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爷抱着你睡

    门外的动静来的很突然。

    湛明跟萧危一伙儿从门外进来, 拎着水果鲜花和慰问品,放桌上后转身就看见时恬哭兮来呆缩闻之鸷怀里。

    “嘶”湛明啧了声。

    时恬现在就特别惨,头上帽子摘掉了, 颈口裹着白纱,但不妨碍一张脸白皙清瘦漂漂亮亮, 看人的时候几分无辜加真挚。

    特别清纯绿茶一长相,但凡出点事儿, 是个人都站时恬。

    湛明也不例外, 回头嚷嚷“闻狗, 你是人吗又惹时大哥哭, 你过不过分”

    闻之鸷没反驳,扫了眼他们拎的水果篮, 开口。

    “演什么孝子戏”

    “还不听说你爹和爸都来了, 我爸让送的,在长辈面前好好表现。”湛明到病房旁拉开折叠床坐下,回头继续训,“我说你能不能让时大哥省点心”

    萧危挨着他坐下, 旁边还有个靠近时恬的位置, 顾焱看了一秒钟, 觉得就这么站着挺好。

    闻之鸷拆开包装,给时恬递了个橘子, 时恬捏着橘子没缓过劲儿, 也不是很想吃, 整个人瘟在原地。

    湛明又看闻之鸷“你个畜生。”

    闻之鸷“”

    “是不是又强制爱未遂”

    “”

    “跟你说了百八十遍了疼老婆疼老婆,说不听啊你”湛明摇唇鼓舌, 下一秒被闻之鸷一脚踹上了椅腿, 整个人抖了一下, 然后若无其事噤声。

    时恬默默剥橘子,剥完往嘴里塞,塞得腮帮子鼓鼓囊囊的,抿着清甜的汁液,心情这才稍微好了点儿。

    湛明他们特意来看望闻之鸷,拿出一副扑克“今天我们就陪你一下午,打牌吗”

    闻之鸷坐旁边看时恬吃橘子,侧目,好像对他们视若无睹“没必要来看我。”

    “啊”湛明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哦,你现在是有老婆陪,兄弟就没用了是吧。”

    闻之鸷嗯了声“是。”

    湛明“”

    不过湛明心态很好,毕竟来都来了“那今天这电灯泡非我莫属。”

    湛明洗好牌,邀请时恬“时大哥你玩吗”

    时恬不想跟他们玩游戏,以前玩过一把,这几个逼都是靠记忆力直接记牌的,打的非常没意思。时恬摇头“你们打吧。”

    他给顾焱让出位置,到闻之鸷病床坐下,继续剥橘子。裤脚有些短,漏出了白皙纤瘦的脚踝,闻之鸷瞥了眼,拿被子给他搭住了腿。

    时恬没明白他干什么,看了看他,继续剥橘子。

    他们打牌耗的时间特别久,跟下象棋一样,除非遇到某一把手气特别顺,一般牌面势均力敌时就能看见他们个个面无表情,脑子里应该设计了n种出牌方式。

    看热闹的时恬只觉得无聊。

    一把牌打半个小时,间或夹杂着各种试探。

    “闻哥,我赌你有一对鬼。”

    “不准透牌。”

    “萧危,炸他啊炸啊你会不会玩儿”

    “有本事大我的牌,我一对尖儿你敢接”

    “”

    闻之鸷叼着烟,打了两把,被一群人吵得脑子嗡嗡疼,干脆弃牌下场了。

    时恬玩的程序小游戏,一个没有面容的小火柴人,要靠一根杆子翻山越岭撑到山顶然后跃下,最终头部着火变成一朵飞逝的流星。特别无聊的游戏,但时恬喜欢火柴人飞下去的烟火,打得非常吃力。

    那根杆子还要撑过冰川,荒原,沙漠,特别麻烦,时恬玩着玩着就很烦燥。

    闻之鸷低眉看了会儿,见他给杆子卡在死角里都快卡出bug了,还飞不出去,说“我来吧。”

    时恬没多说,递给他。

    接下来的时间里,就是闻之鸷给火柴人撑着杆子运到山顶,然后换时恬上手,跳下悬崖化成一朵流星。

    反复十几次,特效的音乐时恬终于听腻了,放下手机。

    闻之鸷问“不玩了。”

    “不玩了。”

    “还气吗”

    “我没气啊。”时恬边说,边低头抠手机壳的沿。他不气,就是刚才情绪没缓上来。

    湛明在旁边喊了“闻哥,飞车来吗上演极限速度与激情”

    被扯着,闻之鸷没再细问去了他们那边儿,手机游戏是赛车,一路风驰电掣,穿越重峦叠嶂,攀登高峰,惊险刺激。

    病房隔音还不错,响着几个少年中二的呼喊,车开到终点,顾焱突然吸了吸鼻子。

    空气中浮现出一股变强的血腥味儿,质感冰冷,萧危最先反应过来“闻哥”

    时恬也怔了一秒,跳下床。

    闻之鸷微微垂着头,视线收敛在眉眼里看不清情绪,手机“啪嗒”掉落在地,空气中信息素施加的威压开始密集。

    湛明惊讶“现在玩个赛车游戏的刺激都受不起了”但他反应很快,刷的起身,“快别打了,赶紧出去叫医生,让闻哥一个人待会儿。”

    急匆匆往外走,时恬不知道该干什么,被湛明叫了声“时大哥,你也出来。”

    不太确定闻之鸷的病情,时恬下意识想争取“我可以留下来陪他。”

    湛明晃手表示拒绝“别了时大哥,你还是出来吧,闻哥犯病时人畜不分”

    虽然他是开玩笑,但闻言,时恬想争取什么,说“他认得我。”

    湛明点头“他只认得你。”

    时恬“对,所以”

    湛明接着说“所以他不会打你,但会用另一种方式伤害你。”

    时恬张了张嘴。

    另一种方式是什么,时恬相当清楚。

    还在思索的间隙,湛明说“你再不走,他就不让你走了。”

    听到这句话,时恬偏头,闻之鸷还是一言不发的坐着,但明显能感觉到肌肉的紧绷,似乎疼痛又开始啃噬他的每一寸血肉。

    时恬犹豫这一瞬间,已经被顾焱拉到了门外。

    病房内有监测信息素浓度的警报,刚关上门警报就响了。应慕怀急匆匆从办公室赶来,背后跟着闻堰和几个医生。

    湛明跟萧危感叹“闻哥还挺糟心的。”

    萧危没说话,看神色是习惯了,但这一次却浮现出焦虑。

    时恬在等候长椅坐下,湛明说“等警报降到安全范围内,咱们再去看看吧。”

    安全范围。

    时恬心里默默念了这四个字,突然被顾焱喊了声“时恬。”

    “嗯”时恬看他。

    “昨晚在街边,时萤被闻哥信息素波及了,你知道吧”

    顾焱是一种闲聊的语气,时恬也跟着闲聊“她怎么样了”

    “在监测,感觉精神出了点儿问题。”

    时恬难以置信地抬头。

    经过了昨晚的事,时恬现在把她当成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存在,不关心,不愤怒,但再怎么说,听到一个十六七的女孩儿变成这样,还是很惊讶。

    “这么严重”

    顾焱声音也挺感慨的“她挨闻哥近,估计被信息素波及也大,精神创伤程度比较重吧。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应该会好。”

    听到他说,时恬拧着手指,终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闻哥对她造成的经常创伤到底是什么”

    “啊,这个,”

    顾焱抓了下头发,思索怎么说似的,开口,“其实也就是把他身体正在遭受的痛苦,短暂施加到另一方身上而已。”

    信息素通过神经中枢,控制大脑,令人产生痛感。

    “我们都经受过,那感觉确实酸爽。不过时萤毕竟是个小姑娘,看到这种血腥场面,感觉到痛苦,变得有点儿问题也正常。”

    时恬低低的嗯了声。

    他心里觉得,让时萤去短暂修养一段时间,比在学校待着混日子好。

    那边,湛明瞬间感同身受“尼玛一个小姑娘能遭得住吗遭不住,我都遭不住,闻到他信息素浑身发麻,头皮爆炸,直想吐。”

    “体谅体谅吧,我们只是暂时承受那么几分钟,闻哥估计从有点儿感觉起,就得对付这种痛苦。”

    顾焱是老实人,话里一句油嘴滑舌都没有。

    时恬听见,却抬起头“他一直都在承受”

    湛明也嗯了声,很感叹“对,所以我敬闻哥是真男人,换我,估计早找根绳子自挂东南枝了。”

    时恬低头盯着脚尖,说出上话,胸口闷出一股气,噎的眼眶开始发热。

    他想的是,时萤暂时感受到那么几分钟就要疯了,闻之鸷这么多年,又是怎么过来的呢

    这样的事情,似乎很难去猜想答案。

    对闻之鸷,也太残忍了。

    坐了很久,应慕怀从门内出来,说“他稳定了,你们还有事吗”

    湛明指了下病房“能不能进去看看闻哥”

    应慕怀“不能。”

    湛明无奈说“那没事了。”

    应慕怀也嗯了声“你们可以走了。”

    角落里,时恬站起身,像是询问“我能进去看他吗”

    对时恬有另一层标准,应慕怀说“他想见你,而愿不愿意见他,是你的选择。”

    时恬嗯了声,发现应慕怀是很单纯的直来直去,对他印象好了很多。

    “那我进去了。”

    时恬走进病房中。

    空气中残留着信息素的余韵,时恬感觉周围空荡荡的,特别寂寥。远远看见闻之鸷躺在床上,半侧过身,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闻哥”时恬小步跑过去,隔着被子捅了捅他,“我又来了。”

    闻之鸷没动静。

    他手搭在脸侧,感觉像刚被安抚了很久情绪才稳定,也可能是镇静剂的缘故,陷入了昏迷。

    没得到回应,时恬扒着病床慢慢在他身边蹲下,视线平齐方便打量他。

    aha颈侧添了新的伤口,那张平日散漫高冷的脸此时意外有了憔悴的意味,沾着血絮,莫名却炽烈又夺目。

    时恬凑近,轻轻碰了碰他的伤口。

    闻之鸷依然没有醒来的意思。

    时恬现在满心里,看着他,脑海回荡一个问题。

    你怎么又受伤啦

    你怎么又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你,不会疼吗

    想着,时恬越发凑近,闻之鸷眼帘轻轻掠了下,极轻的挣动,像雨天里飞燕的振翅,能感觉到他血管里疼痛在轻微的蔓延。

    就这么一下,时恬不知道怎么回事,慌忙抬手紧紧给他抱住,怕他再疼一下。

    不就是暴虐的信息素吗

    时恬心说,我安抚你就行了。

    该怎么办

    时恬不确定他昏迷的身体哪些身体机能还在运作,他试探的,凑近闻之鸷的唇边,轻轻碰了碰他微凉的唇瓣。

    完全不同的感觉。

    闻之鸷主动亲自己时,同样的部位,却比此刻的热情和野性强烈到不知多少倍,半是攫取,半是缱绻。

    光是一想,时恬耳朵烧了起来,紧张地站起身。

    算了,身体上的抚慰,他现在应该也感觉不到。

    不如做点别的。

    时恬想了许久,才确定可能让他闻到自己的气味是最好的安睡方法,犹豫之后,时恬踢掉鞋子,慢慢往病床上爬。

    闻之鸷面朝另一头,占了床,空出的位置并不多,时恬掀开被子缩进了他背后的空间。

    听说,之所以有些人展露出那么强烈的攻击性,是因为没有安全感,觉得周围全是伤害。

    或许闻之鸷伤害别人的时候,也正是因为自己正被伤害,才完全不能自控。

    时恬想了想,双臂环过他腰身,轻轻抱住他。

    或许是衣服穿的乱,刚碰过去,时恬就摸到了他腰侧微硬的腹肌。

    没忍住,时恬多蹭了两下。

    手感超好,真的。

    这样的aha谁不喜欢

    不过,因为做贼心虚,时恬脸又红了,闷闷的靠着他紧致的后背,吸了口载着他味道的空气。

    给被子拉到肩头,时恬确认闻之鸷也盖好了,才阖上双目睡觉觉。

    黑夜再次到来。

    但他可以做闻之鸷背后的依靠。

    至少,闻之鸷不会再四面楚歌,孤身奋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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