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静谧悠然,宛若仙境的一幅画面。
可他们无心赏景,几人稍稍站立交换了一下眼神便立即分散开来全力以赴找寻他们的大人。
林勋眼睛尖得很,是锦衣卫内搜寻犯人的一把好手。
今日他是主动来的,往常大人经常照拂他,听崇徽公主说大人出了事,他心急如焚,便主动请缨来寻大人。
他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弯腰用手扒拉着浓密的草丛,企图从里面找出大人的身影,可惜草丛里空空如也,他次次失望。
实在没了办法,他转过身子打算叫上同伴去更里面的地方。
视线扫过之前踏足的地方,眼睛一亮,突然发现之前有个地方被绕过,他便三步并作两步往那边跑去。
林勋面上满是热汗,急急忙忙来到这一处草丛低矮的地方,走到外沿的时候,就隐隐看到一个人躺在草丛中,只是天色有些晚,他还是有些看不真切。
他又再往中间跨了几步,来到那人身边,呼吸一紧,便转头向外围的兄弟们呼救:“快来人!大人在这儿!!!”
他顿时面色激动,呼吸急促地呼喊起来,口中的话也因为过于激动而有些破音。
而在其他地方寻找的人也听到了他的声音,心头一阵激昂,但却因为草丛太高且距离有些远,辨不来他的具体方位。
“林勋,在哪儿?”
“在这儿!快点来啊倒是!”
林勋此时心急如焚,已经顾不上其他人了,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状况,心中全然是对他们大人性命的担忧。
其他人也是越听越心急,顺着声音的方向一窝蜂地涌来。
“在这儿!正西方向的平地!”
有人在入口处看到了林勋的身影,立刻出声唤来其他人。
而林勋此时已经俯下身子,将崔爻微微扶起靠在他身前,用手指搭在他的鼻下人中处,神色平静了些。
还有气 !
自家大人虽然受伤昏迷,气息微弱,但还有救。
其他人此刻已经纷纷赶到此处,看着一向冷峻高傲,深沉睿智的大人此刻毫无生机地躺在这里,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指挥使向来克制,以往受伤也是一声不吭地,面上一派云淡风轻,此刻却昏迷在这里,生死未卜,孱弱得不像他。
林勋听见众人的脚步声,知道是大家找到了这儿,不过他却无心思考这些。
看着崔爻苍白的脸 ,他的心里一阵瑟缩。
大人受了这么重的伤,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还是先将大人送回府医治才好。
他抬起头来看向众人,商量着问道:“大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定是受不了颠簸的,我们来时只骑了马,这可怎么办?”
众人听了,也都是面色难看,他们都没想到指挥使受了这样重的伤。
若是、若是早知道,他们必定早都将御医给捆着带来了 !
"不然,我这就回城去找马车来?"
一个个子矮小,面容清秀的男子站出来,像是有些自责,哭丧着脸。
“早知道我当时就叫一辆马车了,不然,指挥使就能早早回去了。”
“眼下,指挥使正等着御医呢 !”
说着,竟掉起了眼泪来。
不过他却不觉得丢脸,男儿有泪不轻谈,只是未到伤心处,指挥使对他那样好,受了这么重的伤,自己却一点儿忙也帮不上,真是太没用了。
周围的这些个傲骨铮铮的汉子们听了这话也是无一不红了眼眶。
指挥使对他们都是拿兄弟看待的,处处提携他们,无一例外,然而现在指挥使气息微弱地躺在这里,他们却什么也做不了。
正当他们深陷内疚的情绪不可自拔的时候,林勋突然抬起了头,眼神亮光四射,周围人见他如此激动,也是不知缘由,都注视着他。
只见他双眼放光,看着他们道:“今日是崇徽公主来报信的。”
“我们临走时,她曾交代我们给她的婢女支会一声,说她已经回城了,让他们跟着我们一起回去。”
顿了顿,林勋对着还是一头雾水的众人继续说:"公主是骑着大人的马回城的,所以她的马车,应该还在这儿附近 !"
众人闻言情绪突然高涨,睁大了眼睛七嘴八舌地问林勋:“可是当真?!”
林勋看着他们的脸重重点了点头。
“可、可是公主的马车会给大人用吗?”
另一个面色黝黑,身高八尺的方脸壮汉面色为难,苦着脸问了出来。
众人又都沉默了起来,他们大人之前的事儿做得可是不地道,人家公主可不一定会不计前嫌。
“不管了!救人要紧 !”
林勋凶狠着脸,咬牙大声道。
先斩后奏,先救了人,至于其他的,公主要是追究起来那他们扛便是 !
林勋又在众人中间扫视一眼,没有犹豫便安排起来:“林奇,魏磊,你二人去普济寺找公主的侍女,将他们带下来,骑马送回城内。”
被点到的二人双手作揖,恭敬回答:“遵命。”
“只是?要送回哪里”
林勋一愣,也不知晓该如何回答,不过自己出去的时候公主还在慎刑司坐着,应当是在那儿等她的侍女罢。
“先送到慎刑司。”
那二人闻言没再多问,转身离开了此地。
林勋见他二人离开,放心了些,将视线转向看着剩下的几个人,继续分配着任务:“其余人,找崇徽公主的马车,找到后我们先回城,寻御医救治指挥使。”
众人领命,一哄而散转身去找马车。
没费什么力气,有人在这周围便找到了马车。
“快来 !马车在这儿!”
众人闻言精神一震,各个眼中焕发光芒。
林勋闻言更是喜不自胜,神色放松了些,立刻招呼几个人动作轻柔地将崔爻抬上马车,往城内驶去。
进了城门,马车便直奔慎刑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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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长遥此刻正坐在崔爻的书房中喝茶。
并不是她要来的,而是那些锦衣卫听她为崔爻报信,以为二人关系亲近。
又见她是个弱质女流,正巧慎刑司内其他屋舍要么是粗汉子的,要么是存放机密的重要之地,都不方便让她在那儿。
想起来崔爻的书房既没有机密,又清雅干净,便将她带来了这儿。
说来奇怪,可能是自己报了仇了,现在对崔爻似乎没有以前那样仇恨了,连进他的书房都没有那么抗拒了。
进去之后,卫长遥一边猜测崔爻的情况,一边打量着书房。
书房简洁的有些过头了。
到处都是乌木书桌,乌木书架,乌木椅子,黑乎乎的一片,几乎没有什么装饰的东西,说是书房却连一张画都没挂。
不过虽简洁,却不寒酸。
木制的家具泛着油润的光泽,纤尘不染,像是上了一层透滑的釉色,微微发亮。
书桌上摆着厚厚一沓的书,整齐罗列着,一丝不苟,书本全部都是合着的,书页平整整洁得很像是从没翻开过的新书。
卫长遥有些好奇,抬手翻开一本书,只见里面空白处全是密密麻麻的批注,字迹虽小,但写的清楚又整齐,像是印刷出来的一样端正。
卫长遥挑了挑眉。
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她一直以为崔爻的字应该是那种骨锋凌厉,气势迥异的字体,却没想到他的字是那样的……板正 ?!
真是奇了怪了。
卫长遥心里纳闷,眼睛却还盯着手中的书。
这么一细看,就不知不觉看得入了迷了,她发现,崔爻的批注还是颇有些立意的。
她手里拿着的书是当代大儒所著,这本书她也曾看过,不过也是寥寥几眼罢了,有些不认同书中的观点。
因为在她以前的世界科技发达,人们的认知已经到达了一定程度,对一些哲学上的东西研究的也比较透彻,层次肯定在这本书之上了。
她当日看的时候,只觉得这本书说的过于绝对,有些偷换概念的嫌疑,便扔在了一边,没再管。
而从这批注来看,崔爻也是这样认为的,不过他是将每一个点相串联起来,来对应书上的观点,进行反驳。
言辞精确,往往一阵见血,字字珠玑,给人一种豁然开朗、拍案叫绝的感觉。
尽信书不如无书,可是有很多人都做不到这点呢。
卫长遥看得尽兴,不知不觉保持这个姿势已经许久,直到脖子酸痛,光线暗下来她才合上手里的书,放回原地。
撑着身子往窗户外看了看,发现天已经渐渐擦黑。
也是,雨停后天色虽然亮了起来,但是距离自己回城也已经过了许久了。
还未探回身子,便发现院子的另一头燎光大盛,紧接着渐渐往这边涌来,人声嘈杂,隐隐听见御医几个字眼。
卫长遥听着便探回身子,坐在了椅子上,继续喝茶。
应当是崔爻被找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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