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知意一从许家院子出来,就看到围观群众中,赵学兵和苏望亭杵在门口。
不知是正好路过,还是围观看热闹。
好歹也算是认识的,见眼神对上了,风知意只好朝苏望亭点点头,抬脚正要走。
苏望亭看见她眼睛一亮迎上来,堵住了她的去路,“好巧,你也在啊!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多人围着?”
那应该是刚好路过。
不过风知意也没兴趣跟他科普许家这破事,“不清楚,借过,我……”
“陈知青!”风知意话还没说完,就被追出来的许梨香打断。
许梨香急急地跑到风知意面前来,“你生气了是不是?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你放心,我就是倾家荡产,也一定会把手表赔给你!”
风知意目光凉淡地朝她伸手,“那你赔来啊!”
许梨香当即被她这一直球打得脸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地窘迫变幻,“能、能不能宽限一段日子?等以后、以后……”
委屈中带着点恼怒,这陈知青怎么这么不通情达理?
以后?等你发达了以后吗?风知意现在看女主实在腻烦得紧,不愿意再搭理她,“赔不出来,就别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就直接绕过苏望亭走了。
苏望亭见风知意冷脸,也不敢造次,一脸懵逼地不知问谁,“怎、怎么回事?”
“这个我知道!”一旁早就忍不住的大嘴巴·钱婶子跳出来,叭叭叭地把许梨香借风知意手表给许家娶亲却拿不回来的事给说了,嘴巴快得都让人没反应过来。
说得许梨香慌乱否认,“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故意的……”
已经渐渐走远的风知意,听得头也不回地勾唇,女主这会就看上男主了吗?这么慌张自己在男主面前的形象?居然连她这个苦主都不管了?
她原本看女主苦得像荒地里的小白菜,却不放弃自我拯救、努力向上,风知意欣赏这种坚韧不屈的生命,就不介意顺手拉她一把,所以允许女主对她的一些小算计。
但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心机也就罢了,甚至借用她一些东西搞事情也可以。
可女主却得寸进尺,不仅利用她的东西、还利用她的人,非得拉她做工具人杵在那里遭众人指点嘲笑她傻,丝毫不懂怎么尊重人、不顾及她的感觉和颜面。
别说是洞察她一举一动都有目的的风知意,就是不知书中剧情的原主,被女主这么一整,也会觉得尴尬和难堪吧?
或许在女主眼里,她并没有伤害到“风知意”,手表以后也一定会还她,只是借用一下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
更何况她对“风知意”有救命之恩,这种小忙,“风知意”应该不会介意。
但这种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丝毫不顾及他人感觉就肆意利用的行为,让之前对人性一向比较宽容的风知意硬生生地生出了一些反感。
对风知意来说,为了能更好地活着,耍手段算计东西可以,有目的地结交关系也行,毕竟活在这年代谁都不容易,努力向上并没有错。
但丝毫不尊重他人的行为,那就触及到她的底线了。
所以,风知意也就不惯着她了。
智脑检测到她看似冷脸生气,实则情绪毫无波动,待深夜进入空间之后,就忍不住问,“家主,您之前是故意跟女主闹僵?”
“嗯。”风知意一进来就继续疗养身体,利用时间差已经疗养了大半年,这身体已经趋向正常健康标准。
“那您为何不直接揭穿女主的小伎俩,那她肯定就没脸来找你了。你现在留有一丝余地,女主肯定还是会赖上来的。”
智脑觉得,这不像风知意一贯的行事风格。
“因为人会狗急跳墙。”风知意坐在灵泉里,闭眼运转着异能,“原主的家庭背景现在形势不明,我这身份眼下不一定安全。若是让女主知道再也无法利用我、以后也攀不上我背后的关系,谁知道她会不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举/报我去换好处。”
“应该不会吧。”智脑翻了翻书,“据书中表述,女主的品格还不错的。”
风知意不置可否,“书是作者的主观认知,不同立场的人对女主的评价也会不一样。就好比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对自己孩子却非常好,对旁人而言他是坏人,对孩子来说他就是个好人。每个人的好坏都是相对而言的,不会有绝对的标准。”
“而且书中没有我,原主也早逝,人的品性也会随着际遇而发生改变,谁知道女主会不会因为我的存在而有所变动。别去赌人性,这混乱时期什么事都能上纲上线、小题大做,咱们还是苟着点好,别冒头。”
至于女主还会不会来找她的事,风知意并不担心。
就许家那一家子的品性,女主分家出来一定分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甚至根本就不会有现钱。一百多块钱在这个年代可不是小数字,手表票更是不好弄。
而且,如今风声紧,抓投机倒把抓得严,女主想做点小买卖赚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再说,她如今忙着分家的事,肯定无暇顾及其他。
所以,风知意估计她能清静好长一段时间了。
果然,从第二天开始,社员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就是许家那鸡飞狗跳的分家八卦,日日有爆料更新。
很多陈年旧事、偏心和龌蹉、不公不平不厚道的一碗水严重端不平,都被翻出来说了个底朝天。老许一家粉饰太平的虚假脸面,几乎被女主给扒个干净。
而她这个被坑了手表的冤大头,也不幸被波及,老接收到社员们关爱智障的眼神。甚至,还有不少人以为她够傻够好骗,来花式向她借东西。
风知意真是气笑不是,她的智商,大概真的是被女主这骚操作给坑下下水道了。
甚至,苏望亭还忙里偷闲地给她送来了一块崭新的手表,“你那个手表的事我听说了,别生气,这个先给你。”
风知意挑眉,“你这是帮许梨香赔我的?”
“不是不是……”苏望亭忙摆手撇清关系,“我不认识她,我是怕你没手表用了不习惯,跟她没关系。”
“不用了。”风知意谢绝,“无功不受禄。”
苏望亭好笑,“就一块手表而已,谈什么功禄那么严重。”
风知意挑眉看他,“那何故私相授受?”
苏望亭顿时一噎,嗫嚅了好半晌,都没敢言明说是特意送她的礼物。毕竟他们现在还不熟,还不到可以赠送这种礼物的程度。
看着她这么寡淡的神情、这么清正的眼神、这么疏离的态度,他就是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现在挑明,肯定必死无疑。
他又不傻。
风知意倒是有些遗憾,对方没有趁机挑明。不然她可以彻底拒绝清楚,绝了他这个念头,免得他还抱有希望。
可他不明说,她也不好自作多情。万一会错了意尴尬不要紧,就怕这乡下农村地方传出什么不好听的流言蜚语。
送礼物失败的苏望亭垂头丧气,更甚的是,接下来几天,风知意居然连面都没让他碰见过一次,他又不好直愣愣地跑去找她惹人说闲话。
闷闷不乐地帮彭大娘干了一个礼拜的活,直到部队里招他回去,他才就在彭大娘的推拒下,坚持留下了两个人这些日子吃饭的钱和粮票,然后焉头巴脑地回部队销假报道了。
与此同时,许家那分家的闹剧,也落下了帷幕。
农村乡下地方没有什么乐子,倒是许家的事,为梦庄大队的人增添了不少茶余饭后的闲聊谈资。
风知意在田间忙活时,不可避免地听了那么几耳朵,得知女主一家已经分家成功,几乎净身出户,被赶出了许家大院子,在村后的一片空地上搭了处棚子安顿下来。
差不多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断绝了来往关系。
为此,村里人都说老许家这事做得不厚道、吃相太难看,女主一家有多憋屈、多无辜、多可怜。
风知意却认为,这应该是女主刻意为之下的结果。
如今翻脸决裂得越彻底,以后就越没有修复关系的可能。那么她们五个姐妹的亲事,就不会再任由许家拿去谋利。
风知意记得书中有讲,上辈子她们五个姐妹,没有一个落得一份好亲事,都几乎被许家拿去换亲换利益。
女主这叫壮士断腕,以绝后患。不逼到这个份上,她那个愚孝父亲和包子母亲,以后还会被老许一家给随意拿捏。
只有彻底寒了心、绝了亲,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眼前穷是穷点,但五个姐妹都相继长大,都渐渐算得上一个劳力,都能上工挣工分,一家人齐心协力,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不然,拖着许家那么深不见底的泥潭,前方是看不见的黑暗,女主再有重生金手指、再努力,也带不动一群猪队友拼命拖后腿。
对于这一点,风知意还是挺欣赏女主这种魄力的。
只可惜,这是用她那块手表换来的,还连累得她成了社员们的谈资、知青口中的傻子笑话,而女主对此却毫无歉意,风知意对她这种不厚道的魄力,欣赏就打了个折。
许家的事随着油菜割完,渐渐地平息下来,风知意也没有太去在意。
这会,清明前布的谷已经长成了秧苗,可以开始忙活拔苗耕地插秧了。
风知意庆幸自己之前去县城里取过一次“家里寄来的包裹”,可以光明正大地拿出这边买不到的套鞋,戴上手套,再下田拔秧。
因为,她怵水田里那无处不在的蚂蟥。
一般都是上午拔秧苗,下午去耕好的水田里插秧。
风知意拔了一上午的秧苗,中午的时候,彭丫丫来喊她回去吃午饭,说是那两人已经走了。
风知意侧眼,扫过不远处挑着一担秧苗正想晃悠过来的少年,脚下一转,往别处去了。
风知意低头在田边水沟里洗手时,忍不住低声闷笑。之前她一不在彭大娘家吃饭,这少年中午就又用老方式给她送来了午饭。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神通,怎么会那么及时地知道她突然不在彭大娘家吃饭了。而且,她怎么拒绝都没用,每天都神出鬼没地送来。
风知意没法,只好和以前一样,每次吃完都贴补回去,就当是跟他搭个伙,算是请他做饭的酬劳。
少年也不拒绝,只是每天给她变着花样做的饭菜越来越营养丰盛,还每顿配有新鲜可口的野果,都让她有点吃上瘾了。
现在再次回到彭家吃着比较朴素的午饭,风知意居然有点食不下咽,果然是嘴巴都被养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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