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夜里1点多,Healer的经纪人才开着保姆车过来,接走了这群磨人的小妖精。
经纪人赵雅站在别墅门口,一头波浪长卷发挽起来,目光透出干练的气势。
如果说舒鹞像是Healer的姐姐,经纪人赵雅就是又当爹又当妈。
赵雅叮嘱过大男孩们收拾好东西,才笑着对舒鹞说:“小舒老师,今天打扰你了,这几个孩子没喝酒吧?”
“没喝,不过吃得多了些,雅姐回去别骂他们,偶尔一顿吃不成胖子。”
“那对,”赵雅不动声色,眼睛在舒鹞身上扫了一圈,“舒老师还没有想出道的想法吗?我包装出来的艺人你也知道,资源顶好,绝对红的。”
舒鹞扶着门框笑起来:“别了,我志不在此。”
“行吧,你呀,就是太清醒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赵雅也不扫兴,半真半假地玩笑着,“哪天要是忽然糊涂了、拎不清了,可别忘了找我。”
“好啊。”
冯凌子扶着舒鹞回二楼卧室后,也跟着Healer的保姆车走了,宾客散尽,只剩下还没完全飘散的隐约火锅香。
现代人的有个通病,闲了就想看手机,舒鹞抹出手机,才看见周酩远发来的信息。
【呵呵。】
下午给周酩远发信息时她没多想,就是觉得不能只有自己一个人被吵得太阳穴生疼,也要让他感受一下吵闹。
随手发完,舒鹞也就忘了。
这会儿冷不丁看见周酩远的回信,她还意外了一瞬。
周酩远这人,永远不动声色,很少把真实的情绪展露出来,或者说,他可能很少有情绪波动。
不是别人看他淡,而是他确实在大多数时间都是淡漠的。
舒鹞向后一仰,倒在床上的同时,把手机高高抛起来又接住。
再去看“呵呵”这两个字,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是周酩远带着情绪发出来的。
没来得及细想,手机又响起来。
舒鹞接了电话放在耳边,隔着手机都能感受齐言清那边熙熙攘攘的吵闹:“别告诉我你又临时有事,回不来了。”
“哪儿能呢,”齐言清在电话里笑道,“恰恰相反,我提前回来了,明儿下午就到,怎么着,先喝个下午茶还是晚上直接约饭?”
齐言清家里是研究医学的,从小在医学里浸染,开口病毒闭口养生,愣是把冯凌子这个少女忽悠得去学了个男科。
用齐言清的话说——“凌子你想啊,你了解了男人的鸡儿,就相当于握住了男人的命门,谁跟你处对象不得乖乖听你的?”
等舒鹞从德国学完芭蕾回来,冯凌子这边已经被洗脑成功,结果齐言清自己没去学医,学了法律。
两个姑娘拿这事儿当把柄,逮着齐言清就是狠宰,什么贵吃什么。
因而齐言清每每回国,主动约饭只有一次,其他时间都躲着这俩姑奶奶。
今天怎么约上下午茶了?
这么大方?
舒鹞才不跟他绕弯子:“说吧,你有什么诉求。”
“还是我鹞了解我,”齐言清贫嘴道,“我小姑,给我安排了个相亲,非让我一下飞机就去见那姑娘。”
舒鹞懂了。
这是被临时安排了相亲,想拉她当挡箭牌呢。
“这事儿吧,其实你都结婚了我应该找凌子救场的,但她明天说是没空,鹞啊,帮帮我呗?”
齐言清白叫了个清心寡欲的名儿,跟Healer那群磨人精一样聒噪,舒鹞嫌他话多,潦潦应下。
临挂电话,舒鹞忽然开口:“找个离金融大厦远点的地方,别人我家酩远哥哥看见,好伤夫妻感情的。”
“......”
你俩有个屁的感情,形婚而已。
齐言清只敢想想,不敢真的吐槽,想了个地儿:“花都吧,都是花,装修得也粉嫩,你家酩远哥哥一辈子都不会去的那种。”
“好。”
“那妥,明儿下午啊,我去接你。”
-
帝都市,金融大厦。
周酩远站在办公室的窗前,一只手插在西裤兜里,一只手把手机举在耳侧,目光没什么温度地落在窗外,俯瞰群楼错落。
“……这三年不在国内,平时都是鹞鹞跑那么远去南非看你,现在你回来了,一定好多对鹞鹞好一些。”
打电话的是周酩远的母亲,周母苦口婆心,表达了舒鹞一个姑娘每次飞南非探亲多么多么不容易。
周酩远垂着眸子,无声晒笑。
舒鹞可一次南非都没去过。
“酩远啊,舒鹞是好姑娘,你不在家都是她来看我们的,餐厅妈都帮你们订好了。”
“喝个下午茶,后面你就自己发挥吧,看电影呀、逛街呀、约烛光晚餐呀,浪漫些......”
周酩远脑子里忽然蹦出舒鹞吃蛋糕时的痛苦样子,一时走神。
电话那边的周母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道:“酩远,你是不是、是不是还在怪妈……”
周酩远打断周母:“妈,您多想了。”
周母迟迟没有说话,大概过了几秒,电话里传来她一声悠长的叹气。
“我没有,”周酩远眉心蹙了蹙,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只能重复一遍,“我没有怨您,别多想。”
“好啦,妈知道妈都知道,”
周母刚才的惆怅像是昙花一现,转瞬语气又愉快起来,“餐厅位置我发给你,记得带鹞鹞去。”
“嗯。”
周酩远的父亲在周酩远出生后不久生了一场大病,现在还在医院里卧床不起。
那时候周酩远才一岁多,刚能把路走稳,穿着小西服小皮鞋站在病房里,“哒哒”来回走着。
周憬去医院看周酩远的父亲,一时兴起,抱着小周酩远逗了几句。
“这孩子长得好,眉眼很有我年轻时的样子。”周憬随口说。
做为周家的儿媳,周酩远的妈妈自然是知道她嫁的人是周憬跟前最说不上话的,说不上话也就算了,现在还卧病在床。
看见周憬抱周酩远,她心里动了些念头。
孩子一岁多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周母每天拿着周憬的照片教小周酩远叫爷爷。
时间久了,又一次家宴上,小周酩远穿得精精神神站在客厅,对着周憬脆生生地叫了一声,“爷爷”。
周憬哈哈大笑,那顿家宴他全程是抱着周酩远吃完的。
周母以为这样就好了,念在祖孙情上,周憬也会照顾他们些。
万万没想到,周憬直接宣布让周母带着周父去美国疗养,而小周酩远被留在了周家庄园,由周憬亲手带大。
这是周母20多年的痛。
不知道拉着周酩远讲了多少次都不能释怀,所以她总是小心翼翼,担心周酩远怨她。
周酩远想过同她好好谈谈,在周憬的教育模式下,他已经不知道“谈心”要怎么去做。
手机响了一声,周母发来了餐厅位置:
花都。
这地方周酩远听人说过,情侣约会好去处。
据说满屋子都是鲜花,据说好几款茶都是粉色的茶液......
可能还有更多据说,不过周酩远不打算投资餐厅茶馆,也就没往心里去。
要不是周母订好了位置,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进这种风格的茶餐厅。
周酩远翻出舒鹞的对话框,用一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发过去一条信息:
【一起喝下午茶?】
信息刚发送出去,办公室的门被大力推开。
在周酩远这儿这么没有规矩的,一个是非工作时间的白栩,一个就是他的损友楚聿。
这次是两人勾肩搭背一起进来的。
楚聿手里转着一把车钥匙,优哉游哉走到周酩远身旁,也不见外,瞄了眼他的手机,只看见“舒小姐”三个字,就开始怪叫起来:“呦!”
白栩扭头:“怎么了怎么了?”
楚聿笑得眼睛眯眯:“我们小周总啊,正儿八经地坐在办公桌前,我还以为干什么正经事儿呢,原来是给小娇妻发信息呢?”
周酩远把手机扣在桌面上,眼风扫过去,无声地表达着他的意思——滚。
“楚聿你过来,别惹他,他不知道怎么了,昨天晚上就开始不太对劲儿。”
白栩从外卖袋子里把咖啡拎出来,勾着楚聿肩膀同楚聿八卦,生动地讲述了昨天晚上周酩远的诡异行为:
“小周总退掉了南非那边的远程会议,他居然会推掉工作,这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是不是。”
“是!不可思议!”
“说是去处理私事,几个小时后又回来了,完事儿还说慌,说什么自己没拿私人手机,是不是很可疑?”
“没错!非常可疑!”
“最有意思的是,他出去那么久,没吃饭!大半夜的我们俩在办公室叫了份外卖!”
“哈哈哈哈!”
两人一唱一和,宛如说相声。
周酩远掀起眼皮,面无表情:“你们很闲?”
楚聿连着撕开三分糖包倒进咖啡里,睇了周酩远一眼:“我说,是不是小嫂子太黏人啊?我怎么瞧着你最近有些憔悴啊?”
楚聿不像白栩整天跟在周酩远身边,他没见过周酩远在舒鹞面前吃瘪的样子,对舒鹞的印象还停留在“非常非常爱周酩远”的层面上。
周酩远扯了扯嘴角,算是笑过。
黏人倒不,挺让人头疼是真的。
正准备开口,扣在桌面上的手机震了一声。
周酩远拿起手机,看见舒鹞回给他的信息: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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