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并肩而行的权开霁和任子衿,还有跟在身后的两位摄像。
任子衿耳后的红晕还没褪下,走在身侧的人,身上散发着他熟悉的清冽气味。
他脑子里乱糟糟成了一团。
右耳处突然喷过一阵温热的气息,权开霁刻意压低的声音传过来:“胃药是甜的。”
任子衿轰的涨红了脸,心脏杂乱无章地跳动起来。
权开霁说完这一句便站直了身子,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他侧头撇过去,清晰地看见任子衿发红的侧脸和轻颤的眼睫。
那扇浓密的眼睫像是柔软的羽毛,扫过权开霁的心口,带来些微的痒意。
任子衿梗着脖子,加快脚步。
权开霁想也不想迈着长腿赶上去,左臂若有似无地蹭过任子衿。
“小金老师,最近过得不错?”权开霁嗓音轻快,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学员,在刻意的找话和导师聊天一样。
任子衿缓了口气,淡定接道:“还可以。”
随后又礼貌回问过去:“你呢?”
权开霁没回答,反而继续撩拨:“小金老师这是在关心我?”
权开霁每叫一声老师,任子衿都会觉得异常别扭。
他叫“老师”的时候刻意把声音拉长,听起来没有该有的尊敬和距离感,反而多了调侃和玩笑的成分。
就像任子衿无数次叫过的那样。
“小权老师,你看我这个动作做得对不对呀?”
“小权老师,我好不好看啊?”
“小权老师,你这个动作好不正经哦~”
“小权老师......”
权开霁看到任子衿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知道他是想起了什么。
他肯定觉得三年前那段记忆很恶心吧?
毕竟一个直男,为了寻找刺激和其他男人睡了半年,回过味儿来怎么也会觉得如鲠在喉。
权开霁恶劣地想,能再次恶心到任子衿,还挺有成就感的。
不管两个人心怀鬼胎到什么地步,面上还是保持着该有的和谐。
甚至在两位极力缩小存在感的摄像眼里,看起来非常登对!
两个人身高相差小半头,一样的帅气逼人,仅仅是个肩碰肩的背影,就让人赏心悦目。
两位摄像尽职尽责地拍着他们的背影,有一个反应过来后,跑到他们身前,对着他们的脸一顿猛拍。
面对镜头,任子衿的经验明显要多一些,他立刻调整好刚才的失态,又恢复了以往的高冷。
权开霁笑的没心没肺,快走到A班门口时,比任子衿快了一步上前,打开训练室的门,把任子衿让了进去。
任子衿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自然而然地路过他,踏进A班。
A班的学员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看到任子衿后,一个个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站的笔直。
“兄弟们,小金老师被我抢回来了。”权开霁伸手下意识扶了下任子衿的腰。
手刚触上,两个人都是一愣,随后迅速拉开距离。
要多刻意就有多刻意。
A班学员刚拍了两下的手掌尴尬地停顿了一下,然后众人又若无其事地继续鼓掌。
吕布庭又发挥起自己捧场王的能力,大呼小叫,一个人喊出了十几个人的气势。
欢迎过后,大家迅速进入正题。
主要也是任子衿并不想在这儿待太久了,面对权开霁直勾勾的视线,他很别扭。
“自己扒过主题曲了吗?”
权开霁也不知道在他不在的这十几分钟里,路修远做了什么,竟然隐隐有了主心骨的意思。
路修远听完任子衿的问话,轻声回答:“我们简单扒了一下,就是有些细节还搞不清楚。”
有学员接道:“路老师带我们练了会儿歌,现在主要问题就是舞蹈了。”
说到这,他还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柳玉书,后者翻了个白眼。
他又没有义务教他,能帮吕布庭和路修远矫正动作已经是他大发慈悲了。
任子衿把这些小矛盾都看在眼里,在他看来,柳玉书无疑是整个节目里舞蹈功底顶好的,但要说最好的......
他看了眼权开霁,对方冲他咧嘴笑了下。
这是明显不想让人知道他舞蹈功底有多好了。
任子衿也不戳穿,在谁都不知道权开霁会舞蹈的情况下,他如果说出来了,不就是在明晃晃告诉别人,他和权开霁很熟吗?
“好。你们A班的同学,无论是基础还是学习能力上,都要比其他人强一些。”任子衿转过身背对他们,透过落地镜继续说道,“废话就不多说了,我先带着大家练一遍,不会舞蹈的跟不上没关系,可以先在旁边看着。”
A班的十几人瞬间分成了两队,会舞蹈的站成一排,跟着任子衿开始练习。
权开霁、吕布庭和路修远三人自觉走到一边,还有两个学员,分别是vocle和rapper,也没有多少舞蹈基础,于是便和他们三人站到了一起。
权开霁坐到墙边,仰头看着任子衿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帮学员扣,开始走神。
三年前的任子衿是不会跳舞的。
那时候权开霁才十八岁,刚过了生日。
还不大的年纪,就因为他优越的外形和名列前茅的学习成绩,成了大学校园里的“风云人物”。
年轻的权开霁傲气,除了自己谁都看不上,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有的是人想要看他出丑,各种黑话传遍了校园。
权开霁不服,在第无数次听到他人关于他只会闷头学习的言论时,他报名了学校的圣诞晚会。
用一曲激狂的舞蹈,打了所有人的脸。
那一天他异常兴奋,回到那个小出租屋后,拉着任子衿非要教他跳舞。
当时的任子衿一点舞蹈基础都没有,同手同脚差点把他气个半死。
满心的嫌弃一股脑的说出去,把同样骄傲的任子衿打击的一无是处。
两人那天似乎还不大不小地打了一架,之后,打着打着好像就打到了床上。
事后,任子衿趴在权开霁胸口,凶巴巴地让他教自己跳舞。
就那么过了一个多月,任子衿竟然就能跳的有模有样了。
到现在,任子衿的舞蹈已经足以唬人,只要他不说,谁都会觉得他是个练习了至少十多年的专业舞者。
大概讲了下细节后,任子衿转头看向权开霁:“你起来。”
本来热闹的练习室诡异地安静下来,众人的视线在他们之间转来转去,闪着八卦的光。
权开霁挑了下眉,乖乖站起身。
“过来。”
权开霁一步一个指令,他走到任子衿身前半步,站定。
任子衿被他带过来的清冽气息包裹住,不太自在地后退了两步。
他抬了抬下巴,命令权开霁:“跳一遍。”
“啊?”权开霁轻笑出声,“为什么?”
“别人都跳过了。”任子衿扬眉,眼里闪过狡黠的笑意。
权开霁转头看了眼,确实,就连路修远和吕布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挂了些汗在脸上。
叹了口气,权开霁慢悠悠转过身,面对着巨大的落地镜。
音乐起,他随意地走了两步,之后手起脚落。
看着有模有样,但没有一个动作在节拍上,刚才任子衿强调过的点,完美的被他重现了一遍,以错误的方式。
任子衿太阳穴突突直跳,气的。
“停!”
权开霁停下脚步,无辜道:“怎么了?”
“你......”任子衿一时语塞,半晌才憋出来一句,“你给我好好跳!”
“我跳的挺好的啊。”权开霁转头问路修远他们,“不好吗?”
路修远瞪大眼,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在他看来,权开霁跳的没啥毛病,但好像又确实不太对。
“我觉得,还,还行?”吕布庭不确定地看向柳玉书。
柳玉书嗤笑:“行个屁,没一个对的。”
“是吗?”权开霁苦着脸看向任子衿,“小金老师,我唱歌还凑活,舞蹈真不怎么样。要不您受累给我开个小灶?”
任子衿忍无可忍,对柳玉书和另外几个跳的好的学员说道:“你们再把我说的地方注意一下,别的跳不好的同学,你们也抽空帮帮忙。”
他看了眼权开霁,强调:“不听话的,让他自生自灭。”
说罢,快步走出练习室。
A班的几人面面相觑,看向权开霁的时候满脸同情。
这是真把任子衿得罪透了,以后的日子,可能真不好过了。
权开霁本人倒是无所谓,笑呵呵冲着任子衿的背影喊道:“小金老师走好啊!”
没一会儿,他们就听见走廊远远传来摔门声。
吕布庭捂着胸口悲痛地拍拍权开霁的肩:“兄弟,逢年过节的,哥们儿会记得给你捎上两瓶二锅头。”
“啥头?”权开霁没听懂。
吕布庭摇头叹息:“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不起眼的一句话里,往往有深刻的内涵!”
“What?”权开霁皱眉,“说人话。”
吕布庭不再说话,唉声叹气地走到柳玉书身边,“柳哥,来吧,我耐/操!”
柳玉书冲天的白眼差点儿把隐形眼镜甩飞。
忽略权开霁满头的问号,柳玉书再嫌弃,还是口嫌体直地,开始教舞蹈小白吕布庭和路修远动作。
权开霁皱眉,他觉得他有必要问问梁丘,吕布庭刚才那话,怎么就体现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了。
一天时间匆匆而过。
随着剩下的时间越来越少,很多人开始焦躁起来。
练习室里时常发生两句哀嚎。
等到了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始崩溃,也有人自暴自弃收拾东西准备回去睡觉。
A班的学员们从早上到现在,就没有谁离开过练习室超过十分钟。
权开霁早就记熟了舞蹈动作,背完歌词后跟着路修远唱了几遍,就已经没问题。
但他没早走,和柳玉书一人带一个,一起教起吕布庭和路修远。
刚开始的时候,被柳玉书嫌弃了个半死。
“你会吗你,别把我好不容易教好的动作都给教错了。”
权开霁嗤笑,非常装逼地开了音乐,之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把整个主题曲,连唱带跳地来了一遍。
权开霁顺了口气,满意地看着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
他冲柳玉书抬了下眉:“现在可以?”
柳玉书久久不能回神。
他一直以为权开霁真就是原创vocle来着,即便会跳舞也还是半吊子。
但现在看来......
“行啊你。”柳玉书脸上带起一丝不明显的笑意,“扮猪吃老虎?”
“客气。”权开霁笑眯眯回应。
柳玉书无语,“外国人”果然是不太了解中国文化,连反讽都能听成夸赞。
吕布庭激动地快哭了,满头大汗地跑过来给了权开霁一个熊抱:“哥!我亲哥!你快救救我!我不想掉到F班啊!”
冲天的汗味儿差点儿把权开霁熏死,他一掌把吕布庭拍开。
“离我远点儿!”
吕布庭唯唯诺诺:“行行行,只要帮我留在A班,你就是我爹!”
权开霁:“......”
就这么一直练习到晚上十一点,期间赵钱孙李和比利跑过来待了一会儿。
D班的学员确实快把赵钱孙李供起来了,没待上几分钟,他就被千呼万唤地叫走了。
留下比利跟着他们练了一会儿。
到现在,权开霁和柳玉书都已经形成肌肉记忆,闭着眼睛都能跳的完美无缺。
路修远和吕布庭也能跳的差不多了,完成度也挺高。
商量了一下后,他们就打算回去休息,明天早上醒了再跳几遍熟悉一下。
权开霁和柳玉书提前回了宿舍,另外两人准备去食堂买点儿吃的。
回到宿舍后,权开霁先洗完了澡,之后便躺到床上,拿起手机给梁丘发微信。
那边几乎是秒回。
[兄弟!这个逢年过节送二锅头,是咒你早死啊!]
[这是谁这么恶毒!]
[我就说你会得罪人,你看看你!]
权开霁蹙眉,吕布庭咒他早死?应该不会吧?
他又问。
[如果那个人跟我关系还不错呢?]
梁丘那边停了几秒,随后回过来。
[那就肯定是你做了什么作死的事儿。]
权开霁想了下,作死的事儿?
[撩任子衿算不算?]
梁丘那边发了十多个“要死了”的表情包过来。
[你这不是作死,你这是马上就死!]
[金子好歹是你导师!还纯洁无瑕连个绯闻都没有,你这节目播出来,估计会被那群“银行”骂死!]
权开霁嗤笑,回道:[那我就骂回去。]
梁丘又发了一堆表情包,权开霁懒得跟他墨迹,就回了个“滚蛋”的表情包过去。
他例行上微博搜了一下任子衿。
铺天盖地的都是关于节目的消息,还有一些路透,里面有任子衿大半夜出门的视频。
权开霁点开,视频是在很远的地方拍摄的,还有些晃,看着像是无人机航拍。
视频里的任子衿穿着单薄的半袖短裤,站在离大楼不太远的大榕树下,正在打电话。
电话内容当然听不清,只能看见任子衿模糊的身影。
挂了电话后,他又站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回了大楼。
关于他打电话的内容,评论里众说纷纭。
顶的最高的,还是关于他家人的。
任子衿给家里人打了电话?
权开霁虽然不知道任子衿家里的情况,但还是知道他和家里人关系应该不算好。
当初他去法国留学,有一定原因应该就是和家里闹别扭。
这个认知,也让权开霁更快地接受了他,同病相怜总是能更容易引起共鸣。
柳玉书终于洗完澡,坐到桌边,拿起那些不知名的昂贵护肤品,开始一层又一层地涂到脸上。
权开霁趴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无聊问道:“你每天擦这么多不累?”
柳玉书抬眼:“不正常吗?”
“正常吗?”权开霁挑眉,“其他人怎么都不这样呢?”
“他们不擦正常,我涂这么多也正常。”柳玉书慢条斯理地涂上眼霜,“倒是你,挺不正常的。”
权开霁来了兴趣:“我怎么不正常了?”
“你不是Gay吗?”柳玉书声音轻缓,唇角微微上扬。
权开霁若有所思地,对着柳玉书那张漂亮的脸蛋看了一会儿,随后用气声一字一顿道:“别爱我。”
“......”
柳玉书磨牙,怒道:“我槽/你大爷!”
“我没大爷。”权开霁笑出声,“不太靠谱的大哥倒是有一个。”
“那我槽/你大哥!”
权开霁看了眼他细瘦的身板,认真道:“他槽你的几率大一些。”
这句话正好被刚进门的路修远听见,他震惊到语无伦次:“你们,你们,这样的,都聊得这么开吗?”
“我们这样的?”权开霁疑惑。
路修远点点头:“就你俩这样的啊。”
权开霁更懵了:“我俩什么样了?”
“Gay!”柳玉书掷地有声,若无其事地走进卫生间准备洗手。
权开霁闻言惊讶地看向路修远:“你也知道他是?”
“这难道......不是很明显?”路修远有些迟疑。
权开霁看了眼站在门口下巴都快掉了的吕布庭,心道这事儿还真不是太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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