的血液便会像溪流一样蜿蜒而出,若是再用力一点,再富有技巧一点,灰色的脑髓液也会被一起挖出来吧。
红色的血液混着灰色的脑髓,也许还混合着其余脑组织的碎片,他那张向来被女人所喜爱的脸,也会在那一刻支离破碎吧。
像是烂掉的西瓜,噗呲一下,便会流出他内里的腐烂红色汁液。
无论再怎么光鲜亮丽,人在死的时候总是难看的。
太宰治忽然想起了,另一个世界成为首领的自己。
那个自己没有经历他那样堪称绝望的轮回,而且那个世界的织田作活的很好,即便在最后被织田作视为敌人,即便被织田作用枪指着,但是在那之前,那个世界的他,总归是快乐且幸福的。
多么幸福啊,解决完一切后,便能自由地从大楼里跳下。
港黑的大楼上听不见他坠落到地面时沉重的声音,身体像是一块碎掉的西瓜,噗噗地朝着四面八方淌着血。
港黑的大楼太高了,往下坠落时的风又像是刀子一样剐蹭着他的皮肤,那大抵是,很疼的。
可是那样的疼痛远比被织田作用枪指着的时候要轻,而那个世界,也不再需要多余的、知晓所有秘密的他。
可是,那个世界的他到底是不同的,他只是“书”的持有者,而不是“书”本身。
而身为“书”的太宰治,被剥夺了死亡的权利。
……
太宰治坐到椅子上,又翻开了齐木楠雄的资料。
身份他已经查得很清楚了,整个家庭普普通通,齐木楠雄本人更是在读国中,也就只有齐木空助要显得特殊一点。
不过,明明齐木楠雄现在身处横滨,可是在资料上显示,这个与他同龄的少年,可是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的家乡左胁腹町。
类似分.身的能力吗?
可是依据齐木空助的话来说,他还削弱了齐木楠雄其他的能力。
依据齐木楠雄在港黑的表现,还有,他的容貌……
太宰治看着资料上齐木楠雄稍显稚嫩的脸庞,脸色阴晴不定。
再对比他如今身在港黑的容貌,可以合理推理出,他应该还有能够改变容貌的能力。
单单如此吗,不,他并不这么认为。
肯定还有别的他所不知道的能力,不过时间太短了,他只能查到现在这些表面的东西。
这个被回溯的世界,真的和他原本的世界有着太多的不同了。
他先前在失忆阶段遇到的沢田纲吉,现在的齐木楠雄、齐木空助。
还有如今他的身份,皆是他无法掌控的变数。
变数越多,想要保护自己珍爱的事物便越难。
想要在这个世界保护织田作,必然要耗费更多的心力。
太宰治胆怯着,因为在他原来的世界中,他也没能保护好织田作。
而这个世界却有更多的变数,他无法控制,只能进一步扩大自己手中的权力。
权力、金钱、力量。
这些都是现在尚且还很弱小的自己需要的。
在这样的世界里,单单一个盘踞在横滨的港口黑手党是不够的。
不过,港黑却也是一个起点,一个他夺取其他别的权力的起点。
太宰治有点苦涩地笑了起来。
他啊,在从前的时候,向来是对权力金钱一类的事物不敢兴趣的。
不然他也不会逃离津岛家了。
可是现在的他,却不得不去夺取原来这些他不屑一顾的东西了。
哪怕手染鲜血,哪怕再也不能站在阳光底下。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他烂熟于心,却一直不愿拨打的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像是对面的那人早就知道他会妥协一样。
“父亲。”他低低地唤道。
像是对曾经那个叛逆且年少的自己道别,或者说,放逐。
黑发的少年听着电话里那人说话,嘴角却勾起了一抹笑。
那笑很复杂,糅合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啊,可惜了,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十五岁的他了。
即便你津岛家权势再大又如何,迟早也要被我掌控在手中。
那唯一想要的人,不择手段也要保护好。
那个被血染透的黄昏,那个、那个在他眼前死掉的织田作。
他再也不想看到了。
……
太宰治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齐木楠雄看着眼前蹦蹦跳跳的黑发少年,这样想道。
不过这倒也正常,在原本的世界中,能真正走进太宰治心中的也没有几个人。
对他的评价,往往都只是后世的揣测而已。
如果不是真正生活在那个年代,与他切实生活在一起,谁都不能说真正理解这个人。
哪怕在这个世界中,太宰治跑去混黑了,内里的特质也是不会改变的。
就比如说,自杀。
一路上第N次把太宰治从自杀道路上拉回来的齐木楠雄面色呆滞。
仿佛人生都没有了希望。
入水、上吊,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有一次直接跑到大马路上,直面大货车。
因为此,齐木楠雄的瞬间移动的超能力甚至突破了封印,在那一刻他瞬间移动到太宰治的身旁。
情况太过危急,齐木楠雄甚至遗忘了太宰治的那个无效化所有能力的人间失格。
齐木楠雄活到现在,从来没有那么焦急过,他伸出手用力拉住黑发的少年,想要发动超能力。
可是在他触及少年的手时,所有的能力都离他远去。
货车近在眼前,周围的人在尖叫,而司机也是一副慌张到极致的表情,拼命地打着方向盘。
来不及了!
齐木楠雄下意识地闭上了眼,不过他并没有放开太宰治的手。
过了一会儿,预想的撞击感并没有传来。
齐木楠雄睁开眼。
货车几乎就快要怼到他们两人的脸前了,不过很巧,若是在向前一点,他们两人就要被撞飞了。
齐木楠雄感到一阵后怕。
货车司机下来后,对着他们二人就是一通臭骂。
可不是吗,人家开的好好的,突然就冒出了两个人,还一副找死的样子。
找死没关系,可是拉他下水就不对了。
跟货车司机好好道歉过后,齐木楠雄十分心累。
“放心啦,齐木君,我可是算好距离了的。”
不知道是不是齐木楠雄的错觉,总觉得太宰治对他的态度莫名和颜悦色了不少。
没有最初把他救上来时那样,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黑泥气息了。
为什么呢,齐木楠雄感到十分困惑。
果然,文豪的思维都是难以理解的。
思考半晌后,齐木楠雄放弃思考。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
太宰治把他领到了甜品店。
啊,瞬间对他的好感度就upup了呢。
齐木楠雄原本紧紧抿起的嘴角略微放松,眼前黑发少年的脸莫名就显得和蔼可亲了起来。
这人,挺上道的嘛。
太宰治笑眯眯的和店中的小姐姐打招呼,语气之熟练,言语之亲昵。
嗯,真厉害啊。
一直以来都不知道如何与女性相处的齐木楠雄肃然起敬。
太宰治,恐怖如斯。
太宰治挑了个靠近窗户的位置,坐在座位上后,把甜品单往齐木楠雄的方向推了推。
眼前的甜品琳琅满目,让齐木楠雄稍稍有些纠结。
嗯,都好想吃啊,不过最想吃的,果然还是……
“小姐,麻烦来两份咖啡果冻~”
黑发的少年撑起下巴,完全看破了齐木楠雄的想法。
“啊,小小姐,能再拿一份纸笔过来吗,真的是再感谢不过啦~”
服务员小姐姐满脸红晕地走了。
不多时,便拿了一份纸笔上来。
“现在,我们能好好聊一聊了吗,齐木君?”
黑发的少年满脸兴味。
[好。]
齐木楠雄沉默半晌,在纸上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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