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爷这么猛

    一路上时恬心神不宁。

    看着车窗外, 脸被疾驰而过的灯火染上色泽,显得更为苍白。

    时恬趴着车窗,脑袋的头发被风吹的蓬松, 背影很纤瘦,完全处于失神之中。

    闻之鸷垂过视线“怎么了”

    时恬转过脸, 眼角往下吊着, 唇瓣不可抑止的扯了下,说不出的阴郁。

    “我怕小爸被欺负了。”

    闻之鸷眸底内敛,声音有点儿低“嗯”

    时恬说不清楚。

    记忆里有过那么一两次回家小爸不在,第二天才被时燧送回,精神特别差, 唇色苍白。

    有时候能看见被施虐的痕迹。

    时恬指骨不由得攥紧, 咬着牙, 这幅模样被闻之鸷收入眼底,抓住他的手慢慢掰开。

    “不气, ”闻之鸷说, “我帮你收拾他。”

    时恬只有一个想法“我要他给我爸爸道歉。”

    闻之鸷嗯了一声,接着说“道了歉,再坐牢。”

    时恬看看他, 低头怔住了。

    这么多年,时恬一直以为这个想法是奢望, 他只想讨回和小爸的尊严。可听闻之鸷这么一说, 他感觉一切都可以实现。

    闻之鸷什么都能办到。

    他就是这个世界的天神。

    磨了磨牙,情不自禁,时恬开始向天神卖惨“他打我好多次, 还骂我, 嫌我, 也不想养我,不给我钱,关小黑屋不给我饭吃。”

    闻之鸷听的心都软了,看他嘀嘀咕咕闷成一团在哪儿碎碎念念,莫名唇角挑了点弧度,抬手掐掐他脸。

    “我们甜甜受委屈了。”

    时恬让他捏的脸有点儿歪,龇牙咧嘴的,张着眼睛看他。

    以前高高在上的天神落到了人间,半弯下腰,几乎将时恬笼罩在他的阴影之内,话里的温度撩人。

    “为什么没让我早点遇到甜甜”

    时恬脸火烧似的烫起来。

    甜甜。

    他爸都不这么叫

    太羞耻了。

    闻之鸷指尖重新抚摸他的伤口,话里千言,一字一顿“早点遇见,甜甜就能好好长大了。”

    “”

    听到了这句话时恬就莫名特别委屈,泪目,想哭。

    闻之鸷这么禽兽,不是暴戾,不是狗逼的人都知道心疼他渣爹居然不知道心疼

    时恬抓住了他的无名指和小指,也不松,就这么扯着,在车上摇摇晃晃地回了时家。

    时燧慌慌张张出门迎接,闻之鸷进去一杯茶都没喝,眼底结着寒霜“时恬小爸在哪儿”

    “”

    时燧笑意开始僵硬。

    闻之鸷垂着视线,气质尖锐冰冷,连句招呼都没有,但凡长个眼睛都能看出他是来找茬的。

    掠起眉眼,还是那种惹不起的大恶人。

    时恬第一次t到了aha狠戾的魅力。

    时燧尴尬道“他身体不好,在疗养室不能见客,闻宗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

    说完,看了时恬一眼,余光流露出恼怒。

    闻之鸷瞥他一眼“你做不了主。”

    时燧脸越来越僵硬“我什么,做不了主。”

    “时恬的婚姻大事。”闻之鸷显然没耐心跟他耗了,“现在,带我去见他小爸。”

    时恬莫名“”

    时燧也脸一阵红一阵白,敢情宗主过来见岳父的

    但这个姿态似乎更像抢亲。

    时燧怀疑时恬吹了什么风,但闻之鸷的态度显然是“别废话,我不听,滚远点儿”。

    他只得往前走“好,请跟我来。”

    疗养院就在楼上,时燧边走边观察,闻宗确实是传闻中的性格阴骘,缺乏耐性,但年纪虽轻,走在他旁边就莫名有想要下跪臣服的威压。

    楼梯有了小坎,时恬跑的太急差点摔跤,被闻之鸷眼疾手快搂着腰拉回来,低头问“撞疼了”

    时恬摇头。

    闻之鸷神色缓和了点儿。

    他对时恬越好,时燧后背越冷。

    门推开,满屋的白光,顾澈坐床头昏昏欲睡,那晚直接血压上升昏厥了过去,看见时恬露出笑。

    “乖乖。”

    笑完,顾澈看见了病房的其他人。

    他第一次跟闻之鸷见面,怔了怔。

    aha身材比普通aha还挺拔高挑,鼻梁挺直冷峻,唇瓣犀薄,处于顶端的气息自然而然地散发着,是出生名门望族才有的秉性。

    面面相觑好一会儿。

    时恬戳了戳闻之鸷手背“喊人。”

    aha微微弯腰,标准的后辈礼仪“叔叔好。”

    顾澈无措地点头“你好。”

    旁边的时燧神色非常微妙。

    这态度截然不同,好像他不配。

    时恬到病床边“爸,我们走吧,以后都不住这儿了。”

    顾澈没太明白“嗯”

    时燧脸色微变,早知道时恬有预谋没想到是这,皱眉“时恬。”

    时恬一点就炸,用尽全力地喊“你住嘴”

    喊完,心跳的燥热异常,往闻之鸷背后躲了躲“今天我就要带我爸走。”

    这句话他曾经想的是毕业挣了钱,租了房子再趾高气扬甩时燧脸上,没想到提前了,说完手心都在抖。

    顾澈也有点儿荒唐,不太清楚这是不是孩子的儿戏,想问清楚“乖,你过来。”

    “你跟我走就是了嘛。”

    时恬闷头闷脑,想给他找鞋,但掀开被子看见宽约二尺的缚带。

    担心顾澈下床跑掉,时燧给他手脚都绑住,刚才被被子遮掩还没看出来。

    总算等到机会,闻之鸷瞥时燧一眼“oga保护法,怎么考及格的可以,现在搞家暴。”

    时燧认为法律不管家务事,对闻之鸷的说法不以为意“枕边教妻,堂前教子,闻宗,这些事不该你们管。”

    闻之鸷垂着眼皮,似乎好笑,晃了晃手机;“这些事你去跟法院的人说。”

    时燧莫名其妙“什么”

    “家暴,先判三年。打我男朋友,僭越等级,该判几年”

    “”

    时恬偷偷看他,想到这估计是数罪并罚,暂时没有反驳。

    时燧脸扭曲起来“我是时恬的父亲”

    闻之鸷眼底终于有了点儿情绪,看时燧像看某种满地爬的生物。

    当初怎么用等级和威压施加于时恬,他就怎么悉数奉还。

    闻之鸷声音平静“一方面来说,我,是时恬未来的丈夫。他的身份将和我平等,享受闻家的权利,你应该对他效忠。”

    未来对丈夫

    时恬张了张嘴。

    算了。

    先看他表演。

    “另一方面,”闻之鸷顿了顿,接着,“他是我喜欢的人,你伤害他等于伤害我,我还手你会生不如死。”

    这是aha野蛮兽性的圈划领地,处于他的庇护下,任何侵入者都会被凶残厮杀。

    时燧瞪着眼睛,已经说不出话了。

    无形的沟壑横在当中,凭他的敏感度,已经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儿。

    这么多年狼群法则依然没有任何进步。时燧只感到如同曾经的祖祖辈辈一般被宗主的信息素驱使,肩头压力千钧,只能臣服。

    漆黑的,涌动的,纵横交错的,尖锐冰冷的荆棘浓雾包裹而来。

    闻之鸷最后一句话。

    “自己去监狱忏悔。”

    时燧被警方带走,时恬不太敢信,趴着窗户看了会儿“他现在就去坐牢吗”

    “先进看守所,等收集证据判决了再入狱。”闻之鸷说。

    时恬抓了抓头发,没太大信心“证据还能收集齐全吗”

    闻之鸷掏了根烟,随后意识到这是疗养室,放了回去,说“慢慢来。”

    “他能进去就好。”

    时恬回头,发现顾澈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

    回想闻之鸷的骚操作,时恬连忙摆手“爸,他刚才都是乱说的,我跟他没那种关系。”

    闻之鸷瞥他,想说话,被时恬特别凶的瞪了一眼。

    “”

    操。

    舔了舔齿尖,到底没说一个字。

    让你再单身几天。

    顾澈看着这一切,有种不真实感。

    时恬在他眼里还是小孩儿,顾澈不想他向恶魔许下违心的交易。

    而且时恬似乎不知道,刚才aha说出那几句话的分量。

    尤其还是闻之鸷。

    虽然顾澈隐隐也觉得闻之鸷对时恬的态度,并没有想象那么恶劣。

    甚至非常好。

    在疗养室说清楚了来龙去脉,时恬解开缚带,先送顾澈去了医院。

    医生进去检查,时恬出来,跟刚从吸烟室出来的闻之鸷撞个照面,他视线内敛,似乎情绪不怎么样。

    时恬走近,听见他声音散漫,衣衫还沾着淡淡的烟草味道,明显寻仇来了。

    “嗯,说的时候不反驳,解决了渣爹就跟我没关系了。”

    “”

    “你绿茶不绿茶”

    “”

    时恬被骂,还觉得他过分,小声嘀咕“我本来就没同意。”

    闻之鸷感觉这辈子的耐心都耗光了,竟然还没生气,懒散道“嗯,是我自作多情。”

    时恬听他这么说,有点儿急“谁叫你”

    闻之鸷闭上眼“嗯,谁叫我自作主张。”

    “”

    听出他情绪真的不对劲儿,想说什么又咽回去,时恬放软了声音“也不至于得不到我就生气叭”

    这话说出来,短暂的安静。

    闻之鸷真他妈笑了“时恬,真有你的。”

    气氛缓和,时恬两步蹭到他跟前,拉拉他袖子“不生气嘛。”

    闻之鸷下颌微动磨了磨牙,真没辙了“我刚才话都放出去了。”

    时恬抬头“嗯”

    “我们当宗主的,一言九鼎,”闻之鸷说,“以后除了你,没办法娶别人了。”

    “”

    时恬建议着说“那你可以学学祖宗们,去强取豪夺一个。”

    闻之鸷声音咬的细碎“时恬”

    时恬赶紧给他顺毛,边顺边笑“我开玩笑,逗你的,好笑不”

    闻之鸷快气死了,神色恹恹“好笑个屁。”

    “”

    时恬也有点儿心虚,感觉占了好大个便宜。

    安慰着他,又走神儿在心里想象了一下闻之鸷跟其他人在一起的场景。

    美艳o清冷o飒气o

    怎么想,都是其他人配不上。

    闻之鸷长这么帅,又这么a,男友力ax,肯定要找个身娇体软的小甜甜。

    时恬觉得自己呢,就太猛了,不合适。

    慢慢的,时恬突然有点儿惆怅。

    其实闻之鸷也不是特别好,有时候还挺凶的。

    那降低一点儿择偶条件,自己这么猛,应该能震住他。

    这么一想,在一起还挺完美。

    时恬想着,莫名笑了一下,心里为闻之鸷对自己这么好而暖洋洋的。

    另一方面,脊背又冒出一层寒意。

    他只是个普通的oga,生活一地鸡毛。

    从出生起,除了小爸,很少有人欢迎他的存在。

    如果闻之鸷病治好了,不再需要他,是不是所有的好就会消失了

    时恬抬起视线,闻之鸷站在窗边接了个电话,低着声音说什么,身形让灯光镀了圈蒙蒙的灰。

    时恬往前走了一步。

    莫名的,又退了回来。

    看的房子离学校很近,时恬和小爸租了下来。

    已经装修好的套房,窗户外面对着美食一条街,时恬喜欢这样的烟火气和人味儿。

    搬进的这天,特意请了大家来吃饭。

    云苏刚进门就被时恬踹进了厨房,骂骂咧咧开始洗菜,看到筐里的鱼虾海鲜“可以啊,不仅有钱租房,还有钱吃这么好了。”

    时恬说“我爸去隔壁补习班教小孩钢琴了,先预支了薪水。”

    云苏凑近“闻哥没给你买房子啊。”

    “”

    这八卦的语气,跟那种老婆婆别无二致。

    时恬扯了下唇“他想买,俺死活不要。”

    云苏点赞“有品格。”

    还没等时恬说话,他补充,“收了你就得给他当老婆,不然也太不要脸了。”

    时恬“”

    云苏继续洗菜“他还帮你把你爸送进去,这么对人,不是养老婆,就是养儿子。”

    时恬有了点儿新思路“我想当他儿子。”

    云苏“”

    时恬“我认真的。”

    门正好开了,aha穿了件黑色卫衣,刚进门,时恬走近时有点儿没回过神,喊这一声特别清脆响亮。

    “爸爸”

    闻之鸷“”

    “”

    我操

    我操我操我操我操

    时恬脸都快丢没了,百口莫辩,准备掉头走时被拉着胳膊牵了回去。

    闻之鸷怀里很热,裹着点儿刚进门的热气,问“怎么了”

    时恬都不知道该他妈怎么解释了,他背后,传来湛明的声音。

    “操你俩还这么玩儿啊”

    “”

    时恬抬头,才看见他背后糖葫芦似的黏着一串人,湛明朝他挥了挥胳膊,用一种露骨的“看不出来啊小老弟”的目光打量他。

    时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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