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骆没理这件事,可没多久人家就自己找过来了。
项骆正在打最后一个路障。木头削尖,岔开钉在一起,稳定、牢固,丧尸要是硬闯还能伤到丧尸。这还是参考游戏里的样子做出来的。
最后再往木头上钉钉子,让杀伤力更大一点,也能防止有人开车硬闯。
这时一辆崭新的雪佛兰停在不远处,车门一开,下来了俩中年人报这个尚在襁褓的婴儿。
项骆听声扫过去一眼,一眼就认出了正是他的三叔三婶,项建国和钱书柔。他们怀中抱着的是他们费尽心思得来的小孙子,是在儿子死后六个月出生的,今年应该刚满周岁。
“小骆啊,这干活呢!”远远还没到近前。钱书柔那极具特色的声音就已经传过来了。
光听这语气态度,项骆就知道她有事求人。不然她那凡事都觉得别人欠自己的个性,不求人的时候能热情起来比太阳打西边出来都罕见。
认命的放下手里的工具,回头看向他们,此时他们已经走进了。
“哎呦!可得让我看看,这又高了,你说你这有二十三了吧,正好比我家兴文大两岁,这瞧着就一年一个样!”钱书柔面色不太好,但还是强撑着热情对项骆寒暄。
项骆看一眼她怀中抱着的孩子,孩子有点瘦,不过气色比大人强些。
这时候才听三叔项建国道:“你最近怎么样啊?现在事情多,你又一个人住,吃苦了吧!”
这还算句人话,项骆刚要回话,钱书柔却忽然开口截住了项骆的话头,笑道:“这还用说,没看这都瘦了!去年回来的时候白胖白胖的,现在又黑又瘦。哎……到底是没人照顾,你也不知道找个对象结个婚。现在城里也不知道怎么着了,竟闹疯子四处咬人,我们这不就回来了吗?正好家里要收拾两天,我跟你叔就想着咱们是一家人啊,正好住你家两天。正好也照顾照顾你,给你做点好吃的。”
这话说的好听,可住进去以后什么光景就是钱书柔说的算了。
项骆没理他,看向项建国,项建国面带愁容,对项骆点点头,是真的有求于项骆。
项骆可不往家里引这个麻烦:“我家里算上我已经住三个人了。一个屋住不下没办法把西屋折腾出来勉强住了。你们要来那当然好,可住不下。”
明眼人都知道项骆这是托词,真要想留,别说他们祖孙三个,就算十个也住得下。
钱书柔的表情僵了些:“这时候睡住你家啊!这么给人添麻烦?不知道回自己家去?”
这话听着何等可笑,项骆只道:“那是我哥们,而且人家没白住,给了我几袋大米的。正好我家正愁没米下锅呢,就留下了。人家是城里有钱人家孩子,本身就娇气。要这么的吧,我跟他再商量商量行不行。”
这话透露的信息很多,比如项骆家里没有余粮,比如跟他同住的人矫情不好相处。
这次钱书柔的脸彻底黑下来了,刚要开口说什么,项建国拦了一下,想一想,从钱书柔手里抱过孩子:“小骆啊,你看看你大侄儿,这一年一天一个样,可招人稀罕了。”
项骆没伸手接,不过也看了一眼。
血脉这种东西,本身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再里头。其实项骆跟三叔家儿子项兴文从小就不对付,没少打架。可瞧见这刚满周岁的小侄子的时候,不撒谎,心里是软了点。
这孩子眉眼跟自己还有点像,没人能对这么小的孩子起什么隔阂。
“一岁了吧。”项骆问。
“刚过周岁生日,都开始学说话了。”项建国看着孩子,眼睛红了一圈,“你小弟走的早,这孩子都没见过亲爹一眼。不过这孩子是真懂事,不让人操心。你家里有人,我跟你婶子就不打扰你了。我们可以先回家,边住边收拾,可孩子不能跟我们一起啊。”
项骆听懂了他的暗示,摇头道:“我不会伺候孩子。这该找有过孩子的人家。”
项骆一个糙老爷们连姑娘手都没摸过,打高中就弯的跟盘蚊香似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又怎么可能知道怎么伺候孩子?
这时候钱书柔刺了一句:“要别人信得过能用你?”
这话才是钱书柔的正常表现,项骆反唇相讥:“我都信得过还有谁信不过的?”
项建国瞪了一眼钱书柔,对项骆道:“你别跟你婶子一样。我也知道这是难为你。可我刚一进村就听说了,变成疯子的多半都是岁数大的,所以左邻右舍巴拉巴拉谁都不靠谱。也就你家里人简单,孩子放你这最放心。”
这话说的比较含蓄了,项骆父母双亡一个人住,又孤僻少与人来往,自然是再安全不过的人选。现在虽说家里还住了两个外人,可也比其他人家更好。
项骆看一眼孩子在梦中砸着嘴,水嘟嘟的小嘴巴还撅着。
而且再推拒下去是有点说不过去了。他毕竟跟自己亲爹是亲兄弟。
“这样吧,白天你们接回去,晚上送我这睡觉。吃什么用什么你们给准备,不然我都不懂,要是照顾不好也说不过去。你们先回家吧,我这还得把活干完。”
项骆滴水不漏,且这也是个办法。
三叔三婶走来了,回头瞧见那几个一起干活的大爷正窃窃私语。项骆也没理会,埋头敢自己的活。
一上午就回来了六十多人,其中有四个被咬伤或是抓伤了,被村主任、萧一鸣等人挡在外头,闹了好一阵后,被连说带劝的暂时去了蔬菜大棚里隔离暂住。
倒是没有外村人过来,暂时也没遇见丧尸。
直到中午时分,该做的都做的差不多了,萧一鸣给所有人都分了班,轮流干活和巡逻。项骆被安排到了明天,今天就暂且回去休息。
回家进了院子,顺手将大门反锁。从天蒙蒙亮干到现在,即便他经常健身体力充沛,此时也觉得身上酸疼的厉害。加上最近三天几乎没合眼,此时最想做的就是倒床上先狠狠睡一觉。
开门进东屋,抬眼便是一怔。
祝炎斜倚着床头,双脚放松的搭在一起,手里捏着一盒烟,正是他常抽的那一款。
看见人进来,祝炎抬眼与其对视在一处,项骆就只觉得自己身子酥了半边。
祝炎到底是大病一场,发烧昏睡了三天三夜。醒来气色不大好,虚弱的身子衬托一张脸多了几分柔和,眉眼下的泪痣更给眼睛增添了几分勾魂的魅力。
其实他健康的时候完全没这样的感觉。可这病恹恹的样子往哪里一滩,瞧着就很……
难怪古代那么推崇病西施。
项骆太久没这样看祝炎了,竟呆住了。
祝炎看人一进屋就在门口发呆,略蹙眉,晃晃手里的烟盒:“你也学着抽烟了?”
“没有。”项骆下意识答了一句,随即才后知后觉的想道祝炎手里的烟盒是他之前用华子跟司机换下来的那盒祝炎遗落的烟。
气氛瞬间凝滞了。
不抽烟,却放着一盒祝炎的同款烟。即便祝炎不知道这盒烟是自己遗落的,多少也看出了项骆的心思。
谁都没说话,半晌,项骆才尴尬的咳了咳,左右看看:“你朋友呢?”
祝炎顺势下坡道:“在西屋,我嫌他聒噪。”
安维是挺话痨的。不过这世道调节气氛是把好手。
祝炎从烟盒里拿出根烟叼嘴里,示意项骆火,项骆过去直接摘了他嘴里的烟放回烟盒:“刚醒就别抽了。吃东西了吗?我给你弄点吃的?”
“吃不下,”祝炎坐起身,按了按额角,说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虚弱的很,“我睡多久了?”
“三天。”项骆说完话回头去厨房取了一包100克左右独立包装的米,当前家里所有的米都被项骆分成了小包装,最大的也就一斤左右。这种还是轻易不会打开的。这种100克200克的小包装,一次打开一包。正好够一顿饭,不怕感染霉菌。
煮了粥,又切了一根肠跟咸菜炒了。等做好了端进屋放在床头柜上。随后开始脱衣服。
祝炎就这么冷眼看着项骆将外套和裤子脱了钻进被窝,回头端起饭碗刚吃两口,听见项骆那边打呼噜了。
其实呼噜声并不大,听着也不烦躁。
人在极度疲惫的时候睡觉就会打呼噜,这很正常。
只是听着项骆的呼噜声,祝炎有点吃不下了。
这时候门一开,安维探头进来,看见项骆睡了,祝炎正端碗吃饭,不禁嗅了嗅香味:“带我份了吗?”
祝炎给自己塞了口粥:“自己看锅里。”
安维去锅里看果然还有,忙盛了一碗进屋跟祝炎一起吃。
吃着饭看项骆,低声道:“他吃了吗?”
“没有。”祝炎道。
“这是真累坏了。”安维砸砸嘴,道,“你之前也没怎么提他啊,我都不知道他这么够哥们。你不知道,你发烧了三天,这三天里我每次看你,他都坐在一旁,没见他合过眼。我都怀疑他这三天根本没睡。你这情况也吓人,吃退烧药就管一会儿,过了药效立马继续烧。村里大夫还被带走了。你这也是硬挺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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