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之助推着克莉丝汀的小轮椅朝前。
港黑每层楼都很大,她们还在这层楼里晃悠着,准备去乘电梯离开这里。
方才太宰治的一番话语让克莉丝汀脊背发寒,若非小腿骨裂,她绝对会像炸毛的猫一样迅速逃离现场。
虽然现在也差不了多少啦——她喊着“织田作我们快走”,然后试图用自己的小短手转动轮椅试图逃跑。
织田作之助一边无奈的推着她离开,一边还对她说些类似于“这样子害羞很可爱,但是喜欢和太宰玩就好好说出来,太宰也是个孤单的孩子啊”这样的话语。
天啦噜,织田作的脑回路为什么会这么清奇啊喂。
她不会害羞,只是害怕而已。
就像是之前和银酱做朋友一样,她害怕银酱不想和她做朋友,所以试探,一旦明了了对方是愿意和她做朋友的,她就瞬间放飞自我了。
而太宰治,最开始把她当作可有可无的有趣玩物,不断地折磨她可怜的直觉来获取快乐,然后一晚上未见,他就彻底变了。
要说之前的太宰治她还可以勉强应付,折磨直觉也只要习惯就好,可是现在的这个人,非常明显的将所有的注意力倾注在了她的身上。
这种感觉太过毛骨悚然。
克莉丝汀打了个寒颤,再也不想回忆那一瞬间几乎都预见到的、未来被拖进狼窝的兔子的结局。
说到兔子,她的手指下意识划过怀里的垂耳兔子耳朵上那一道由棉线缝好的伤疤,前天晚上吐血被揍倒下的垂耳兔少年,昨天熬红眼睛去学缝纫的垂耳兔少年,半夜病怏怏的咳嗽着还要强撑着抱她的垂耳兔少年。
唔,刚刚也是被打吐血到倒下了吧,中也那样子在意同伴的人,在前天他被异能力揍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的异样表情,是因为这种事情是常态了吧。
这样子能够脱离那副病怏怏的模样才是有鬼了啊。
欸,是在表达同情吗?我居然是在表达同情吗?
克莉丝汀不太确定的想。
我居然也有表达同情的资格了吗?
我总是无可自拔的陷在斗兽场的阴影中害怕一切与其相关的东西。
可是我在贫民窟的时候的样子,自始至终从未提到过的贫民窟时候的样子,那才是源头上的东西。
要说我如此害怕斗兽场的原因,那很简单,它无情的披露了一切——我是作为兽类,从生命最初的日子里活下来的。
要说我如此喜欢哥哥的原因,那也很简单,辛西娅是作为人活到最后的,我渴望变成人,作为人活下去,所以我想要拥有作为人的感情——就像辛西娅一样,去爱自己的哥哥。
野兽是不会表达同情的,但人会。
所以说,我居然也有表达同情的资格了吗?
克莉丝汀搭在腿上的手无意识的收紧,裙子的布料被攥起一小团,她的目光落在前方的电梯门上印出的她的面孔上。
金红色的瞳孔,像太阳一样。
“织田作,我们回去找阿治吧。”
“欸,刚才不是还叫我‘快走’吗?”
织田作之助推着她的轮椅转过弯,朝刚才的方向走过去。
克莉丝汀眼角的余光里,映入电梯门上光影糊成一团的人像。
小姑娘轻哼一声,娇娇气气的说道,“女孩子都是善变的噢。”
“这样的吗,我明白了。”
推着她朝前的织田作在她看不见的身后点了点头。
这一次两人很快就回到了方才的房间门外,太宰治的声音毫无阻隔的传了出来。
“要不是你不争气,我可是已经和克莉丝汀酱还有织田作一起去玩了呢。”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啊,这样还不行噢,快点起来啊。”
“还不够,芥川,这点还不够噢。”
“阿治。”
太宰治回头,看见门边坐在轮椅上正看着他的小姑娘。
比起刚刚落荒而逃的时候被吓到扑克脸的样子,现在像是已经缓过来了,没有在笑,但是表情柔和了很多,金红色的双眸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
心脏开始了,扑通扑通,心跳根本不受控制的加快了啊。
太宰治随手将手上不小心沾到血迹的绷带解开,扯断,丢到地上,在朝门边走过去的途中,还将脖颈上的绷带也都扯得松散了不少。
没办法,这个眼神太让人兴奋了,呼吸有点急促,要是再像刚才那样的松紧度,没准会窒息也说不定呢。
一边兴奋几乎要忍受不住的翻涌出来,一边却将所有的情绪收得干干净净——要是再把人吓跑了可就不太好了。
“克莉丝汀酱又回来了啊?”
“连一刻也不想要和我分离了吗?”
太宰治用扯下绷带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没有间隔的直接接触到了小姑娘脸上的皮肤,软软的、滑滑嫩嫩的、温暖的。
克莉丝汀瞳孔紧缩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在直觉无法感知的角落里发酵了。
这种感觉很让人烦躁。
“阿治和我们一起去玩吧?”克莉丝汀努力忽略着那种让人难耐的烦躁感,别开眼避开他的目光,朝蹲在眼前的太宰治提议道。
她能感受到太宰治的目光,仿佛能从她脸上看出一朵花来似的。
“不可以吗?”克莉丝汀鼓起勇气,转过头来,与那双鸢色眼眸对视上了。
……还是有点心虚加害怕。
“当然可以。”太宰治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提议道,“正好我也很累啦,我们去我办公室打游戏吧!”
“太宰先生——”
在他身后,摇摇晃晃的芥川站了起来。
“嘛,居然差点忘了还有个麻烦啦。”太宰治微微皱着脸,似乎是在苦恼该如何处置他。
“劳逸结合啦,阿治打会儿游戏再回来教他,教会儿他再回来打游戏,这样怎么样?”
克莉丝汀眨眨眼睛,平静的提议道,“这样子的话,阿治过来教他的时候,我就和织田作一起打游戏,也很不错吧?”
“确实呢,游戏手柄只有两个,一直把织田作晾在一边也不太好啊。”
“啊?我不会打游戏。”一直充当背景人的织田作之助猛然被cue,很是迷茫的看了看两人。
“啊啦啊啦,克莉丝汀酱也不会的嘛!这样子的话,克莉丝汀酱一直只和我玩,说不定会被打击到没有自信心,那样子也许就会讨厌我啦!”太宰治一边说着,一边自然而然的接手过织田作之助的位置,推着轮椅愉快的前往他的办公室。
“噢,我明白了。”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想着‘怪不得克莉丝汀喜欢和太宰一起玩’这样子虚乌有的事情,跟上了快步走在前面的太宰治。
太宰治正以一个奇怪的弓着腰的姿势,把脑袋放在了轮椅靠背的顶端。
“克莉丝汀刚刚,对什么感到奇怪了呢?”
太宰治的声音不大,至少后面的织田作是听不见的,不过,这样轻飘飘的声音传到克莉丝汀的耳朵里以后,她整个人立马僵硬了一瞬。
同情是什么呢?她感受不到。
和哥哥呆在一起会很安心,学会了新东西被哥哥夸奖会很开心,给哥哥添了麻烦会不安、会烦恼,向哥哥撒娇得到了回应也会很开心……
她觉得这些就是辛西娅口中“对哥哥的爱”。
但是,同情是什么呢?她完全感受不到。
她以为自己是在“同情”,所以她回来,想要知道“同情”是什么样子的感觉。
但是她什么都感受不到。
除了面对太宰治的时候无法消散的害怕,其他的,她什么都感受不到。
只是觉得那样的行为或许符合在涩泽家看见的书里对“同情”的定义,所以就那么做了。
果然,果然还是不会“同情”吗。
她正是为不会“同情”而感到奇怪。
但是无法感知绝大部分情感是她一个人的小秘密,不想告诉任何一个人。
她想要作为普通人,能够感知情感的普通人活下去。
这也是她害怕太宰治的最大原因——他对人心太敏锐了,每一次接触都会让她觉得,自己已经被揭穿了。
“唔,是不想告诉我吗?”太宰治停下轮椅,轻声笑着,“没有关系的哦,这样子破漏百出,我可以自己知道的哦。”
这就是他最开始把傻白甜错认为“恶之花”的缘故啊,他的傻白甜小姑娘,是无法感知到情感的。
所以太宰治觉得她太空洞,整个人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一股子冷漠。
事实上,那并不是懂得情感,但却对旁人天生的冷漠甚至是恶意,就像是他这样的人一样。
而是无法感知到情感,不明白、不理解,所以自然而然的冷漠。
喜欢、讨厌、害怕,她的世界里仅仅存在这些基础的情绪,甚至有很大可能是将这些情绪错认为是情感。
这让他很兴奋,因为,只要他能够成功,那这张白纸就会全是他的颜色,会完完整整的属于他。
太宰治打开办公室的门,心情愉快的哼着小曲,开始组装他的游戏设备。
很快,办公室的电脑上就接好了游戏手柄——反正他也从来不在这上面工作什么的。
游戏手柄和游戏光盘什么的买回来也没人和他玩,他自己就玩游戏机了,因此除了偶尔和某个小矮子打打赌什么的,就一直放在角落里生灰。
不过心情极好的他,很快就遭遇了滑铁卢——根本还没来得及玩游戏,就被尾崎红叶派来的属下给领走了。
噢,他差点忘了,还欠着一顿罚呢。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