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再一转, 我迎面差点撞在一人身上,身形不动声色一闪,躬身“殿下”
面前的站着的是一位衣履风流,眉目俊秀的皇子, 这位皇子脸色有些不好“阿楚, 你最近对那小崽子未免太关注了些听说他这个月刺杀你三次了这种东西还留着做什么杀了算了”
我笑“殿下, 好马都是桀骜不驯的, 这孩子是好苗子,训练好了那就是一条好狗,可以帮殿下做大事的。”
“就怕他是一头反咬主人的狼。你毕竟是杀了他视同娘亲的凶兽”皇子皱眉“他是畜生养大的,到现在话都说不利索, 能做得了什么大事”
“殿下有所不知,凡是畜生养大的孩子几乎都无法教化,几十年也未必能学会一句话, 这孩子不过浅训了半个月,已经能差不多表达自己意思, 已经很了不起了。殿下放心, 假以时日,他一定会很强。”
那皇子这才不再说了, 开始和我商量军情
等皇子离开, 我正要出门,忽然察觉到一道身影从我后门帷幕那里一闪而过, 我心中一动,身形一晃,直接从后门口截住了那小小孩童“胆子不小啊, 胆敢在这里偷听”
那孩子仰头冷冷瞧着我, 一字一句地道“我才不是狗”啪地一声将一本书摔在我脚下, 转身跑了。
我从地上捡起那本书,认出正是我刚才给他的那本,笑了一声,用手指弹掉上面沾染的灰尘,放在怀中。
我在屋里写了一会文书,做了几件事后,想了一想,就去看那孩子。
没想到看守那孩子的侍卫昏在地上,本应在这里的孩子却不知所踪。
我看了看那侍卫,摇了摇头,一掌将他拍醒,问“那小家伙呢”
那侍卫诚惶诚恐“属下不知,他偷袭了属下”
我打断他“他什么时候偷袭的你”
侍卫看看屋角的沙漏“约莫,约莫两个时辰了”
我脸色微变。
这魔界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原先有凶兽保护他,他又蓬头垢面的让人看不清他的面目,还能勉强活下来。那孩子生得如此漂亮,一旦出去那就是个走动的活靶子,不知道会被多少魔惦记上两个时辰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了
我顾不得斥责失职的侍卫,转身就出去了。
华丽的屋子,低垂的床帐。
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孩子,一名华服男子一脸的恶狠狠“小兔崽子,还敢反抗,还敢伤本王本王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扑上去就要撕那孩子的衣服,被半空中忽然出现的一只脚给踢飞出去
撞翻了屏风,撞倒了门,一路翻滚出屋去了。
我趁机抱起那孩子,在那男子带领下属冲进来捉拿刺客前,闪身直接消失,没了影子。
我颇为发愁地坐在椅子上,咬着牙无奈地瞧着床上躺着的血糊糊的小人儿。
小人儿伤得很重,几乎骨骼皆碎,内脏破裂移位,我请来十个有名的大夫,每个大夫都摇着头说没救了,让我及早把这小崽子丢出去埋了,不要浪费丹药什么的。
还有个大夫更变态,说这孩子细皮嫩肉的,瞧着就很可口的样子,既然快死了,那就不如趁着还有一口气放了血,然后炖一锅,等死透了血凝在肉里就不好吃了。
那大夫边说边流口水,被我一脚给踢出门,并吩咐看门的护卫,以后再不许这大夫出现在将军府方圆百里之内。
回来时发现那小人儿微睁了眼,他在看着我,那一双眼睛如深潭般黝黑。
我不知道他是回光返照,还是真的好转了,瞧了瞧他,他身上到处都是伤,有的伤口已经露出白生生的骨头,看上去极为狰狞。那些大夫因为觉得他已经没救了,就懒得再浪费丹药为他裹伤,以至于他的伤口还这么晾着。
我顿了一下,还是上前为他做简单的包扎,他就算要死了也要让他死的体面些,不能带着这么一身血口子走。
他身子微微发抖,也不知道是冷还是疼的。
我问他“你疼不疼”
那孩子瞧着我,眸光微微闪动,并没说话。
我忍不住斥责他“还乱跑不你知道不知道外面很乱,你这样的孩子到外面分分钟被人吃得渣都不剩”
说到这里我揉了揉眉心,我和一个要死的孩子说这些做什么
他生长在丛林,只和凶兽为伍,哪里懂得有时候人心比兽心更险恶
“娘亲”那孩子微弱地叫了一声。
我正为他包扎的手一抖,像被雷劈了一下“啊”
有那么一刹那间,我怀疑这孩子看破了我的幻颜术法,看出了我的女儿身。
那孩子向我颤颤伸出手“娘亲抱。”
我黑线,虽然我的年龄足可以做他的娘亲,但是我还是黄花大姑娘,连丈夫都没有,哪来这么大的儿子。
我也终于明白这孩子看上去醒了,其实神智并没清醒。
他的小手也血糊糊的,看上去不是一般的脆弱。
我心中一软,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将他小手握在掌心,那小手冷得可怕,我情不自禁握住,运转内力为他取暖。
“娘亲,我也想要个娘亲”
那孩子喃喃,声音哑的厉害,一颗又圆又大的泪珠自他眼角滑落。
我心里骤然酸涩起来,原本我还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豁出去,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救他,现在终于拿定主意了。
就凭这孩子唤我一声娘亲,这孩子我救定了
这孩子抓住我的手,像是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越抓越紧,温度越来越凉,越来越冷,渐渐的就像冰块似的。
更诡异的是,这孩子的手在变大,原本是不足十岁小孩子的手,比我的手小一圈,却越变越大,最后这手干脆反握住我的手,把我手骨都握疼了
闹鬼啦
我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
什么血糊糊的孩子,女扮男装的将军,都消失无踪,我依旧窝在椅子上,一手被青燃帝君握着。居然就这么打了个盹。
因为姿势不舒服,我的腰和后背都麻了,浑身上下又酸又涨。
我低咒一声,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重点是活动了一下曾经握着手腕,我的那只手又凉又麻,我自己摸着那手也像冰棒子似的
等等它怎么凉成这样就算睡麻了也不应该冰成这样。
我视线骤然向青燃帝君望过去,发现他脸色青青白白,竟然结了一层薄冰,连头发上也有一层冰霜,整个人像座冰雕似的。
我吓一大跳,怎么回事他怎么冻成这样
忙扑过去,先探了下他的鼻息,谢天谢地,他还有呼吸。只不过那呼吸极为细微,不仔细查看也看不出来。
而他的身上则冰的可怕,没有一点热乎气儿。
我的触摸大概让他感应到了热源,他脸动了一动,碰触我的手,喃喃了一句“好冷”然后他开始在被中发抖
他到底怎么了
怎么脆弱成这样
明明是来救我,结果又是走火入魔,又是发烧发冷,他这是走火入魔的后遗症,还是打摆子
也或者是,我给他的退烧药吃多了的缘故
想到最后一个可能,我很有些心虚。
我不是大夫,还真诊断不了他的病症。
我原地转了好几圈,也没再找到能御寒的东西。
外面还下着大雨,自然也不能去寻找干柴弄火堆取暖
眼见他在被中越抖越厉害,身上的冰霜之气越来越重,我一横心上了床,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再然后伸臂将他抱住。
我身上因为刚才的活动暖乎乎的,他立即贴过来,伸臂也将我抱住。
他个子高大,这一翻身抱我,我就几乎完全陷在他怀中了。
只不过这怀抱不暖和,像个冰窖似的,我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唯恐他在迷糊之下化身为狼,暗捏着法诀等了片刻,发现他只是把我当成可以取暖的汤壶抱着
我暗舒了一口气,拉过他冰凉的双手,和他十指相接,掌心相贴,然后运转内力,我内力还是颇为深厚的,经过我的手传入他的掌心,形成一个循环。
这一运功才发觉他体内筋脉也似结了冰,我的内力传过去只能将他将要凝注的血脉一点点化开。
这种取暖方式不是一般的耗力气,等运转了一周天后,我额头上已经见汗,而胸腹之间却因为吸收了他身上的冷气,一阵阵发凉。
好在我这法子极为管用,运行这一圈后,他身上的冰霜完全化掉,稍稍有了那么一点热乎气。
于是,我再接再厉,继续运转,第二遍就比第一遍轻松多了,速度也快了很多,等第二遍运功完,他身上已经恢复了正常温度。
虽然依旧没有醒,但呼吸已经正常,心跳也加快了许多。
没想到我这法子如此立竿见影
我很欣慰,唯一让我有些苦恼的是,他不能离开我的手,我这功法不能停,只要停止,不出片刻他又开始变凉
本来把他暖和透了后我想悄无声息地出去的,但现在明显不行。
没办法,我只能继续待在他的怀中,和他手贴着手取暖。
这真魔界的夜分外的漫长,我不知不觉又打了个盹。
大概是太累了,这次我连梦也没做一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再次醒来,神智刚一恢复心里就咯噔一跳
我居然运功运睡着了,他不会又变成冰雕了吧
忙睁开眼睛,却发现床上空荡荡的,被窝里只有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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