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之助向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么善良的人。
如果他善良的话,早年就不会选择去成为杀手了。
同样的,他也不反感鲜血与黑暗。
因为在他十四岁遇到那名老者以前,在他看到那本改变他人生命运的书以前,他本就身处黑暗,手染鲜血。
只是后来,他单纯的觉得,若想要成为一名小说家,那就不能杀人。
于是他抛弃了他顶尖杀手的身份,选择成为港口黑手党的底层员工。
只是单纯的想,他便这么做了。
也没有什么善不善良的,只是夺走生命的手,不能用来写作而已。
直到后来他收养了几个孩子以后,他才渐渐明白人的生命是珍贵的,帮助弱小、拯救他人,看到那些被他所拯救的孩子们露出笑容,他只觉得自己的内心都被填满了。
光明的一方,总是要比黑暗的一方要好。
可是啊,人是要学会救赎自己的,太宰。
我并不希望织田作之助这个名字,会成为束缚你一生的枷锁。
你到底只是,太孤独了。
……
齐木空助寄来的仪器效果相当的好。
戴上的那一刻,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周遭两百米范围的心音再一次席卷而来,让过了一段时间清净日子的齐木楠雄颇感到一阵不太习惯。
虽然之前被削弱时也能听见五十米范围内的,但怎么说,先前到底还是被削弱版本的,也就相当于被扔到一个菜市场那么吵,而这次却是足足有五六个菜市场那么吵啊。
齐木楠雄感到一阵唏嘘。
先前有多么希望超能力能离自己远去,而这次却不得不将它找回。
只能说,风水轮流转啊。
有了超能力,那一切就都好办了。
齐木楠雄依然还是一张面瘫脸,然而眼神中却透着几分跃跃欲试。
[我治不了你,织田君还不行么!]
……
红发的青年眨了眨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黑色的道路上。
周遭有红色的彼岸花作为点缀,整条道路都透着一股腐朽死亡的气味。
然而更让人感到惊悚的是,这条道路上还有无数道血红色的手印,那些血手印像是活着一样,还在不断的向着四周渗着血。
织田作之助在一开始的惊讶过后,又冷静了下来。
血手印向着织田作之助的方向靠了过来,密密麻麻的,让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手印的主人,大抵是很恨织田作之助的。
那些手印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一望无际的,像是海一样。
织田作之助哪怕自十四岁以后不再杀人了,也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这样的罪人会上天堂。
下地狱还差不多。
倘若把这些手印都换作死亡的人来说,那确实也太多了。
这些手印的数量,就好像是,一个世界的人,都死了。
可是那是不可能的,一个人怎么能做到杀了一个世界的人呢?
他也……没有那样的记忆啊。
织田作之助想要往后面退几步,却忽然发现身后的那段路,隐没在了黑色的雾气中。
只有前面的路可以走了。
他叹了一口气。
背后却忽然有人一把扯住了他的手。
力道并不算大,甚至可以说有一点点小了。
拉着他手的那人似乎是非常惊惶的,对、那份感情只能用惊惶来形容。
他一点一点的扯着织田作之助的手,就像是,拉住了一个世界。
他不想织田作之助向前。
织田作之助停下了向前的步伐,向着身后看去,他看不清身后的那人,可是,他却像是非常熟悉似的勾出来一抹淡淡的笑,熟稔地唤:“太宰。”
上齿接触到舌尖,而后双齿轻轻触碰,伴随着气流的呼出,简简单单的两个音节就这样唤出来了。
[dazai ]
许多人都喜欢这样唤他,无论是织田作还是别的人。
倒是他的名,治[osamu]没有什么人会这样叫他,若要问什么原因的话,大抵是因为音节要稍稍多一些吧。
对于日本人来说,只念姓是一种礼貌和社会约定俗成的礼节,但对于他们的熟人或者朋友来说,倒可能会直接念名来以示亲近。
太宰在与织田作熟悉后,倒是一直想撺掇红发青年念他的名。
只是一向惯着他的红发青年并没有答应。
织田作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太宰的读法格外顺口,而且温柔罢了。
太宰、太宰、太宰。
就连念出这个名字,心里也会感到由衷的幸福。
身后的那道背影是模糊的,唯有拉住他的手是清晰的、带点不健康的苍白。
若是旁人那自然是看不出来的,但是织田作知道,那是太宰治的手。
太宰他一直都是这样这样、不懂得爱惜自己。
织田作之助有点不开心。
他稍稍一用力,隐藏于黑暗中的少年便被他拉出来了。
黑发的少年瞪大了眼睛,神色带着些难以置信。
红发的青年向来是很惯着他的。
而这次的力道确实是有点大了,黑发少年的手腕都透出了一点青色。
织田作之助身为前任杀手的力道,向来是很大的。
织田作之助这次确实是有点懊恼了,以至于伤到了太宰治。
太宰他、到底还是个孩子……
这样想着,红发的青年拉过太宰治的手,轻轻地朝着受伤的手腕青色的
部分小心翼翼地吹了好几口气。
似乎完全遗忘了自己现在的境地。
“织田作~”看着青年小心的样子,太宰治便不由得得寸进尺起来。
甚至开始熟稔地撒起了娇。
“抱一抱我嘛~”
像是被太宰治撒娇的声音所提醒了,织田作
紧紧拉住了眼前的黑发少年,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眼前密密麻麻的血手印在此刻却比之前更加疯狂了,向着他们二人所站的地方涌动。
像是浪花拍打着岸边,透着股不顾一切的意味。
“织田作,放开我吧。”
“你知道的,他们是来找我的。”
“可是……”织田作之助嗫嚅着,说着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你还只是个孩子……”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那样苍白无力。
“你在说什么呢,织田作?”
“从我选择走那一条路开始,我就不是一个孩子了。”
“呐,织田作你知道吗,世界的融合必然会造成这样的局面。”
“杀掉这些人的,是我啊。”
“是我的行为,造就了这些人的死亡。”
……
齐木楠雄戴起了能暂时隔绝太宰治能力的仪器。
时间很有限,大概只能使用超能力几个小时。
齐木楠雄想了想,最终选择最干脆直接的入梦的方式。
这个超能力齐木楠雄并不能够完全掌握,唯一能够确定的只是织田作之助一定凭借此能够想起一些记忆。
使用的条件也很苛刻,要求被施术人一定要遗忘了对他重要的回忆。
若是发动了这个超能力,那么织田作之助必然会进入自己的潜意识中,并且中途发生了什么齐木楠雄都不会知晓。
齐木楠雄的读心说到底也不过是表层意识的解读。
深埋于潜意识中的东西,齐木楠雄是无法探知到的。
不过齐木楠雄相信织田作之助一定能想起来的。
在使用超能力的时候,齐木楠雄无意间似乎窥探到了黑色的道路和血色的彼岸花。
应该是错觉吧?
齐木楠雄这样想道。
……
织田作之助只觉得自己似乎是做了一场梦。
也想到很多很多,他应该被抹消的记忆。
在梦境中的时候,他便知道了,能想起这一切还得感谢齐木楠雄。
可是在他醒来后,想要当面感谢的时候,却发现齐木楠雄这个人已经彻底消失了。
就像是他那时突然出现一样,突兀的就消失不见了。
应该是太宰做的吧。
可是,太宰啊,你又该怎么办呢?
你现在所做的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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