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虫子,再看我戳瞎你的狗眼。”
美兽人一只手努力拔匕首,一只手五指掐脖子,一条腿直捣二弟,一条腿借着匕首之力直踹膝盖骨,一条火红毛尾巴直捅心窝,这还不算,一张殷红薄唇咧成血盆大口对着季潋耳朵张嘴就啃。
身化利器不外如是,一见生仇莫过如此,凶残生猛不讲道理,偷袭出手必要杀死。
什么仇什么怨?
季潋吓得匕首都松了。
美兽人轻蔑一笑,匕首向前一递趁势直扎喉咙。
“叮——”仿佛扎在金属块上,匕首被崩掉了刃尖。
失去支撑点,美兽人落回地面一个后滚翻利索站起,毫不在意扔掉手中匕首,对季潋发起一次虫身侮辱:“切,长得丑不拉几弱不禁风还以为壳子也是装饰物,没想到一样耐捅。”
季潋后退离他两米远,怕怕地拍拍胸口。壳子是假的,但他的灵元保护罩货真价实啊。他语重心长劝:“人有好人,兽有好兽,虫有好虫。虽然你要杀我,但我依然相信你是只好兽。”
“可我一点不觉得你是只好虫呢。”美兽人对季潋发起二次虫身侮辱:“爸爸告诉我,越丑陋的虫族越是心狠手辣,一定不能相信。你看我很好骗吗?”
“好骗啊。”季潋耿直地点头。
美兽人找回一点的理智重新崩盘。
季潋毫无所觉地还在摆证据:“你爸爸都那么说了还送你来虫族联姻,可见他对你不一定真心。那他说过的话是不是要打点折扣?”
“你懂什么?!”美兽人变成爆兽人,手心凭空生出一把刀子,奋力对着季潋嘴巴戳进去。
季潋转身躲开,绕树一旋,向着栾语跑去。
“你肚子受伤了吗?”季潋站在栾语身前,挡住美兽人持续不断的攻击,关切地问:“你伤得重不重?能不能站起来?能的话就赶紧跑,我来拦住他。”
美兽人神色阴沉得像贴了层乌云,握刀冷笑:“果然是个蠢货啊。”对季潋发起三次虫身侮辱,“看来你畸形的丑脸已经影响到了你的脑子。真是惨啊,不仅最丑,还笨得让人发笑。”
“再逮着我的脸不放我可要真的生气了。”季潋装出一副怒容,背过手去拉栾语袖子。
妹子瞧着娇小玲珑,然而拽起来像块千斤秤砣。
季潋拉不动她,妹子又貌似吓呆了傻愣愣只会窝着。无法,季潋只能转换方案把美兽人引开。
“是雄兽就跟我来。”季潋勾勾手指,扬起一边眉梢高声挑衅。
美兽人舌头舔过匕刃,面无表情执刀捅捅捅。
季潋激将法轻易成功,二话不说转身撒丫子跑。
背后刀子划过空气的破风声不断,每一道声音都预示着季潋躲过攻击一次。
季潋不是不敢还手,而是总觉得同是虫族沦落粮,粮何苦难为粮?
都活得朝不保夕,不抱团取暖就算了,干嘛非要粮粮互损,好好活着不好吗?
一边跑得越来越快,一边越想越觉得自己良苦用心实在不易,等季潋心疼完自己,才发现一时神思不属跑错了道。
美兽人成功甩开了。
他也光荣迷路了。
*
所谓迷路,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迷来迷去就习惯了。
季潋打开光脑查看唐恩发给他的密林地图,看着看着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很久没见唐恩了啊,可似乎每天都在受到他的帮助呢。
每天都要用他发来的地图找药草,每天都要喂救回来的绿皮虫族喝他送的药剂。
之前美兽人没出现还不觉得,如今有了惨烈对比,唐恩简直是最佳粮友没得跑。
“我看看……这里有点像,这儿也有点像。”季潋将地图放大,仔细比对一会儿,耳畔忽然隐隐约约听到有水流声。“水……水??”
“找到了!”众多相似点里就只有一个地方有水啊。“我瞧瞧,啊……”季潋抱头,“离我的住处和小店都很远啊。”
自从来到虫族,真是无时无刻都在心疼自己的两条腿呢。
水流离季潋在的位置不远,按照地图标记,水流附近长有两种药草,都是中级的。现在是用不到,但既然来了,就采一些种到自己的小药园,省得以后有用还要再跑一趟。
越是靠近水流声的方向,四周的树木就越来越少。一看就是被特意劈砍过,跟季潋前几次采药草见到的虫工造景大同小异。
走近了,季潋看到一座菱形巢穴,紫水晶似的外壁,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大概三米多高,倒是和季潋的房子非常相似。
“有人住在这儿?”
季潋犹豫再三,决定不去敲门打扰。敲出粮友来好说,万一敲出一只虫族来怎么办?
不如偷摸摸采了药草就跑。
季潋绕了个远避开房子。
说是远也没多远,就图个心理安慰。
水流声来自一个小水潭,源头有可能来自密林外环绕着的那条大河,至于水潭另一头细细的水道又把水引向哪里,这季潋就不清楚了。没准绕个圈流回大河也说不定。
季潋以为两种药草是长在水潭边上的,没想到猫着腰摸近水潭旁的石头后面,在附近找了几圈一抬眼却看到药草全都长在水潭里。
不是那种水潭有块大石头,或者水潭有个小土包,药草就恰恰好长在石头或小土包上。
也不是那种水潭底有个隔绝水流的空间专门用来长药草。
这两株药草异常有个性的不走寻常路。它们的根就浸在水里面,像无根浮萍,却又不随波逐流。它们大半个身体都埋在水里,含羞带怯只在水面露出个脑袋尖尖。
就这想找到它们,不是得有双千里眼就是得随身必备放大镜。
*
要抱得美人归必须得先脱衣淌水。
左右自己披着绿皮虫族的壳,脱光了等于依然穿着衣服。
披着绿皮虫族的壳……?
对啊,他可是身披绿马甲的人,完全可以大大方方走出去啊。
那房里住的是粮友会怕他,住的是虫族不一定会吃他,所以他怕个什么劲?
脱掉一深绿,露出更深绿,雄赳赳气昂昂大胆把水淌。
左脚接右脚,双脚齐入水,咕噜噜哗啦啦沉沉掉水底。
“……救、救命!”季潋在水潭里上下扑腾,结果扑腾得越欢沉底就越快。
他、他是真的以为这水潭不深的!
他、他是真的打算水过胸口的话就乖乖上岸的。
可是水为什么会有吸力?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个水潭它自带吸力!
普通挣扎没用,加灵元挣扎也没用,内呼吸没学会,季潋鼻口吐着小泡泡,整个人往水潭底沉得快,可是距离气断而亡更快。
要死了吗?
他的小店才刚刚起步,他的药符才正式入门,他才有了一个真心朋友,他的BE结局线才扒拉出一点活路,他……一点都不想死啊!
季潋眼睛猛地睁大,涣散的瞳孔微微聚焦,忍着眼底的涩疼,拼命刨动沉重的四肢。
他要往上爬……
再往上一点,再努力一点,他会够到水面,会重新拥抱阳光。
……不行了。
季潋划动的四肢越来越慢,直到最后一点力气被耗尽,他慢慢闭上眼朝水底坠去。
一只有力的手攥住了他的脚踝,狠狠将他往下一扯。
是死神来带他走了吗?
那只手松开了他的脚踝,铁箍似的环住了他的腰。
环得紧紧的。
真好啊,还能感受到勒痛。
那只手掐在他下巴上,冰冷得让他止不住打颤。
他的嘴巴被迫张开,迎上了两片毫无温度的唇瓣。
真的很冷啊,可却又烫的他眼睛疼。
氧气被度了进来,胸腔的疼痛有了些微的缓解。濒死还生的季潋凭借本能八爪鱼一样死死缠在唯一的救命稻草上,那人的头发滑过他的眼睛,冲出水面的霎那,那簇湿润的白盖过所有的光芒。
耀眼得宛如天使。
*
“咳咳咳……”
好歹是个修仙的人,肚子里的水吐出来后,季潋的身体飞快恢复。
阳光被身上的人影遮挡,对方温热的呼吸轻轻喷在他的面颊上,熟悉的白发白睫,近在咫尺。
“唐、恩?”季潋眉眼弯起,“是你救了我啊。”他挠了挠对方头发丝落在自己脸上时带来的微微痒意,脑袋跟着动了下,却不小心划过对方的鼻尖,“呀!”季潋捂住嘴,瓮声瓮气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亲你的鼻子。”
唐恩淡淡地说:“不用道歉,我亲了你的嘴。”
亲了你的嘴。
你的嘴。
嘴。
季潋脸“轰”的一下变成个大火球,“不、不用道歉啊!人工呼吸嘛,救我,我知道的。”
唐恩“嗯”了声,湿衣服黏在身上令他不适地皱了下眉头。
他站起身顺便把季潋打横抱起。
“我、我可以自己走的。”身上的热度几乎要烧没季潋的声音,出口的话因为难为情低得像是蚊吟。
“乖,别乱动。”面无表情说着温柔的话,唐恩闭目抱着季潋平平稳稳走到水潭不远处的房子里。
把季潋放在床上,唐恩摸摸他的头,轻声说:“伪装去掉。”
“你知道?”季潋乖乖撤去变莫猜药符的效果,露出自己的真容来。
唐恩说:“气味没变。”
“原来是闻味道啊。”季潋恍然大悟,“也对,你又看不见,药符也只能变身。”随即促狭地笑:“跟你说,我变得虫族超级丑,难为你亲得下去,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
“朋友?”唐恩呢喃着这两个字,突然按住季潋的肩膀俯身精准地亲了上去。
季潋僵硬成木头,心跳都停了几秒。
唐恩直起腰,拇指轻轻揉着季潋湿莹莹的唇,淡淡地提示:“现在,你可以想得更深。”深过朋友。
“什、什么意思?”季潋心跳如鼓,脑袋乱成一团麻。一会儿想着粮友莫非是对他有意思?一会儿又暗道完蛋,要被联姻对象发现,他俩都要死翘翘。
唐恩没回答,找了个干净衣服递给季潋,自己转身进了浴室。
洗完澡把伤口用绷带缠好出来,发现季潋还坐在床上,走过去道:“去洗澡。”
季潋在他洗澡的工夫总算做好了心理建设,未免是自己自作多情,他并没好意思挑明了说,只旁敲侧击地告诉唐恩最好不要在无缘无故亲、亲他。
“讨厌?”唐恩问。
季潋摇摇头:“不是讨厌的问题。我们是朋友,不能随便乱、乱亲亲。”
唐恩摸摸他的头:“没关系。”
季潋被这话惊得差点蹦到天花板上。
没关系??他的粮友莫不是对“朋友”有什么误会?!
“不说朋友,我们可都是来虫族联姻的。”季潋凝重地看着唐恩,“如果让联姻对象看到我们这样,你说我们两个还能不能活?”
唐恩:“……怕?”
“怕啊怎么不怕,那可是虫族啊!”季潋拉住唐恩的手,倒出一肚子隐忧,“我跟你说,我的联姻对象十有八九是个战斗虫族,性凶猛的战斗虫族啊,我就盼着它永远别记起我来,最好等我有办法离开这颗星球再想起我。”
唐恩侧过脸,“想走?”
“你难道不想吗?”季潋问,“不走难道真留在这里跟一只虫族过一辈子?种族不同怎么谈恋爱,不觉得太重口味了吗?”关键是还不能跟妖族一样化形。
唐恩:“……去洗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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