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近警察局，云芽心里就越忐忑。
林如桢拿眼睛斜扫着，“九九，你又没犯错，紧张什么？”
云芽捏了捏手指，“其实…曹颖娇之前对我挺好的。”
林如桢一边仔细听着，一边专心开着车，“等会儿先看她怎么说，警察都已经做好笔录了，也录了视频，你们不用直接面对面接触。”
云芽点点头。
因为堵车，到警察局的时候六点过一刻了，行政区已经熄灯下班，只有办案区还在忙碌着。
云芽和林如桢走过大厅来到办案区，一个名为王警官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不卑不亢的说，“林小姐，笔录都做好了，你们可以去会议室看。”
“麻烦你了。”林如桢应了一声。
“不用客气。”王警官带她们走进一间会议室后就退了出来。
林如桢简单翻了翻笔录，“还是直接看视频吧，看表情更加真实。”
云芽下意识攥紧了手。
林如桢瞥了眼云芽，她掰开云芽的手，看她掌心被掐出了红红的指印。林如桢平静眸子里流露出点点心疼，“九九，你知道的，如果你不想看，可以全部交给我。”
云芽咬牙，果断的说，“不，我要看，虽然我最后的处置做不到像小林姐你这样深思熟虑，但是我也想要知道整个过程。我想知道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
“嗯…很好。”林如桢手扣住云芽的手，给予她力量，目光中带着真切，“跟着我学的第四条，无论别人说什么，都要永远相信自己的本心。”
云芽咬唇，“明白。”
林如桢点击播放，视频投放在了白色屏幕上。
视频里曹颖娇面色张皇的坐在椅子后，她双手被金属手铐铐着，放在面前的挡板上，动弹不得。
林如桢眸子微沉，搞得这么严肃，是她的私心。云芽轻易放过曹颖娇，那是云芽的决定。但她林如桢本人的帐还没算，她不可能轻易放过伤害云芽的人。
视频正式开始——
——王警官：“为什么在学校论坛随意发帖？就算是在网上匿名发表言论抹黑别人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而且你的点击率已经过十万了。”
炽烈的白炽光，空气凝结在狭小的空间，随之而来难以喘息的压力。像是被扒了一层皮，曹颖娇肩膀不住的紧缩、瑟瑟发抖，却无处遁形。
——曹颖娇：“是因为…因为嫉妒，我嫉妒云芽有这么幸福的家庭，嫉妒她那一张脸，嫉妒岳衍阳喜欢她，嫉妒随便就有这么好的邻居。”
——王警官冷眼：“有没有同伙？”见曹颖娇踌躇，王警官讽刺一声，“别让我们查出来，要是是我们查出来的就更麻烦了。”
——曹颖娇咬牙：“不算是同伙，岳衍阳并没有参与进来，他单纯只是知情而已。他被云芽拒绝之后，在…在校门口酒吧买醉意外和我发生了关系。被我要挟不许说出去，否则曝光他，就说他强我。”
——王警官：“你还有没有做其他的事情？”
——曹颖娇侧头，嘴唇蠕动：“都是一些不足挂齿的事情。”
——王警官冷喝：“说。”
——曹颖娇被吓得一抖：“就…比如开学选课的时候故意说错时间，比如撕几页书，扔掉她的衣服之类的……”
云芽脸色惨白，身子晃了晃。
林如桢立马拦住云芽的肩膀，“九九，只要你说，我们随时可以不看。”
云芽摇头。
王警官又随便问了几个其他的问题。
曹颖娇都一一回复。
——王警官整理桌上的文件：“可以了。”
——曹颖娇激动的想要站起来：“警官，那…那我怎么办？”
——王警官沉了沉说：“你首先要在论坛上发个澄清贴和道歉贴，然后在公开场合和云芽道歉，这之后转班换寝室…”
——曹颖娇疯狂点头：“这些我都可以做到。”
——王警官顿了顿，忍不住好心提醒了一句：“剩下的就看对方是愿意和解还是起诉拘留你，一般都是争取和解，程序上我们会帮你出具调解书。”
——曹颖娇松了口气，云芽的心肠软，她是知道的。
——王警官继续说：“但是你惹了云芽背后一个麻烦的人，我们在民事部分能做的就是这些了，其余的事情就不好说，毕竟你做了这么事情也知道，有些事是上不得台面的，况且那个人手段比你高明多了，另外你的父母已经通知了，他们正从你老家赶来…”
——曹颖娇全身一凛，她知道王警官说的是谁。
云芽下意识瞥了一眼旁边林如桢侧脸，林如桢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视频。
曹颖娇仿佛感应似的，在审讯室里四处张望，最后双眼通红死死的看着录像机，眼泪瞬间砸了下来，“云芽，你在看的对不对？！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求你别告诉我父母！他们年纪大了，到这里来还坐三天的火车，家里还有弟弟妹妹没人照顾，你人这么好，会原谅我的对不对？我可以给你下跪，可以给你道歉…你要岳衍阳我也可以让给你…”
云芽心里突然泛起一阵恶心，她蹭一下站起来，跑到角落里蹲着对垃圾桶干呕了起来，那些曹颖娇对她的好，就是伪装了再伪装。
林如桢疾步走在云芽的背后，拍了拍她的背，又递过去水和纸巾。
云芽漱完口，又擦了擦眼角的泪，她抬起水汪汪的眸子看着林如桢，“小林姐，我长记性了。”
“噢？”林如桢顺好云芽耳发，“说来我听听，什么记性？”
“大、大概就是遇人不淑？”
林如桢摸摸云芽的头，“她嫉妒你所拥有的一切，你就是怀璧其罪了？傻九九啊，我想让你快点长大，却又怕揠苗助长，总之，你年纪还小，只要有我在你身边，你就揣着你的好玉，我帮你打跑坏人。”
看林如桢清丽的脸又十分严肃的样子，云芽破涕一笑，眼角余光看见红红鼻头里冒出一个鼻涕泡。
？！
林如桢也愣住了。
云芽猛的反应过来，手拿纸捂住鼻子，这这什么情况！也太太太丢脸了吧！！
啊啊啊！有没有地洞可以钻进去啊。
偏偏林如桢此地无银三百两，笑着说，“啊，放心吧，九九，我什么都没看见。”
云芽，……
过了好几分钟，云芽忿忿的揉揉红鼻头。
林如桢干咳一声，“九九，现在看完视频了，你想怎么样？要不要去见见人？”
回归正题，云芽回答，“不见了。”
“嗯，好。”
云芽缓了一会儿，重新站起身来，她脑中的确有一刻想要曹颖娇再也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可是…她脑中甩不掉曹颖娇哭泣的脸，甩不掉她说家里还有未成年的弟弟妹妹。
云芽说，“小林姐，就像王警官说的那样就行了，我同意和解。”
云芽顿了顿，“另外，小林姐你不用再私底下帮我了，曹颖娇已经受到她应该受的惩罚了。”
“哈？”林如桢反问。
“用完我就丢？凭什么？”林如桢有些好笑的说，“你的事情是事情，我的事情就不是事情了？你的解决了，我的还没解决呢，这种人能成为悬壶济世的医生吗？我才是要替天行道。”
云芽缓缓，沉了口气说，“小林姐，我相信曹颖娇对我是有过真心时刻的，我能感觉得到。再说经过这件事情，我想她一定会改正的，而且我以后和她反正不会再有交集，人生的路还这么长，每个人都犯错的时候。”
没见过替反派求情的……
林如桢审视了云芽几秒，“好吧，我听你的。”
跟着她林如桢学的第五条，永远不要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要知道这些年她就是这么一路走来的。
云芽眼前一亮，“谢谢你，小林姐。”
林如桢象征性弯了弯嘴角。
林如桢背过身子给元昕发了条微信：【让她主动退学。】
林如桢转过身看云芽表情乐了又乐，那笑容简单纯粹，心慈又善良，林如桢的心神不由得跟着晃了晃。或者她也能在云芽的身上学到很多。
林如桢打开手机又给元昕发了条微信：【让曹颖娇暂时休学，具体时间看我心情。】
林如桢收回手机，摸着云芽的狗头，“九九，跟我学的第六条，小事留有情面，大事大马金刀。”
“知道了。”云芽想了想，重复：“第一条，听老人言；第二条，心怀感激；第三条，遇事冷静；第四条，相信本心；……第六条，留余情面；”
云芽问，“诶？没有第五条？小林姐，你考虑过第五条的意见吗？”
“…是吗？没有吗？”林如桢挑眉笑，“那就是我数错了。”
云芽露出尖尖的小虎牙，“笨蛋。”
“笨蛋说谁呢？”
云芽才不跳坑，嘴里吐槽，“老梗！老梗！”
林如桢淡笑一声，她眼睫垂下，看向地上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影子，第五条，永远保持神秘。当然也有第七条，学会为一个人破例。至于第八条么…她还没想出来…她的故事太多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想，有的是时间教云芽。
云芽规矩坐在车上，“小林姐，那我们现在去哪？”
“当然是回家了。”林如桢撩了撩长发，一股幽香飘进云芽的鼻间，嗓音缱绻，“九九，你忘了？我可是当着你们全班一百多个同学保证过的，让你跟着我回家。”
“哦…嘿嘿…”云芽脸红了红。
林如桢看向云芽粉嫩的面颊，突然想起一事，“对了九九，你定亲是怎么回事？”
“那个啊……”
云芽如实重复了一遍。
“所以就是，为了人生不倒霉，糊里糊涂定了一门亲事？”
云芽踌躇，“算是吧。”
车窗外风渐小，林如桢停在红绿灯前，不紧不慢的说，“九九，我从来不相信什么运气好或不好，人生是通过脚踏实地和勤奋拼搏实现成功的，那样的成功才是珍贵的、有价值的；”
“我相信一万小时定律，我从来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灵感和坐等的成就。做一个自由又自律的人，选择自己喜欢的事业，靠势必实现的决心认真地活着…”
云芽一字不差的听着，眼里逐渐流露出崇拜痴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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