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向晚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把心里的怒火给压住,然后施施然地在顾升的旁边坐了下来。

    对面的女人,也就是顾升的烂桃花,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反正是他口中的信女,在他那句“这是我的未婚妻”中缓过神来后,一张脸比瓷盘还要白,不可置信地跟他确认,“顾大师,你……还俗了吗?”

    还俗?向晚听到这词时也竖起了耳朵。

    他知道顾升当年被顾家找回来之后就回了湾东读书生活,虽然听说每年都会回福音寺静修一段时间,其名曰居士,是在家人没有出家,约等于学校里面的旁听生一样。但是,他去年去读研,佛学院的研究生规定必须出家,他读研期间肯定是出家的,那现在回来了,到底还是不是和尚呀?

    向晚侧过头看着顾升,只见他神色平和地看着信女,说:“我现在在家修行。”

    “……”在家修行,那到底还是和尚还是不是呀?

    向晚没明白,但也不好当着信女的面问他,否则会显得她跟她的亲生未婚夫很不熟,虽然事实上他们的确不熟。

    信女却好像听明白了,认命地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了。”

    顾升似是完全没有看到信女眼中的落寞悲凉,还热情地跟她说:“这里的自助早餐很丰盛,荤素都有,素菜尤为出色,你可尝尝。”

    “……好。”信女应下。

    看样子,信女已经对处处留情的顾八戒死心了,向晚想着自己功德圆满没她什么事就琢磨着退下。可就在此时,她眼前出现了一个瓷盘,盘中放着两块吐司,然后听到顾升说:“吐司中间夹了这里特调的沙拉酱,味道很不错,你试试。”

    像沙拉酱这种超高热量的食物,吞下去无异于吞了一块肥油进去,即使味道再不错,向晚是不会碰的。

    可现在信女还杵在对面,而且此刻正偷偷打量着他们,她不吃就是不给顾升面子,说不定被信女看出破绽,她只要硬着头皮应了一声,“好。”

    本来刚刚就已经吃了七八成饱,按照日常的饮食习惯,向晚是不会再吃东西,要是把这两块吐司吞进去,约等于把午餐的那份也吃了。

    她当然不会难为自己,吃了两口就说:“我饱了,你们慢慢吃。”

    信女一看,眸子中闪过一丝愤恨,紧接着摆出一脸慈悲为怀的模样,娇弱地说:“如此铺张浪费,实在是有违佛祖慈善慈爱慈心。”

    “……”向晚没想到这个所谓的信女是个实打实的绿茶婊,不过她从未怕过,正想怼回去的时候,顾升突然出声了,道:“没关系,她吃不完的我来吃就好。”

    说着,他伸手去拿她的盘子,向晚反应过来立刻把盘子按住,说:“我自己吃就行了。”与其让自己的口水被顾悟能吃了,她宁愿自己把这块“肥油”吞下去。

    向晚再度拿起刀叉把吐司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当然,此刻她眼里看到的不是吐司,而是顾八戒的那张可恶的嘴脸!!!

    等把吐司切完,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好不容易盘子里只剩下两块小吐司,蓦地就听到对面的信女尖叫大喊,“啊……飞天仔啊……妖精啊……”

    向晚懵逼抬头,只见信女慌慌张张地起来跑开,她扭头去看顾升,没想到他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时,那张永远平如镜子的脸出现了轻微的裂痕。

    他指着她的嘴,“你……的嘴巴……”

    向晚顿时反应过来,伸手去摸自己的嘴巴,两块唇瓣果然胀大成平时的两倍不止,难怪她刚才觉得嘴唇有些痒痒的感觉,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信女躲在一旁的柱子上,指着向晚,颤颤巍巍地说:“妖精……飞天仔……顾大师,你赶紧跑呀……”

    一向要求一根头发都要精致得发亮的向晚,现在被人看到这般狼狈丑陋的样子就气得要爆炸,偏偏那信女还不停地嚷嚷,她已经没有心思再装下去,捂着嘴对顾升大骂道:“顾八戒,你是不是偷偷给我吃花生了?”

    “没有啊……”顾升一脸无辜,“我给你抹的是沙拉酱。”说完,他突然恍然大悟,说:“我自己的是花生酱,可能给你抹的时候不小心沾到了。”

    “顾八戒,你等着,我跟你没完。”向晚说着,站起来跑回房间。

    顾升反应过来就立刻跟了上去。

    “很抱歉,我不知道你对花生过敏,我现在送你去医院吧,或者要买什么药,我给你买回来。”

    顾升紧随在向晚身边,她看了他闯了祸仍旧一脸波澜不惊,那模样简直比他师傅唐僧还要淡定。她气不打一处来,突然停了下来,抬脚就往顾升的脚背上用力一跺。

    终于,顾大师的脸彻底裂开了。

    向晚回到房间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紧接着看到事情经过的梁姝瑗也回来了。

    “要回去了吗?”梁姝瑗问。

    向晚:“不回去我能在这深山老林里找到药治我的香肠嘴吗?”

    “好了。”梁姝瑗走过去按住她的手,说:“顾总开车去买药了,应该比你回湾东要快。”

    梁姝瑗看见向晚这幅滑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向晚气得打了她一下,然后扯了床上的被子把自己包住,只露出一双眼睛瞪了她一眼,“你再笑,我们友谊的小船就翻了。”

    “不笑了不笑了。”梁姝瑗捂住嘴巴,说:“你也别急,等顾总把药买回来,吃下去就好了。”

    “我不需要他狗哭耗子假慈悲。”向晚冷哼一声。

    “他不知道你对花生过敏,肯定不是故意的。”梁姝瑗为顾升说好话。

    向晚却不接受,“他不是故意让我过敏发作,却故意让我在他的老相好面前下不了台阶。还说是未婚夫妻,连未婚妻对花生过敏都不知道,这不摆明在打我的脸,告诉人家我跟他之间的关系有多塑料吗?”

    这不说还好,这一说向晚委屈得眼睛都红了。

    认识她这么多年,梁姝瑗还是第一次见宇宙无敌无人能欺的向晚这么可怜,也慌神了,“晚晚,你怎么哭了?”

    “我没事。”向晚觉得自己好丢脸,抹了一把眼泪,说:“我只是突然想起顾八戒这个狗男人去年在我们订婚后第二天就上山读研的事情,被气哭了。”

    遥想当日,虽然他们订婚前已经协议好,但好戏演到底,她在订婚前给他精心准备了一块价值七位数的百达翡丽手表。

    先不说这手表的价钱,毕竟这钱对于他们来说都不是大数目,但她友好合作的态度摆得非常端正,而顾上却给她送了一本《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这不是明摆着打她的脸吗?

    虽然气人,但这事情就他们两个跟家里的长辈知道,为了家族的面子谁也不会说出去。偏偏顾升还嫌不够作死,第二天先斩后奏去了福音寺读研,这事情瞒不住,外人知道之后,一直背地里笑话她。

    她向公主从小到大被别人在背后说是非都是因为受到别人羡慕嫉妒恨,哪有这样沦为笑话?可为了两家之间的合作,她只能忍,她真真是长这么大也没这么憋屈过。

    即使一直在向家两老面前不得志,但凭着她的聪明才智总能把对方气得跳脚,可在顾升这里真没办法,难不成她跑到深山老林跟他闹?这么掉分的事情她不可能做,免得被别人误以为她对这个臭和尚有多么的求而不得呢!

    向晚这些事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今天借着被顾升坑成“飞天仔”的由头,对着梁姝瑗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她以为等自己说完,梁姝瑗这个真闺蜜会为自己抱打不平,一起讨伐顾升。谁知道她说完半天,梁姝瑗什么都没说,只是盯着她看,而且那眼神怎么看怎么饱含意味。

    “你……盯着我干嘛?”向晚问。

    梁姝瑗似笑非笑地说:“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样子?”

    向晚:“什么……样子?”

    “妥妥一副被顾大师渣了的怨女样。” 梁姝瑗试探性地问:“我说……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你瞎说什么胡话?”向晚顿时炸毛了,“我向晚什么男人没有,会看上一个臭和尚?”

    “你得认清一个事实,你现在确确实实跟你口中的臭和尚订婚了。”

    “那是因为他有钱,但凡他是个穷小子,不对,只要他顾家比不上向家,你看我会不会跟他订婚?”向晚越说越激动,以至于被子从脸上掉了下来都不知道。

    梁姝瑗看到她的香肠嘴又大笑起来,向晚气得抡起枕头就朝她扔过去,“你别再乱编故事了,你赶紧老实交代,你跟霍泽听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梁姝瑗脸上的笑意顿住了,“哪有怎么回事?你想多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向晚锐利地眼神给打断了。她知道自己拙劣的演技瞒不过精明的向晚,只好交代:“我跟他是高中同学,只是我假装不认识他而已。”

    “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

    “当然是因为要面子,同学混得风生水起,我不好意思了。”

    “别吹。”向晚斜了她一眼,说:“除却像霍泽听这样本来出身好的同学,你们班目前能有几个比你混得好的?你这幅样子,明显是因情躲着他。”

    “你是有火眼金睛吗?”梁姝瑗认命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既然瞒不过,那就跟我说说吧。”向晚挑眉说。

    梁姝瑗呼了一口浊气,“好吧!”

    虽说广东经济好,但总有些穷乡僻壤的地方,梁姝瑗就出生在山区农村。从小,父母为了谋生,把她留在农村跟爷爷奶奶一起过,去了湾东当厂弟厂妹。

    有一年,梁父在下班途中遇到有人被打劫,他上前帮忙制止,最后抢劫犯被抓了,他的命也没了,留下一个“见义勇为”的称号以及一笔钱。

    湾东市政/府出于对英雄的照顾,给梁姝瑗提供了一个在城市上学的机会,那时候的她其实还不叫梁姝瑗,而是叫张淑媛。

    张淑媛就因为这样认识了霍泽听,本来两个世界的人因为成了同桌而有了交集。班主任当时把两人安排在一起,是因为他们都是他的“头号种子”,不想被其他学渣打扰。当然,他也考虑过青少年男女之间的问题,但看看张淑媛的容貌,断定霍泽听不会动心。

    班主任这个断定不知道准不准确,但他忽略了一点,就是张淑媛会喜欢上霍泽听。

    张淑媛的爱情跟她的人一样卑微,即使喜欢霍泽听也只是默默喜欢,从来不会逾越,可奈何爱情是骗不了人的,特别是同样喜欢霍泽听的人,一眼就看出张淑媛的心思。

    渐渐地,张淑媛喜欢霍泽听的消息就传了出去,本来霍泽听觉得跟张淑媛这个安分守己的农村姑娘当同桌还挺舒服的,但听到这个消息后,他义正言辞地跟她说:“不要喜欢我,我不会喜欢你这样的人。”

    “你又不是人民币,我为什么要喜欢你,真搞笑!”张淑媛当时有多潇洒,背地里就哭得有多悲惨。

    后来,高考结束,大家各奔东西,她跟霍泽听再也没有见过了。而她在上大学之前,因为跟父亲家闹得不愉快,她就随母姓,从张姓变成梁姓,淑媛也改成了姝瑗。

    “难怪他问我你有没有什么曾用名?”向晚奇怪道:“可你换了名字而已,他不至于对你这个真身处于不确定状态吧。”

    梁姝瑗苦笑:“我牙齿纠正的钱还是跟你借的,你忘了呀?”

    “好像是哦……你把那排含笑牙弄下去之后,的确漂亮得让人认不出来。”

    “谁说不是呢?”梁姝瑗得意地耸了耸肩。

    向晚:“那你现在还喜欢霍泽听吗?我看他能跟我打听你,你整牙了还能认出你,估计对你挺上心的。”

    “不喜欢了。”

    “不假思索的回答显得好假。”

    “……”梁姝瑗正想反驳,突然门铃响了!

    向晚一惊,立刻躺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跟顾升说我不在,千万不要放他进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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