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切的初始——
要从荣影记事时说起，他从小就能在视野里看到一个半透明的数字“0”，当然，这也可能是个椭圆，从小到大，荣影虽然时时刻刻能看到这个数字，却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等到后来大学军训时，荣影打靶特别准，就连教官都夸他是个瞄准的好苗子。荣影特别奇怪地反问：“你们难道视野里没有方便瞄准的圆圈吗？”
“什么圆圈？”
“人的视野里怎么会有圆圈？”
同学们只当荣影在开玩笑，荣影才后知后觉，好像其他人的视野中心没有那个半透明的数字“0”。为此，他还专门去医院检查过，但医生也说不出缘由来，但既然荣影从小到大都没有引起其他问题，就让他放宽心，如果有了肿胀疼痛或者其他不适感觉再过来看看。
或者，出门右转去看神经科。
荣影觉得自己精神非常正常，况且，那个“庸医”也说对了一件事——这个漂浮在视野中央的“0”确实对他的生活没有什么负面影响，偶尔还能在打靶打靶特别准，投篮特别准，实在是利大于弊，荣影就没在将它放在心上了。
况且，这么多年来，他也习惯视野里多出一个椭圆了。要是哪天消失不见了，没准荣影还觉得人生不完整了。
意外来的猝不及防。
……
……
“我真的不……”
“没事，就试一下，试一下，让我们社长看看效果，她知道不合适了不就放过你了呗。”房皓君无奈苦笑，“是兄弟，就帮兄弟这把，事后我请你吃海底捞。”
话已至此，再推辞就是不识好歹了。
荣影叹了口气，他心知肚明，这“好兄弟”八成在动漫社社长面前不是这么说的。但看在同一个宿舍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情面上，荣影也不好拒绝：“先说好，我就只是试一下。”
“好的，大佬，我们就试一下。”
房皓君把衣服和假发递给他，荣影在换衣间里研究半天，不得不再探出头来：“这衣服怎么穿？”
“噗……咳咳。”
社长旁边的圆脸女孩忍俊不禁，她身高不高，看起来很可爱。看到荣影的目光飘过来，对方主动请缨：“我来帮忙吧。”
“……好吧。”荣影不得不屈服，他还真没想到自己还有需要别人帮他穿衣服——这绝对不是他的错，而是这套衣服就没准备给人穿！荣影翻来覆去观察半天，硬是没有分清前后，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还有人把领口做成窄窄的硬质金色圆圈——他们就没有考虑过脑袋和脖子不是一样大的问题吗？
钻进换衣间之后，圆脸姑娘主动掏出了卷尺：“站直了，不要动，我先量一下你的肩宽。”
“嗯……？”
“我是裁缝。”圆脸姑娘笑着介绍，“你可以喊我桃子，这是我圈名。”
圈名又是什么？
荣影默默地记住了这个陌生的词汇，准备回头去网上查查意思。他基本上一脸懵逼地看着桃子熟练地将衣服线头拆开，再用别针扣起来，挂在荣影身上。
荣影哭笑不得：“你们搞扣死……COS，都是这么麻烦的吗？”
“没有啦，只是你们社长比较有情怀，大部分时候大家都是凑合凑合在外景拍个片，修图修得美美的就差不多了。”桃子停了一下，感觉在动漫社地盘议论社长有些不太好，又补充说，“毕竟大家都是学生，都没有什么钱。有些铠甲做好一点的喷漆，都要三四千元，但在PS里修一修，也能达到差不多的效果。你们社长能在前期花这么多功夫，已经不常见了。这套衣服效果其实很不错的。如果差劲，也不可能被邀请去商演。”
荣影默不作声地听着。
桃子将“所罗门”两肩的铠甲沾回袖子上，说是铠甲，但实际上不可能是真的金属，而是用泡沫切出来后再喷漆完成的，重量很轻——最令荣影想吐槽的，是这玩意儿竟然是用双面胶粘上去的，每次换衣服，还得把这玩意儿撕了，换新的双面胶，重粘。
“你身材真好。”
荣影腼腆地笑了笑。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比之前的那个人更高一些，所以适合他的衣服，在你这里还要再改一改……喏，这个是假发，带上吧。”
荣影愣愣地盯着镜子里的人。
所罗门的假发在二次元里也算是相对较长的，造型比较复杂。桃子知道荣影是第一次接触，主动帮他佩戴。因为两人残忍的身高差，桃子不得不踩在塑料板凳上，才能够得到荣影的头发。她先将发网套在对方脖子上，再从下往上推，确保所有原本的头发都老老实实地伏在头皮上，再扣上固定发夹，然后，才是佩戴假发。
桃子固定好好假发边缘锁扣，同时，由于所罗门的发型比较蓬松，需要人再用手再细微调整。桃子专心致志，丝毫没有注意到荣影的异常。
荣影表情很微妙。
他伸出手，触碰到镜子。社长虽然很努力地还原“初心”了，但毕竟都是学生，财力有限，同时需要还原的角色也不止所罗门王一人，咕哒子，玛修，达·芬奇亲，还有罗曼医生。没错，因为时间紧凑来不及换衣服，舞台剧里罗曼和所罗门是由两个不同的人扮演——所以，这套服饰穿在身上，仍然带着一点亮闪轻飘的廉价感。
手臂上的黑色纹身贴纸也没来得及贴。
臂环和指环也没带。
但是……
荣影不敢置信地眨眨眼睛，简直无法相信他刚才看见了什么——在他视野里从来不动弹的半透明数字变了。
从0开始往上波动。
1，2，3……，12，13，14。
数字停留在14，再也不动了。
荣影的视线也停留在这个数字上，他感觉自己脑子被搅拌成了浆糊，思维几乎无法运行。原来这玩意儿真的是阿拉伯数字0啊！为什么它会在自己的眼睛里？从记事起就从来从来没有改变过的数字为什么变了？而这个数字的变化又代表着什么？
疑问纷至沓来。
荣影茫然地将剩下的配件佩戴好，那个阿拉伯数字又往上挣扎着挪动了一点，跳到了数字16上，又懒洋洋地不肯动弹了。荣影终于回过神来，他视野里数字的变化绝对和这身衣服有关系！
那么问题来了——
这身衣服原本是干什么用的？
那个词怎么念来着？
C……Cospl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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