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神奈川·后遗症

    ——你现在,就是我要守护的人民,羽张迅。

    在那一瞬,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猛地击中了羽张迅的心房。

    他愣愣的注视着苍介那双海一样包容的眼睛,好半晌,才发出了一声无奈而温柔的笑。

    “你这孩子……”

    某种温暖的情感让他把剩下的话语咽了下去,转化为唇角压制不住的弧度。

    从来都是被憧憬的叫做“司令”,以王的身份统领众人的青年,在此刻放下了所有戒备,以完全的信任之姿微笑着对少年说:“那么,你想要怎么守护我呢,未来的警察先生?”

    “你只要看着就行了。”苍介微抬下巴看向他的剑,脸上在细枝末节处露出了些许理所当然。

    那是对他人的依靠和信任,对自身的实力能够解决眼前的危机的理所当然。

    明明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而已,身上却流露出了常年身居高位、地位了得的话事者那般的气质。

    羽张迅以奇妙的眼神探究的注视着那样的少年,在心里思索着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说起来,你一会儿可能要经历一些不好的事,但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我稍后会说明的。”

    “什么?你——”听到苍介这样说,羽张迅下意识想要追问,却在下一秒猛地截住了话语。

    ——少年的眼底和自己的剑同时闪过了金色。

    在注意到两者的光芒相同的那一刻,羽张迅的全身都战栗起来。

    ——连上了。

    长发青年莫名地有了这样的感觉。眼前无形的空气似乎被看不见的力量拧成了一股线,这股线成了桥梁,将辽苍介和青色达摩克利斯之剑这两个不同的物种之间连了起来,二者之间散发出了一种共振般的“波动”。

    就在这种“波动”出现的瞬间,羽张迅的肩头骤然一轻,像是有谁骤然推开了压在他身上的大山。

    而与此同时,他还透过与自己意识相连的巨剑,感受到了一个无比成熟而强大的灵魂。

    ——那个灵魂是……

    在一个念头正要浮上脑海的前一瞬,地面上的少年猛然腾空而起。

    世界安静了。

    以人类之躯射向巨剑的少年看起来是那样渺小,但他手中的血镰却在白日下折射出无比冰冷犀利的寒光,然而比那刀锋更冷酷凌厉的,是少年眼中放射的光芒。

    他于电光火石间斩出了惊天一刀。那将速度发挥到极致的最快斩击切开了空气,巨大的弯月形刀光在空中留下了红白色的轨迹,轻而易举的摧毁了王权之剑,也摧毁了天边聚集的密集乌云。

    ——辽苍介的一刀,将他们头顶那遥不可及的天空也一并撕裂了。

    这真的是人类能做到的事吗?

    那一刻,羽张迅完全反应不得的站在地面上,一边艰难的在飓风般的风压中维持着平衡,一边心神俱颤的瞻仰着半空中的神迹,心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凭一人之力摧毁达摩克利斯之剑吗?

    要是搁在以前,羽张迅绝对不会相信这样的鬼话,但是现在、此刻,超越人类想象的奇迹真的在他面前出现了。

    银发少年展现出的,是凌驾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强大到足以改变现实,无视规则。

    无人能超越其上。

    一片死寂中,苍介平静无声的降落到了地面上。

    璀璨的光纹从他脸上褪去,周围的金色海洋也同时消失了。他手中的镰刀散发出一层红芒,随后,割裂了天空的神器就那样凭空化作了无数光点,干净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做出了那般惊人之举的少年一言不发,只是一脸平淡的将手伸进口袋,掏出了一盒还没拆封的烟。

    他低头抽出一根烟点燃,夹在指间深深的吸了一口。

    “呼……成年之前不准吸烟到底是哪个蠢货定下的规矩。简直烂透了。”

    一口气将烟吸掉大半的少年近乎于享受的呼出一口烟雾,单手插兜懒懒散散的抱怨着,转身看向还没回过神的羽张迅。

    仿佛巧合一般,红艳的落日恰在此时从破开的云层中央露处身形,将少年的轮廓染成一片模糊而温柔的赤红。

    他背对夕阳,静静的瞥了一眼正朝这边跑来的少年们,随后便转眼看回羽张迅,朝他勾起了一抹十足淡定而漫不经心的笑容。

    “你看,我说过的吧?你们谁都不会死。”

    “……”

    羽张迅无声的瞪大了眼睛,瞳孔缓缓放大了。

    在这一瞬,注视着那双深邃双眼的他突然就感觉到了一股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窒息感。

    那是因为突然的心跳轰鸣,而导致的近乎于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对前任青王的心理状态丝毫不知,亲手斩碎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少年坦然的叼着烟,抬步朝羽张迅走去,一边走一边通知的说:

    “你应该也感觉到了,作为王权者象征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消失,你作为第四王权者的身份也就到此为止了。虽然还会有少许残留的力量,但那也总有一天会用完的。”

    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的男人沉默的聆听着他的话,墨色眼眸反射着夕阳,像是有温柔的火光在其中闪烁。

    “辽君。”

    他对少年说的话毫无反应,只是轻声唤着他的名字,在他走到自己身边时向他伸出了手,“谢谢。”

    辽苍介动作一顿,抬头看了他一眼。

    ——果然。

    银发少年在心里轻啧了一声,无所谓的伸出手同他握了握,又很快主动放开了:“职责所在。”

    “意思是说‘不用谢’……吗?伤脑筋了啊。”羽张迅露出了一个困惑的微笑。

    苍介斜眼看了看他,眉头微不可察的蹙起:“关于我之前说的那个……你会经历的不好的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明一下——”

    “小苍——!”

    就在苍介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十束多多良的声音从身后猛然响起,且以一个十分迅疾的速度快速接近了他,“——你真的超厉害的啊!!”

    苍介闻言暂时闭上了嘴,循声转过头,侧脸模糊在夕阳中,唇色出奇的润泽而好看。

    他看着朝这边跑过来的少年,眉眼间的神色微不可察的放松下来:“多多良——”

    少年的呼唤声戛然而止。

    伴随着耳边有谁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辽苍介慢慢眨了眨眼,一边感受着唇边多出来的温度,一边面无表情的挑了挑眉。

    ——他就知道。

    “你在干什么?”

    他偏头避开了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吻,看不出情绪的问着前代青王。

    羽张迅在他的注视下抠了抠脸颊,露出了一个在青之王羽张迅脸上绝不可能出现的,青涩到几乎有些可爱的笑容:“嗯……怎么说呢,原本只是特别想谢谢你,结果情不自禁的就……”

    其实是被那副夕阳下绝美的景象蛊惑了。再有,不知道是不是刚刚与剑同调时连上了对方的精神,现在他对少年的气息有一种近乎于痴迷的眷恋心情。

    ……等等,你身为青之王的绝对理智难道都跟着达摩克利斯之剑消灭殆尽了吗羽张迅?!

    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羽张迅笑容不自觉的拘谨起来:“抱歉,我果然还是太失礼了,你——”

    “不,不用在意,这是正常反应。”

    凉薄的少年音在耳边响起。

    辽苍介将烟从嘴中取下夹在指缝间,另一手捏住长发青年的下巴,在他迷茫的眼神中迅速而准确的抬头吻上了他的唇中。

    “诶——诶欸欸??!”十束多多良目瞪口呆的发出了此等惊呼,下意识扯了扯身边人的衣袖,激动到语无伦次,“草,草薙前辈!他、他们!!”

    草薙出云眼睁睁看着两个才认识没多久的人吻在一起,眉头在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就皱得紧紧的。

    苍介只是稍微碰了下羽张迅的唇就退了回去。

    明显没有过任何情感经验的青年怔怔的看着他,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唇,后知后觉的红了脸:“辽、辽君,刚才那是……?”

    “精神控制后遗症。”

    苍介略显厌弃的报出了一个高大上的名词。

    他叹了口气,迎着几人疑惑的眼神开始解释起来。

    “我的异能「掌中京」,是对所有直接接触到的、或者通过媒介接触到的东西进行控制,能力实施的对象是物体、生物、能量等现实世界中一切客观存在的事物。”

    “通过感知反馈过来的信息,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完全操纵这些东西本身、或者外力附加其上的性质,包括祂的温度,范围,浓度,方向,速度,重力……”

    一个个不得了的名词从苍介嘴中蹦出,他看着眼前几人惊讶又有些不明所以的样子,不得不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草薙出云的肩膀,“比如现在——”

    草薙毫无征兆的飘了起来。

    “什——?!”少年惊愕的在空中扭动了一下身子,诧异的看着自己脚下的几人,“喂、辽君?!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减轻了你身上的重力。”苍介平静的吸了口烟,只随意的动了动手指,空中的草薙就随着他的指尖所指飘向了一边,“然后是改变方向,漂浮的速度,身体的动作——”

    “停停停停停!”被迫在空中进行各种高难度杂技表演的草薙果断黑了脸,拧着身子咬牙切齿的大吼着,“辽苍介!你赶紧把我放下来!”

    被吼了的苍介表情不变,若无其事的将他放了下来:“抱歉。”

    “你以为自己道歉我就会原谅你了吗?!”被折腾了一通的草薙嘴角不断抽搐着。

    ——对啊,你当然会。

    辽苍介淡定的吸着烟。

    果不其然,从声音听起来无比愤怒的草薙,在看向他这个罪魁祸首的时候眼神却奇妙的没有多少怒意,只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意味。

    一直充当吸草莓牛奶机器的周防尊顿住动作,了然的挑眉看向了辽苍介:“原来是这样的机理吗?”

    “啊?什么?King你在说什么?”刚才光顾着拍手起哄的十束一脸迷茫。

    “我想他的意思是说……”羽张迅将拳头放在嘴边,一脸无奈的看向苍介,“辽君,被你控制过的人类,难道都会对你产生那个……精神控制后遗症吗?”

    青年一脸纠结的说出了这个词。

    辽苍介面无表情的摊开一只手,视线似有不耐的偏向了一边,像是自己也对这个能力极为不满:“我也没办法,这是异能力自带的属性。如果我没猜错,现在在你们眼里我应该已经像个白痴一样在闪闪发光了吧?”

    “呃……”确实如此。

    羽张迅默认的苦笑起来,“冒昧问一下,这个后遗症一般会持续多长时间?”

    “因人而异。”苍介直接了当的回答着。

    “哈啊?不……等等等等等等,为什么你这么淡定的就接受了这个设定啊?”草薙出云跟羽张迅的反应截然相反,连笑容都快要无法维持了。

    他的眼神不断在羽张迅和辽苍介之间梭巡着,到最后更是完全黏在了苍介那张越看越犯规的脸上,耳根不可自制的开始发烫,“难,难道说……后遗症的表现是……?”

    “啊。”辽苍介将烟叼在嘴里,长长的叹了口气,冲草薙侧了侧脸,露出一段光洁如白瓷的颈部。

    “虽然很遗憾,但是从现在开始,你们三个被我保护过的人都会因为追逐精神共鸣的快.感而疯狂眷恋我,出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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