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爷听墙角

    肩头承担着重量, 直到时恬肩膀发软,才轻轻喊他“闻哥。”

    闻之鸷眼皮动了动,肉眼可见的醒转艰难, 掠开一道虚虚的缝, 眼神收敛半晌才聚焦。

    时恬说“你躺床上睡,行吗”

    闻之鸷“嗯你要去哪儿”

    “我就在这儿, 哪儿都不去。”时恬说, “肩膀酸了。”

    闻之鸷懒洋洋低应了声, 拉着被子躺下,长腿蜷着给时恬腾了半边地方。

    他半垂着眼帘, 眉眼涂抹了一层一层的光影,视线晦暗, 却直勾勾看着时恬,有点儿不愿意睡过去。

    他看时恬。

    时恬也看他。

    “你睡呀。”时恬半趴下, 秀气的眼睛睁大, 像伏在床头探头探脑看主人睡觉的小猫咪。

    闻之鸷看着他, 发出了邀请“要不要,一起睡”

    “”时恬摇头,“我刚醒,我不困。”

    闻之鸷默了默“你就不能说,你困吗”

    被摄像头看着,时恬确实不大好意思, 探手故技重施用摸隔壁大黄的手法摸摸他头发“睡吧,睡吧。”

    他声音软, 也不知道谁哄谁。

    估计哄不了闻之鸷睡觉, 又要磕磕绊绊着急了。

    啧。

    为了哄小废物, 闻之鸷散漫的应了声, 说“那我睡了。”

    他阖上双目,时恬坐在旁边玩了几把游戏,算陪他。他敲手机本来很用力,刻意放松了点儿力道免得打扰到闻之鸷。

    许久,放下手机,时恬偏头看他。

    确定闻之鸷睡沉了,时恬才蹑手蹑脚离开病房。出来,想去跟应慕怀打个招呼,却发现办公室还站着另一位高大的男性aha,背身是宽阔的肩胛骨肌肉,身高直奔190,被一身工装裤和黑色外套勒的肌肉紧实,身材极其精悍。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应慕怀面容愤怒,正冲他喊“滚出去”

    这么一声,时恬吓得腿都软了,但男人不为所动,开口,是有点儿嘶哑但男人味很足的声音。

    “吼什么啊你吼”

    应慕怀看见时恬,皱眉,没说出下句话。

    aha反而不依不饶了“回来带孩子都大半个月了,也不说声想我,看刚才视频里儿媳妇怎么疼你儿子吗能不能学着点儿”

    “闭嘴”

    应慕怀给手里的文件砸出去,aha轻松躲开,朝后招了招手“小顾,帮忙带下门。”

    时恬站在门口,左右扫了一圈,不知道他说的小顾是哪位。

    aha大概以为那个“小顾”在乖乖带门了,撸着袖子朝应慕怀过去“来,宝贝儿,老子抱抱。”

    操。

    这他妈也太劲爆了。

    时恬好奇地重新瞟了下这个背影,猜测应该是闻之鸷任职于军部位高权重的父亲,大概是听说了闻之鸷的病情,赶了回来。

    不要打扰夫妻的相处,时恬默默伪装成“小顾”要带门,见应慕怀推了他一把。

    “给我正经点儿。”

    骂完,应慕怀绕开他走过来,怒气还没消下去,声音很冷“他怎么样了”

    时恬有点儿尴尬,说“睡着了。”

    听到时恬的声音,那个背影猛转过来,嘴里同时发出声“操”。

    他跟时恬面面相觑。

    闻堰“”

    时恬“”

    他俊朗的脸时恬已经在电视上看过很多次了,每次和邻国有什么军事活动,都能看见他阴森森咬着牙发表军事宣言,气质特别沉稳,强势,铁血甚至凶残。

    不过时恬今天才发现,闻元帅还带股兵痞味儿。

    时恬抬了抬手,不知道该喊什么,想了想后规矩道“闻叔叔。”

    “不好意思啊刚才,”闻堰往前走了两步,“我没注意到,还以为是小顾在这儿把门,你,你是叫时恬对吧”

    跟他见面,时恬有点儿紧张,点头“是的。”

    “好,很好,”闻堰刚才在后辈面前失德,挺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那你去忙吧。”

    时恬“”

    那你去忙忙什么

    这结束话题的操作,果然符合军人的干脆直接。

    不过他都这么说了,时恬退出去,看见一位青年aha拎了瓶矿泉水迅速跑来,到门口,立刻被闻堰吼“你他妈去哪儿了”

    青年谨小慎微“呃,给,给您买烟,不是您吩咐的吗”

    办公室内沉默了两秒,接着传来声音“带上门。”

    青年连忙给门关上。

    就迟走这么两步,时恬就听到了激烈的打斗声,仿佛是被a4纸重重抽打,又像是肢体间的纠缠与压制。

    青年露出为闻堰担心的神色。

    “”

    时恬抿了抿唇,走到自己病房门口,看到了顾澈消瘦的身影。

    时恬怔了怔,快步过去。顾澈手里拎着炖好的鸡汤,摸摸他脖子,露出微笑“你看你现在傻乎乎的样子。”

    时恬还以为要被骂,松了口气“还行吧我感觉,造型新潮,洗剪吹都没这样的。”

    顾澈笑了声,抓住手揉了揉“疼不疼啊”

    “不疼。”时恬说完,“我最喜欢喝鸡汤。”边说,给汤倒出半盅,滚烫的鲜味儿,小口往嘴里嘬饮。

    “怎么又受伤了”顾澈叹了声气,“我听警察说了怎么回事,女孩子让我向你说声谢谢。”

    “谢什么”时恬连忙放下碗,唇上还抿着一痕油渍,发誓似的,“爸我错了,以后再干这种事,我肯定先考虑打不打得过,先想想你会不会难过。”

    他半认真半逗顾澈开心,果然,顾澈笑了“学的油嘴滑舌了,你。”

    时恬笑了笑,小声说“闻哥教的。”

    顾澈“嗯”

    “闻之鸷教我的,”时恬说,“他昨天也可生气了。”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顾澈对这件事有所耳闻,当时在警察局看见闻家不断向无辜路人道歉,应慕怀也弯下了高傲的脊梁,才知道闻之鸷因他失控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顾澈眉眼犹豫,怔了怔,说“他怎么样了”

    “一直在观察中。”

    时恬垂着脑袋,答的有气无力。

    他不太清楚闻之鸷具体的病情。

    但人的身体仿佛机器,故障出多了,磨损严重,怎么会精密如初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顾澈也沉默了会儿。他一直对时恬的恋爱抱着不认同也不去管的态度,形势所迫,但闻之鸷对时恬的好,让他心里坚定的东西濒临瓦解。

    瓦解,却也只瓦解了一半。顾澈揉揉时恬软乎乎的头发“你乖乖的啊。”

    时恬让他揉的毛毛躁躁的,飞快喝完了鸡汤,打了个满足的呼噜。

    “好喝。”

    因为琴房有课,顾澈很快拎着空了的保温桶离开了医院。

    时恬扳手指头数到中午,猜测闻之鸷补觉补足了,才上楼去。

    去闻之鸷病房需要向应慕怀申请权限,时恬到门口,又听见窸窸窣窣的吵架。

    但应慕怀情绪稳定多了,声音咬紧“你一点儿都不关心他。”

    闻堰“没有啊,队里有很多事儿,这不我听你一说话,立刻就赶回来了。”

    时恬没打算听墙角,指骨落下去前,突然被门内一阵拍桌子的“啪”给震慑住,呆呆的,猜测发脾气的应该还是闻之鸷他爸爸。

    “你不关心他算了,反正他是我生的,我管他一辈子。”

    好像是错觉,应慕怀的声音,似乎有点儿嘶哑。

    感觉哭过似的。

    闻堰声气很低很低“我真没有。”

    “咚咚。”

    时恬重新蓄力,敲了门。

    门打开,闻堰叼着烟,垂眸看了他一眼“时恬你有事儿”

    “我想去看看闻哥。”时恬说。

    “去吧,去吧,他刚醒起床气大,正到处找你呢。”

    时恬应了声,余光里应慕怀背对着他,穿着医院那身修裁有形的白大褂,挺拔又高挑,却有种摧折般的荏弱感。

    莫名,时恬想起刚才小爸的话。

    昨晚应慕怀在警局,向无辜路人逐一鞠躬、致歉。

    这么挺直高傲的脊梁,是为闻之鸷弯下来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时恬看着他的背影,感觉他似乎很伤心。

    平时冰冷紧绷的让所有人害怕,只有在闻堰面前,情绪才裂出口子。

    没头没脑想着,时恬去了闻之鸷的病房。

    刚有人送进来午餐,横七竖八放在桌上,闻之鸷没感觉出多有兴趣,只是眉眼晦暗,显然非常焦躁。

    他手指无意识扣住床沿,低声问护士“时恬呢”

    时恬快步过去“在这儿。”

    时恬飞快挨着他坐下,抿了抿唇,笑的特别乖。

    闻之鸷情绪放松了也没别的话,得知时恬吃过午饭,分开筷子斯条慢理地进餐。

    不用安抚他,时恬坐着没事儿,又想起刚才办公室的争执。

    以及上午那句闻之鸷的病都是他害的,什么意思

    想不出答案,时恬轻轻扯了下闻之鸷的袖子。

    “闻哥。”

    闻之鸷掠起眼帘“嗯”

    “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时恬打量他神色的细微变化,“可能有点儿冒犯。”

    闻之鸷侧目,表示在听。

    时恬半坐在病床上,晃着小腿歪头打量地面,走神儿似的“闻哥,你爸爸是怎么生你的啊”

    似乎没预料到时恬会问这,闻之鸷静了片刻“好奇”

    “aha不是不能生宝宝吗”时恬比划了下,“女性aha也不能。我刚在办公室,还见到你另一个爸爸了。你跟他父子关系还融洽吧”

    “”

    闻之鸷看他支支吾吾,莫名笑了,“怎么就不融洽了,时恬”

    时恬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刚才在办公室听这两句,闻堰生了儿子没工夫管的失格爸爸形象已经呼之欲出,难道不是

    闻之鸷垂着视线,筷尖拔了下米饭“你问我爸爸怎么生的我”

    时恬点头“嗯嗯。”

    “说来话长,”闻之鸷开口,“aha不仅不能生育,aha之间,也禁止通婚。”

    说起这个时恬振奋了

    尤其应宗和当初的闻宗位高权重各自为政,太过强势的政治联姻一直被帝国王室提防禁止,但两人并没把傀儡君主的忠告放在眼里,执意修改宪法,并且完婚,消息当时举国震惊。

    闻之鸷慢慢道“我父亲最开始并不想违背对帝国的誓言,同我爸结婚,所以提出分手,短暂和他分开了一段时间。”

    感觉到话里意味的收紧,时恬前倾,好奇着下文。

    闻之鸷说“但九个月后,我爸重新找到我父亲,要求结婚,因为,他已经把我生下来了。”

    时恬惊讶“啊”

    所以,到底,怎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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