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怎么了,前辈?”玛修好奇地探头。

    就在这紧急万分的时刻,藤丸立香当机立断地将那张报价单折叠起来,压在文件桌上,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玛修的目光。他面不红心不跳地回答说:“就一些……比较私密的东西。”

    玛修越发好奇:“……那是什么?”

    “比,比较私密啦。”藤丸立香目光飘开。

    虽然原本那张人偶的报价单是有点奇怪,但也仅仅只限于“达·芬奇亲无聊的恶作剧”的程度,然而,通过了藤丸立香一番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含含糊糊·眼神飘忽的表现,玛修似乎猛然从其中解读出了什么信息,猛然牛头看向罗曼医生。

    谴责,批判,不认同。

    罗曼医生快要被这沉甸甸的眼神,弄得呼吸都困难了。

    ——明明,他从头到尾都无辜的不能再无辜了,为什么现在他就好像毁灭世界的坏蛋一样,要面对所有人批判性的目光啊!还有,立香君你好好想一想啊,制作女体人偶明明是达·芬奇亲的恶趣味,你不能因为先入为主就真的当他是个女孩子啊!

    罗曼医生有点心累。

    这时候,只听见玛修很不赞同地批判说:“医生,沉迷魔法☆梅莉也要有个限度啊,随便把这种死宅的东西放在管控室里,是会让前辈都感觉到困扰的啊。”

    罗曼医生愣住了。

    达·芬奇亲笑眯眯地走过去,借着身高优势,摸了摸玛修的头。她声音和蔼地夸赞:“嗯嗯,玛修真的是可爱的好孩子。”

    “是。”藤丸立香跟着一起笑,“我也这么觉得,玛修最可爱。”

    虽然在某种意义上,罗曼医生的形象算是保住了。但为什么他总感觉有些心累呢?——大概是,这几天真的熬夜熬的太狠了吧。罗曼医生咳嗽一声,他其实很喜欢这个温馨的画面,但肩膀上的责任又让他不得不打断这一幕:“立香君,准备灵子转移吧。”

    玛修先进入匡体。

    而藤丸立香则稍晚一些,工作人员正在帮助他进行魔术礼装的最后矫正,尽管达·芬奇亲信誓旦旦地说,天才的设想是不会有任何疏漏的,但对于最后的人类御主的安危,那确实是如何小心谨慎也不为过。

    “好了吗?”藤丸立香轻声问。

    “好了,第48号御主您可以进入灵子转移……”

    藤丸立香摇摇头:“能稍等我一会儿吗?没事的,就五分钟,我有些话想和医生说,马上就下来。”他说完这番话,也没有给迦勒底的工作人员反对的机会,一个冲刺,直接翻越栏杆,往楼梯上跑。

    罗曼医生正站在大屏幕前。

    他低着头,专注着核对着特异点的各项数据,橘粉色的蓬松微卷发遮挡住额头,在眼睛上投下一层阴影,从下方——也就是藤丸立香的方向——往上看去,罗曼医生像被困在重叠的浅蓝色半透明的屏幕里,有种与世隔绝的孤独感。

    “医生——!”

    罗曼医生被藤丸立香吓了一跳:“怎么了?灵子转移出问题了吗?”

    “不是,不是这个。”藤丸立香先双手撑膝盖,缓了口气,然后再跑过去,和罗曼医生面对面。他弯弯眼睛,然后绽开了一个灿若朝阳的:“我早几天就想说了,但好像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呃,可现在也不算是合适的时机啊。”罗曼医生下意识回答。

    藤丸立香语速飞快地说:“从伦敦特异点回来之后,我们总算是知道了,原来古代以色列王所罗门是烧却人理的元凶,没错,虽然对上了医生的偶像让人很遗憾啦,他好像也超强,简直像是不可战胜一样强。”

    “但我觉得这是好事。”

    罗曼医生莫名其妙地生气了,他也说不清,这段话里究竟是哪个字眼惹到他了,就连说话语气都变得硬邦邦起来:“你不明白,你根本不明白,所罗门王根本就不应该……”

    这时候,罗曼医生的双手无意识地交叠起来,好像是想要抚摸他的白手套一样,但在意识到这个动作的瞬间,他又僵住了,随后若无其事地放下了手。

    “医生,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藤丸立香顿了一下:“虽然我恐怕不如医生那么了解魔术王所罗门,也不知道他创造魔术的事迹有多么伟大,但现在,我们知道他是谁了,目标是什么,应当如何阻拦他。我们已经拔出了四个特异点了,只要按部就班地完成解决掉七个特异点,人理烧却的灾难就一定会被阻止——你看,现在就已经出现了源自未来的特异点,不正是证明了这一点吗?”

    罗曼医生不由自主沉默了一会儿:“……你在安慰我吗?”

    “不纯粹是安慰啦。我只是觉得,我是很相信医生和达·芬奇亲的,那么,医生也相信我吧,相信我们一定能够拯救人理。”

    藤丸立香说完这番话,又急匆匆地转头,赶向灵子转移的匡体,好像他急匆匆地跑过来,只是为了这一句“大放厥词”而已。

    原地只留有罗曼医生在发呆,过了几秒钟,随着进入灵子转移的倒计时响起,他才回过神来,露出苦笑:“什么嘛,我还以为我掩饰的很好呢。立香君的眼神真是够尖的。”

    他将压在咖啡杯下的那张报价单抽出来。

    在这张报价单上,为了将“美少女lily版本的罗马尼”推销给当事人,达·芬奇亲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推荐语,诸如什么进女澡堂之类的可耻发言就不必累叙了,而还有几条,就让人……唉。

    不必再用咖啡抵抗熬夜的困意。

    不会受到人类激素影响情绪。

    蓄满魔力就能无休止的工作。

    诸如此类的……唉。

    罗曼医生叹了口气,其实有那么一会儿,他是想将这张纸撕碎扔掉的,但最后,一种莫名的情绪让他放弃了这个冲动。他不是不清楚,这段时间,自己是有点加班狂魔的意味,就连埃尔梅罗二世都躲着他走路。

    过劳死的气息充斥着迦勒底。

    只是……

    现在还不是坦白的时期。

    “灵子转移成功!”

    “进行周围环境监测——”

    “检测到附近有从者反应——嘟嘟嘟,联络中断……”

    ……

    ……

    藤丸立香差点栽进了雪地里。

    玛修及时拉住了他,这位紫罗兰色短发少女已经完成亚从者的武装,神色严峻:“前辈,小心一点,这里的雪很松,很容易一脚踏空。”

    旁边已经有一道深陷的长痕了。

    很明显,早两分钟完成灵子转移的玛修,已经体会到厚实雪层下的阴险陷阱了。藤丸立香搓了搓手臂,短短几秒钟,他就已经感觉到冷意如刀,直往他的身体里钻了。

    这是之前从未经历过的酷寒。

    好在,万能之人达·芬奇亲早就考虑到各种极端天气,藤丸立香的魔术礼装里内置了保暖装置。在开启了魔术保暖装置之后,藤丸立香才勉强感觉活过来:“附近有人吗?”

    “目前没有看到。”

    “和迦勒底的联络……算了,现在还没听见医生的声音,看来是又断了。”藤丸立香叹了口气,他早就习惯了信号不好的情况,现在也不觉得有多么失落。他站在原地,极目远眺了一会儿,刚开始,他还能清楚地辨别出下落的雪花,但很快眼睛就感觉到酸涩,忍不住眨眼。

    玛修伸出手,挡住藤丸立香的眼睛:“前辈,还是换我来侦查附近吧。这里都是雪,你看的太久会产生雪盲情况的。”

    “好。”藤丸立香乖顺地闭上眼睛。

    玛修用盾牌开路,两个人在雪地里走了一会儿,万物俱静。直到藤丸立香打破了这份沉默:“玛修竟然很擅长野外求生知识啊。”

    “以前在书本上看到的。”

    “我也经常看书啊。”可好像看过就忘了。

    呃,不是,好像是根本就没有去记这方面的内容。

    玛修回答说:“因为……我听说迦勒底外面就是雪山,想过和前辈一起到迦勒底外面一起走走,所以专门找了这类的书籍。”她顿了一下,略有不安地问,“……这样不好吗?”

    “没有,很有用。”

    又是好几分钟的沉默。

    藤丸立香忽然又笑起来:“那现在是,为了以后去迦勒底外面看看雪景积累经验了。”

    玛修抿起一个腼腆的微笑:“嗯,好——”

    她脸上猛然变了,英姿飒爽地甩动盾牌,拦在了藤丸立香面前,同时将御主往身后拉去:“前辈!小心!”

    从雪地里窜出来的敌人,狠狠地砸中了盾牌。

    藤丸立香在雪地里滚了两圈,整个人陷入了一个“大”字形的雪坑里,等他手脚并用地从坑里爬出来后,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而包围的敌人——

    不出意外,又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类型。

    仿佛白雪切成的小山丘们,此起彼伏,像是白玉馒头般憨态可掬。嗯,如果不是它们扑向玛修时,还会露出森然的口器,不然还真的蛮可爱,让人难以下手。

    进特异点就要打一场,这好像也是惯例了。

    藤丸立香举起手:“准备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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