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情振奋了下精神，直觉杀鸡儆猴的戏来了。
果然，这偌大的办公室迎来的第二波访客并不太和谐。
两名高壮的黑衣侍者将一个身形纤弱的人掼在葛泰脚下。
予情耸着鼻尖嗅了嗅，空气中飘散出了有别于Alpha的另一种气息。
很……柔和清新，难以形容成什么具体的物象。
这是一位相貌隽秀的Omega男性，穿着前后漏风的挂脖衬衫和勒出了臀部模样的紧身长裤。背上纵横交错着长短不一的红色鞭痕，印在雪白削瘦的背脊上，十分靡艳。
他跪坐在地毯上瑟瑟发抖，房间里来自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逐渐浓郁而激烈地混杂在一起，让阳W的予情也感受到一丝不适，脖子后面不停地泛鸡皮疙瘩，不怎么舒服。
葛泰杜纳往后靠了靠，两手搭在腹前，微垂着眼皮看脚下的Omega。
“克吉奥先生，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你知道的，我真的非常讨厌伤害客人后临阵脱逃这个行为。”
名叫克吉奥的Omega弓着身哆嗦个不停，泪珠从他睁圆的棕色眼眸里滚落。
“葛、葛泰先生……我求求您，我、我做不了……我不行，请您允许我用其他方式偿还债务……”
葛泰耐心地听他磕磕巴巴说完，叹气的时候甚至有种极度温柔的错觉：
“告诉我克吉奥，你一个Omega，没有生存能力，也不懂技术，养活自己都有困难的人怎样在三年内还完一千万贝云？”
予情暗暗嘶了一声。
虽然不知道这个贝云的购买力，但能达到卖身的程度，绝对是巨款无疑。
……这么可爱的男孩子三年卖一千万，不知道她自己作价几何……如果只有一个零头的话就太郁闷了。
克吉奥不停地摇头，眼泪断了线似的崩落。
“你似乎还不太明白，”葛泰捏了下鼻梁，“如果你一定要离开，可以，那我们就不得不找到实际受益人，即，向你的恋人追回损失了。”
这个纤弱的Omega突然顿了一下。
“我听闻他十四岁才分化成Alpha，家道中落，自己又起步太晚。难得挣扎着赶上征兵的末班车，可朱庇特城里充斥着名流家族出身的天才Alpha们，连购置军械仪器的钱都难以承受的雷杰姆先生，该如何在同僚中维持体面……”
“你……你怎么……”可怜的克吉奥脸上血色尽褪，片刻后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绝望得嘴唇都青了，“不、不行，不能让他知道！”
“是啊，”葛泰杜纳英俊的面容彻底藏在了暗影之中，清亮的夜色下他细格纹的马甲泛着粼粼丝光，“雷杰姆先生以为让自己那贵族出身的Omega恋人给予物质援助并不困难，却不知我们的克吉奥先生本就不是什么贵族。他领政府救济长大，循规蹈矩，爱上雷杰姆先生后，却从此变成了一位爱说谎的小朋友。”
“——最后，请做出正确的决定，克吉奥先生。”
予情目视前方，没有看那青年姿态狼狈地被人拖走。
虽然她真的很意外都已经冲出银河系了还有人为爱卖身……不是说瞧不起他们的爱情，可这种路线很难打出HE啊。
“不好意思，薄心小姐，希望你未因此受惊。”对面交叠着长腿的英俊的恶棍好似真的很抱歉一样说道，“真没想到克吉奥先生会在这时候出问题，我原想安排你们成为室友互相帮助的。”
予情点点头，无所谓道：“您允许的话，我觉得继续做室友没什么影响。”
“当然可以，”葛泰微微一笑，“克吉奥先生作为政府养大的Omega，社会经验相对多一些，并且不会太过娇气，我真心觉得你们两位应该能合得来……既然你不介意，那么我待会叫人将你的东西送到他那里去。”
介意？她能介意什么？予情管理好表情，反正笑就对了。
“关于室友，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请。”
“为什么他签的是有期限的协议？”劳资不知道为了几毛钱就被卖了一辈子啊。
对面的男人摩挲了下大拇指，答非所问：“薄心小姐如何看待Alpha？”
“不太清楚。”予情心想您一个Alpha问别人怎么看，我倒是想素质三连呢我能么。
好在他压根没期待她说点什么，自顾自地笑了笑道：
“我们，拥有特权，并不仅仅因为是Alpha，也不是因为Alpha把持着整个奥苏星系，是因为Alpha付出的足够多，也许你觉得这世间处处不平等，但实际上我们已经竭尽全力让更多的人过得富足平静。”
予情听着这狂妄至极的Alpha主义统治阶级宣言，快速分析着背后的含义。
“正因如此，他，克吉奥先生，可以凭借那位已经通过了征兵检查的Alpha恋人，空口白牙向我贷了一千万贝云，三年还清就可以获得自由——虽然他本人很天真地认为是自身价值足够高昂——啊，顺便一说，你的双亲用你抵押了一百五十万，并且依旧欠我一百万。”
哎，我曹你……予情默默扭曲了下。
“如你所见，我是个商人，在他这件事上，与其说是拿捏住了一个Omega来赚点夜场费，倒不如说我是在投资那位Alpha先生。”
“但他们俩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正式的……夫、伴侣关系，并且我的室友身上槽、问题不少，断绝关系以后对方大可不认。”
“他不会的。”葛泰·杜纳平淡而笃定，“利用Omega借贷入军这么大的污点，几乎能将他拍死在起点，不管他认不认——我们那位管理军备的议长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那若是他们两位感情甚笃，对方知道真相后回来找麻烦？”
葛泰仿佛很愉快般笑出声来，醇郁低沉的嗓音听得人耳朵受鲸。
“如果克吉奥先生遵守约定，他又能从何处得知呢？他要是知道，哪里还谈得上感情甚笃……我倒是十分期待对方日后亲自来找我呢，那才是收回投资效益的时候。”
予情抬起眼帘，“那最后一个问题，他是真没看出来克吉奥先生的出身吗？”
葛泰微笑着与她对视：“抱歉，这个答案我不知道。”
予情点点头，“感谢您的慷慨。”
“不用客气，这对我来说也是很少有的体验。”葛泰向前一倾身，支着膝盖续道：“接下来还是让我们的话题回到薄心小姐身上。”
“您请。”
“薄心小姐似乎并不畏惧自己即将要面临的一切，作为经营者我很好奇。”他道，“如果大家都如你一般镇静，我会省很多事。”
“因为我觉得我不会在这里呆很久，至少不是一辈子。”予情实话实说，跟这种人也没必要兜圈子。“不过放心，我会以您能接受的方式离开，不会逃跑的。”
葛泰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你……确实对Omega的身份缺乏认知和认同，这不太寻常。”
他后半句声音很低，仿佛自语，大约也没想让她解释，很快继续说道：
“鉴于你还未达到作为‘商品’上架的程度，期间会安排你学习如何取悦客人……啊，首先大约是要摆脱文盲。”
予情噎了下，薄心认识的字她其实能顺利认出来，她的习惯动作，予情偶尔也会控制不住，这是身体固有的记忆。
只不过以她这一路的感受来说，薄心的教育水平勉强是个小学鸡，文盲不至于吧。
予情嘀咕着道谢，葛泰抬手比了比大门，示意她可以走了。
“希望下次再见，是你离开极光的时候。”
他温文尔雅地笑道。
门外候着的白衣侍者还是那一位，亦是予情的个人终端里的第一个联系人，他叫阿希，听起来像假名。
阿希带她再次穿过七拐八绕的走廊去Omega的集体宿舍，都在金字塔的最下一层。当然，有些受客人宠爱的是单独住在其他楼层的。
予情还得到了一份极光各楼层的平面三维图——像极度简陋的导航，它的用处仅仅是显（暴）示（露）自己的位置，告诉你什么地方不允许去。
何况就算靠它硬是找到了金字塔的出口又怎样，还能从双子楼上跳下去吗？
她想到那位可怜的慌不择路的未来室友，为他点了支蜡。
阿希语调温和地解说着一楼的构造，基本上就是综合行政后勤的感觉，不光是Omega，卖身于此的Beta们也住在这里。极光白天只接受不用预约的贵客，夜晚八时以后才正式营业。所以白天时他们就要根据楼层图规划的路线去不同的地方接受洗脑、呃，教育，提高业务能力，晚上接受各种任务派发，如果碰到Alpha提要求，不论什么内容都不允许拒绝……做最温顺的宠物，让你吔屎都要笑着感谢。
还不能随心所欲的当网瘾少年逃避现实，因为极光对云海，也就是所谓外网是有时限地进行屏蔽的，一般从歇业以后，大约清晨四点起，到九点是开放时间，允许商品们看一看新闻，甚至网购也可以，但不能在任何平台发言，也不能添加外部联系人，但不影响内部通讯。
三餐则统一派送，没有允许不能随意离开宿舍，特别是Omega，谁让他们是一帮连Beta都能让他们怀孕的易感人群。
最重要的是时刻佩戴拘束环保护腺体，除非客户亲自向葛泰先生申请。
“拘束环已经放在您的房间里了，请务必按要求佩戴。”阿希再次提醒了一遍。
予情不明白保护腺体的意义，也不好直接问出口，便折中了一下：“就算保护了腺体又能如何？如果……还是会怀孕吧。”
阿希像看个小傻瓜一样看她，“薄心小姐的双亲在这方面真的非常失职。”
“？？？”
“只要没被Alpha同时咬破腺体，是不会成结的……哦，成结就是您的生殖腔口会被锁死，意味着您将彻底属于对方，并且受孕率高达95%，未经葛泰先生同意这是绝不允许的，拘束环的存在不仅能保护腺体，也会持续释放药物保护您，请安心，不会有其他副作用。”
予情的牙突然就疼了起来。
这踏马都是些什么虎狼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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