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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佐伯海斗并未露出任何慌乱的神情,像是笃定即便我和太宰治在这里联合揭穿他的阴谋也不会做什么。
“我早就调查清楚了,”他开口道,“太宰先生,你的武力值在整个港口Mafia里也是毫不起眼,当年无非是凭借着你强大的头脑和算计当年才登上干部的宝座。”
他打了个手势,周围瞬间出现十几个拿着武器的人,挤满整个狭小的办公室。
“你以为我会没有做好准备就出现?”佐伯海斗轻蔑得看着我们,“竟然敢为了区区一个女人直接来送死,原港口干部大人也不过如此。”
“唔,他是这么说的哦。”太宰治听完后双手插兜耸耸肩,侧目望向窗口的方向,“你怎么看?敦君?”
随着他口中最后一个音节的落下,窗户的玻璃瞬间震碎,一道迅疾的白色身残影跃窗而入。
是中岛敦。
那个总是一脸温和无措的男孩,此刻的脸上竟然缠绕着丝丝凌厉的杀气。
“太宰先生,请带着椎名小姐立刻离开这里吧。”他微微偏头对着我和太宰治说道,清冷漠然的声音和以往完全不同。
太宰治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
“敦君,你一个人会不会……”没等我说完,身体瞬间腾空而起。
我下意识抓住距离最近的攀附物,视线上移,是太宰治洋溢着灿烂笑容的面庞。
“阿遥要好好抓紧我哦,不然可能会摔下来。”
“……能不能放开我。”
“不~行~”他笑嘻嘻得拒绝,二话不说从窗口直接跳出去。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我闭着眼抓紧太宰治的脖子,身体在急速下降的同时伴随而来的失重感也让我头晕目眩。
“好了,睁开眼睛吧。”
不知过了多久,太宰治温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睁开眼,正好对上他低头的视线。
“阿遥刚刚在想什么?”他唇角露出一抹浅笑,望着我的视线专注而认真。
我垂下眼眸,“放我下来。”
“好。”他答应的干脆,轻轻把我放到地上,宛如珍贵物一般小心翼翼。
手腕上的手铐还没有解开,我朝他伸过手去,不情不愿。
“喂,解开。”
太宰治轻柔得眨了眨眼,表情若有所思,“为什么阿遥会觉得我能打开这个?”
“哎?”我困惑得看着手腕,声音带着些许不确定,“只是觉得……你能够打开。”
说的也是,手铐的钥匙都是固定的。为什么我笃定了太宰治一定会开锁呢?
没等我细想,他已经伸手抚上我的头顶,浅浅一笑。
“你猜对了,我能打开。”
说完他伸手抬起那副手铐,拿着不知什么时候放在手心的曲别针随便戳进去掏了掏,没过几秒功夫手铐应声解锁。
“咔哒。”
他接住滑下来的手腕,脸上全然一副“我是不是很厉害”的表情,目光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我偏头,用咳嗽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咳……谢、谢谢你了,太宰君。”
“没关系。”太宰治把玩着手铐放进自己的衣兜——说起来我一直怀疑他的衣兜是不是有什么异度空间,看起来那么小,却连这么重的一副手铐都能装进去。
“阿遥永远不需要对我说谢谢。”
我并不理解这句话,也不打算去理解。
和太宰治的沟通总是会变得很奇怪,因为他总会说一些莫名其妙在我看来完全听不懂的话。我经常怀疑他是否通过我看到另外一个人,然而我又时常能察觉到——他的目光是真真切切落到我身上,落到名为“椎名遥”的人身上的。
这令我无比困惑的同时,又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茫然。
——我……是真的我吗……?
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便开始有生根发芽的趋势。
“阿遥什么时候知道的。”太宰治突然出声。
我愣怔,后知后觉他说的什么,笑了笑,“太宰君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我在调查山崎健太郎和佐伯海斗的事。”
“唔,”他摸摸下巴想了想,笑道,“大概是在海边看海的时候吧。”
“看海?”我想起那个在海边的夜晚,不敢确定,“你……夺过我手机的时候?”
“阿遥真聪明,”他笑眯眯得称赞,“猜猜我做了什么?”
“不会是在我手机里放了什么窃取信息的装备吧?”我不可置信得看着他。
如果真是这样,在那一瞬间被我夺过来之前做完这些事——他还是正常人吗?
“只是一个小小的植入芯片而已。”他双手枕着后脑走在一边走一边解释,“通过某个端口插进去会把阿遥手机大部分内容拷贝下来,不过你放心,我没有看不该看的东西。”
“总觉得这样一来自己在你面前完全没有隐私了呢,”我嘀咕着跟在他身后。
“阿遥什么时候知道的呢?”他继续问,“我确定你在调查山崎健太郎这件事。”
“最开始不是很确定,”我叹了口气,说,“直到那天你跟白鸟由加莉的对话,让我起了疑心。如果说确定的话,应该是早晨喝牛奶的那一刻。”
“解毒剂我其实早就准备好了,但是喝到第一口牛奶确定里面含着药物的时候我还是对你充满感激的。”我耸耸肩,“只是白白浪费了我从特殊渠道那里买来的药。”
太宰治停住脚步,回头,声音平静,“阿遥不生气吗,我窥探你手机这件事。”
他安静得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说不清的复杂神色——为什么要露出这种表情呢。
“……为什么要生气?”我茫然得看着他,不明白他说什么,“我需要生气吗?”
他站在原地很久没有动,久到我以为他要离开转身欲走的时候,他却又喊住了我。
“阿遥。”
“抱歉。”
明知道规则无法更改,甚至没有任何更改的机会。他却还是心存希望,期盼着面前的人情绪哪怕产生半分波动。用最过分的语言和行为去刺激她,用最难过的情绪去招惹她。
只是生气也好。
而她那双蔚蓝色的瞳孔中只有茫然,和空荡荡的冷漠。
像极了多年前的自己。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他救不了任何人,织田作之助是这样,椎名遥亦是如此。
倘若没有那个任务,没有被织田作之助的死亡占据全部大脑,没有那个致命性的失误……以至于没有那个让她痛苦一生的选择。
现在的结果会不会好点呢?
“太宰君,”椎名遥站在不远处,银灰色的长发被风吹起飘在空中又散开,她说,“你以前认识我吗?”
太宰治忽然笑起来,表情是极致的温柔,“认识哦。”
“我认识阿遥的时候,阿遥的头发才刚刚齐肩呢。”
十七岁,他成为港口Mafia的干部,彼时中原中也刚刚成为他的搭档没多久。
那是一个柔和宁静的午后,阳光沿着窗楞蔓延到地面,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外能看到整个横滨。森鸥外领着才十五岁的椎名遥,站在他们面前,笑容还是一如既往得带着点高深莫测的算计。
“这个孩子以后就跟着你们两个一起训练。”笑容古怪的首领这样说道,“尽快把她培养成合格的黑手党吧,但要好好对待她才行。”
“毕竟也算是挚友的孩子。”
他懒懒的掀起眼皮,视线中出现一个穿着淡蓝色连衣裙的少女。
少女银灰色的头发被编成一股麻花辫垂在身侧,额头的刘海堪堪遮住眉眼。露出来的眼眸是如晴空般的蔚蓝色。
纯净,又清澈。
中原中也也很诧异,要知道黑手党内女孩子并不多见,尤其是看上去这么柔弱的女生。但也许是跟着红叶久了的缘故,加上对森鸥外格外的尊重,相比较与他,中原中也对这个孩子并不算排斥。
“中原中也。”赭发少年这样自我介绍着。
他觉得很无聊,心想森鸥外这个变态医生也不知道又要搞什么幺蛾子,浪费他宝贵的自杀时间。再说了,谁要跟中原中也那个智障一起搭档啊。
但他又不能彻底的视而不见,好歹要给名义上“首领”一个面子。
于是披着黑色外套的少年伸出满绷带的手挥了挥,敷衍性也跟着介绍道,“我是太宰,太宰治。”
听完他们的自我介绍后,少女从森鸥外身边走到前面,微微欠身。再度抬起眼时唇角已经绽开柔和恬静的笑容。
“我是椎名遥。”
“接下来麻烦二位了,请多多指教。”
即便是非常的不在意,他也不得不承认——那样的微笑,干净而澄澈。
是很多年浸泡在黑色世界中,无法企及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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