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

    玄卿的提议无异于一场豪赌。

    赢了皆大欢喜, 输了她没有任何损失,而他却赔上一辈子。

    没法再用不想伤害他、对他不公平这样的理由来拒绝,因为她的拒绝本身就是最大的伤害。所以, 没有办法拒绝,就只剩下了接受这唯一的选择。

    可结婚不比恋爱,法律承认的关系,不是一句不合适不喜欢就能分开, 即使没有爱情,那也是一份承诺她拒绝不了,却也没有勇气立刻应下。

    “玄卿, 我需要时间。”

    “你需要多少时间”他看着她,做出最后的让步,“明年春天, 一起去樱川怎样”

    四个月,是他的极限了。

    再久,他等不了,更等不起。

    如果薄兰栖彻底看清自己的心,发现对谢悠悠的感情, 主动回头朝她走近, 那他就什么胜算都没有了。所以他必须赶在那之前将她牢牢束缚在未婚妻的身份里,以此阻隔他们之间的任何可能。

    伸手捧住她半边脸,他目光不自觉温柔了下来, 轻声说着,“不是一直想和薄兰栖走完那条河畔他不能为你实现的愿望, 我来实现好不好”

    他声音带着蛊惑, 亦带给她感动。

    正如他所说, 如果必须选择一个人来度过余生, 那为什么不能是他毕竟这世上,除了她的亲人,就属玄卿最爱她。

    于是她点了头,伸出手,与他十指相扣。

    如果明年开春她还没有再次爱上另一个人,那她会试着去爱他。

    为他、也为自己赌一个幸福的可能。

    谢悠悠离开太久,又传出她和金茂闹了不愉快的消息,童雨萱几人按捺不住过来找她。

    露台已经没了她的身影,只见佣人忙活打扫。

    “薄兰栖都走了,悠悠也该回来了吧总不可能跟着走了。”玄娜嘟囔着,不经意地片头,正好瞧见谢悠悠和玄卿并肩从长廊那头走来的身影。

    她愣了愣,身旁也见着两人的萧诗替她说出心里疑惑“诶悠悠怎么跟你二哥在一起难不成这两人有戏”

    玄娜也不清楚“要真有戏就好了我立马放鞭炮庆祝”

    黄嫣笑道“我看要真成了,鞭炮不足以表达你的喜悦,得找大炮来”

    话虽夸张,但却贴切地诠释了玄娜想要谢悠悠这个嫂子的心情,可毕竟不是她讨老婆,光她攒劲儿没用,关键还是得看她二哥,但就二哥那个磨蹭样儿,她一点都不抱希望。

    看着走近的两人,想到刚才谢悠悠和薄兰栖一前一后离席的场景,她不是滋味地说“就我二哥那速度,说不定薄兰栖木鱼开窍、追妻火葬场都成功了,他还原地不动呢”

    “木鱼开窍追妻火葬场”黄嫣试着把这两个词安在薄兰栖头上,怎么都觉得违和。

    而萧诗已经开始给安排火葬场桥段了“薄兰栖要真后悔来追悠悠,不跪三天三夜的榴莲,身为娘家人,我是不会同意的”

    “跪三天三夜榴莲就原谅那也太便宜他了”玄娜恨得牙痒痒,“古早霸总文里苦情女主的虐身虐心必须给他来一套肾就不掏了,也不用撕,咱们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但意外车祸断个腿儿毁个容啊、诊断绝症孤独等死啊、终于当了爸爸孩子却不是他的啊、结了婚老婆不回家夜夜宠幸外面的妖丨精弟弟啊,这些必须得安排上”

    黄嫣认真思考了片刻,得出结论“我觉得依薄兰栖的脾气,那些妖丨精应该没有露面的机会,就算真跑来悠悠面前,还没舞就该领便当了。”

    玄娜抓狂“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不可能,所以只能在背后偷偷yy一下狗男人的凄惨下场。

    萧诗乐得咯咯直笑,指尖点了下玄娜脑袋,说“与其想着怎么虐薄兰栖,不如想想怎么给悠悠做工作,从根源上斩断狗男人的机会,让他连追妻火葬场的剧本都没得拿”

    “你说得对”玄娜一锤定音,“现在当务之急就是不给狗男人半点可乘之机”

    “不是。”童雨萱提醒,“和薄兰栖接吻的人还不确定是不是悠悠万一闹个大乌龙就不好了。”

    “要知道还不简单”玄娜抬脚就往那边走,“直接诈悠悠不就行了”

    童雨萱还在思考这要怎么诈,玄娜已经到了那两人跟前,无视她恨铁不成钢的二哥,逮着谢悠悠便“气势汹汹”地质问“原来你跟薄兰栖接过吻这么大的事为什么瞒着我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姐妹”

    她演技在线,成功诈到了谢悠悠。

    谢悠悠当即变了脸色,又羞又恼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他跟你们说了”

    太过分了当初明明醒着却不推开她,放纵她做出这么丢脸的事,现在又翻旧账看她尴尬,还把这事说出去,是铁了心要她社死吗

    可偏偏她理亏,没底气去找薄兰栖闹,只能受下这迟来的惩罚。

    然而很快,一声惊叹为薄兰栖平了反

    “居然真的是你”童雨萱捂嘴,眼睛不可置信地圆睁,“我还说会不会是乌龙,让她们别瞎猜呢”

    玄娜黑着脸,越想越气。

    那个狗男人凭什么亲悠悠hetui

    黄嫣眼里闪着小星星,已经开始脑补各种言情的桥段。

    萧诗则催促道“所以你跟薄兰栖到底怎么回事接吻什么时候的事儿啊都接吻了他还当众拒婚,要不给一个交代,我可直接拎着酒瓶去揍他了啊”

    谢悠悠这才发现,她被诈了

    面对众姐妹的逼问,她一个头两个大,没脸把自己做过的丑事袒露,只含糊道“不关他的事,总之接吻就是个误会”

    “什么误会能误会到嘴上去”萧诗白眼一翻,“悠悠你不是吧都被占便宜了,还袒护着薄兰栖”

    谢悠悠“这事真解释不清。”

    说出来她没法做人了。

    看出她的为难,童雨萱体贴道“行了,悠悠不想说就别问了,不管怎样,那都是她和薄兰栖之间的私事,我们就别瞎掺和了。”

    黄嫣本想说,薄兰栖这架势看着像是要吃回头草,如果这两人真修成正果,也不枉悠悠那么执着地喜欢了他六年。可余光瞥见一旁玄卿脸色不佳,就生生咽下了递到嘴边的话。

    是啊

    玄卿也喜欢悠悠

    说实话,这两个男人都是圈内一等一的丈夫人选,各方面条件不分伯仲,无论悠悠嫁给谁都会成为全燕城羡慕的对象。不过,悠悠本身就足够令人羡慕,男人无非锦上添花罢了。站在姐妹的立场来说,谁能娶到悠悠,那才叫祖上冒青烟,积了十八辈子的福就是好奇,最后究竟花落谁家

    见谢悠悠不想谈及和薄兰栖接吻的事,几人也就不再说。

    玄娜狠狠瞪了玄卿一眼,和童雨萱一人一边挽住谢悠悠,把人抢走了。

    “抱歉哈玄卿悠悠我们就劫走啦要赎回休息厅请哦”萧诗开着玩笑,跟在姐妹团身后摆手离开。

    玄卿点头回应,笑容十分勉强。

    他还在想着谢悠悠和薄兰栖接吻的事,那是他从来都不知道的、独属于那两个人的秘密

    原来他们都已经到了那一步了吗

    他开始后悔给了谢悠悠四个月的时间去思考和他订婚的提案,早知道是这样,他应该逼着她立刻就答应。

    原本安定下来的心又悬了空,害怕等待的四个月里发生令他无法掌控的变数。

    心事重重地往娱乐室折返,路过角落的吧台,有人喊住了他

    “玄先生,要喝一杯吗”

    他侧目看去,认出是贺厉,正独自坐在吧台前,手里一杯酒,轻轻晃动。

    虽然跟这个人不熟,但他现在心情不好,便没有拒绝,跟着在旁边的高脚椅落座,招呼调酒师要了酒,就这么闷头喝起来。

    一连空了三个酒杯。

    贺厉表情一顿,朝身边的人斜睨而去,看清那张脸上显而易见的阴郁和不甘后,他无声地牵了牵唇角,看来这条鱼不需要费多少功夫就能上钩。

    刚才和谢悠悠不欢而散后,他又听到她和薄兰栖接吻的传言,心情简直恶劣到极点所以他很清楚此时此刻玄卿的感受和他一样,恨不得立刻将薄兰栖挫骨扬灰,让他彻底消失,再也不要出现在谢悠悠面前。

    打发走调酒师,他给身边人递了支烟。

    玄卿瞥了眼,拒绝道“我不抽烟。”

    “哦不抽烟的男人很少见。”贺厉故作惊讶,然后假意奉承,“玄先生一定很受女士欢迎。”

    玄卿没说话,他本就不在乎这些,现在更没心情谈论。

    贺厉收回烟,兀自点了一支,抬眉低眉间,白烟四散,遮住他眼底的诡谲和算计。

    “先前误会你和谢小姐是恋人关系,闹了笑话,没想到她和表哥才是一对,真是抱歉。”他压着不快,故意说,“主要是玄先生和谢小姐瞧着实在般配,一不小心就误会了。”

    “般配”玄卿自嘲地笑了声,这话他已经听了太多,可无论外人再怎么说他和谢悠悠天生一对,谢悠悠眼里没有他,那就什么都不是。

    吐了口眼圈,贺厉明知故问“玄先生看上去有心事,该不会是跟谢小姐有关”

    玄卿抿紧唇,没有说话。

    贺厉心头冷笑,嘴上却善解人意道“我常年待在国外,今年才回国,圈子里没什么朋友,能认识玄先生我很荣幸,如果不嫌弃,玄先生有什么不方便和其他人说的心事,不妨和我说说,或许我不是很好的劝慰者,但会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有时候,向一个陌生人倾诉往往比向亲近的人倾诉更轻松。

    玄卿又喝了一杯酒,迟疑片刻,开了口“谢悠悠她和你表哥并不是一对。”

    贺厉故作惊讶“是吗我又误会了,真是抱歉。因为听到不少人在说他们咳很亲密”

    旁人无心的一句话,就这样将他刺痛。

    玄卿闭了闭眼,固执地说“都是过去的事了以前悠悠被你表哥被他吸引过”

    “不可否认,表哥确实出众。”贺厉说完这句,沉默了会儿,半真半假地接了句,“他太优秀,以至于别人都看不到我不管我怎么努力瞧着都像是跟在他身后的一条狗”

    果不其然,这话让玄卿抬头,一脸错愕地看了过来。

    贺厉装作不小心失态的样子,连忙说“酒后失言,玄先生别介意。”

    两人之间有漫长的沉默,而后,如贺厉所愿,玄卿上了钩

    “你和薄兰栖你们的关系”

    “让你见笑了。”贺厉说完这话,收了脸上的笑,神色冰冷地告诉他,“我和他的关系并不好,确切地说是很差。”

    一小时后。

    贺厉离开吧台,去了北角那间人少的娱乐室。

    薄宇正叼着烟和人打台球,他进去后彼此对视一眼,又很快分开,瞧着像是关系并不怎么亲近的表兄弟。

    贺厉装模作样地拿起球杆,擦肩而过那刹,在对方耳边低语“薄兰栖树敌太多,我又拉拢了一个。”

    薄宇诧异,低声问他是谁。

    贺厉未答,只是偏头用下巴点了点那扇门,很快,那里出现一道身影,气质温润如玉,眉眼却是截然相反的阴戾。

    靠玄卿

    薄宇惊得烟都掉了。

    所以这人是终于受够了万年备胎,要和薄兰栖正面交锋了

    他瞅了瞅贺厉,眼里是大写的佩服。

    行啊夺妻之仇这把刀,可比什么都好使

    有了玄卿的加入,扳倒薄兰栖指日可待。

    而此时,三个男人联手对付的人,正坐在薄氏高层的办公室发呆。

    面前的电脑屏幕已经自动变为保护程序,他却毫无察觉。

    来回进出好几趟的助理再次敲门进来,抬头就见上司坐在那儿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是,说要回来加班的人是您,发呆的也是您,到底几个意思

    助理实在想不通,也没那个胆子去问,只能默默处理手中的事,期望上司能够早点发完呆。

    然而他等了很久,从天亮等到天黑,他那个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上司居然还在发呆

    不就是参加了一个婚礼,怎么回来人就傻了受什么刺激了

    助理百思不得其解,眼见订的晚饭到了,索性趁此机会把神游天外的上司给喊醒。

    “薄总。”他将订的晚餐放在桌上,昧着良心说,“您忙了一下午了,先把饭吃了,再继续忙吧”

    薄兰栖总算回过神来,眼里重新有了焦距,转过椅子看了眼窗外,发现天已经黑了,便不自觉敛紧了眉心。

    显然他也没料到自己竟然想谢悠悠的事想了整整一个下午。

    抬手揉了揉眉心,他现在没心情吃饭,也无法集中注意力去处理工作上的事,索性起身拿了车钥匙,离开公司。

    被他扔在身后的助理对着上司专属的豪华晚餐咕咚咽了口唾沫,为捡便宜而高兴的同时,脑门上画出三个大写的问号。

    所以,上司今天来公司到底干嘛的

    就发了个呆

    黑色轿车在燕城的公路上绕了一圈又一圈,每一处风景都带着谢悠悠的影子,都有和她的回忆。

    早该发现的

    从第一次对她心软开始,从对她比对任何人都放纵开始,从无法对着她眼睛说出拒绝开始,就该发现的

    他不是迟钝的人,否则不可能从她耍花招加他私号的时候就察觉她真正的意图,可为什么这六年来一直都没能看清自己的心

    就像是被无形的手遮住了双眼,蒙住了双耳,他看不见听不见,仿佛行走在漫漫黑暗,明明想要朝她走近,却反而离她越来越远。

    直到他彻底将人推远,才让他从情商掉线的状态脱离。

    简直就像是在故意捉弄

    如果能早一点,哪怕早一天、早一个时辰、早一分钟,他也不至于身陷如今进退两难的局面。

    他已经当众拒绝了和谢家的联姻,害谢悠悠成为圈内的笑柄,这时候再回头告诉她说,其实他从来都是喜欢她的,岂不荒唐更何况,她已经放下了对他的喜欢,有了自己的生活,他不该再去招惹。

    他停了下来,失神地看着车窗前的挂坠。

    很普通的平安结,却因为送的人是谢悠悠而变得不同。

    那天她又狡猾地找了个理由蹭他的车,中途等红灯的时候,她装模作样地查看着车内,说他车里少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其实他早就瞥见她藏在身后的平安结,为了不扫她的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很配合地问她是什么。

    就见她欢天喜地将平安结给拿了出来,一脸自豪地说“我亲手编的不是路边随便买的用的线可是寺庙开过光的”

    他头一回听说线还能开光,有些忍俊不禁,却没有真的笑出来,怕伤了她的面子,于是端着一张正经脸,向她道谢。

    “不用谢啦”她说着将平安结系在了车窗前,眼里是憧憬的亮光,轻轻说着,“你能一直挂着就好。”

    他知道她想要一个肯定的回答,可他却没说,只是她送的平安结却一直系着,系了好多年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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