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农村地方, 尤其是在还有没电的情况下,一般都是天黑就睡、天亮就起。
风知意整理完新住处刚准备睡下,彭大娘有些急地来敲门, “素素啊,你睡了吗”
“还没。”风知意赶紧去打开门, “大娘,有事”
彭大娘也是刚准备睡下突然想起来, “你今天一大清早的就出了门怕是不知道,有个事情得给你提个醒。”
“您说。”风知意洗耳恭听状。
彭大娘沉吟了一下, 好半晌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想了想, “你们知青点, 那个贺梅的事你知道吗”
风知意斟酌地点头,“听别的知青说了些大概。”
她只听周曼曼单方面地描述过,至于跟事实有没有出入, 她就不清楚了。
“那你应该也知道, 贺梅引来的毒蛇咬瘸、咬瘫了不少人。你之前又会金针拔蛇毒,所以你昨儿一回来, 今天一大早就有好几波人上门来找你,想你给他们治治。”
彭大娘说完, 也没八卦地向她打探她能不能治、或愿不愿意给治,只是提醒,“这个事情你心里有数一下, 明天说不定他们还会来找你。”
对于这个,风知意也不是很意外, “好, 我知道了, 谢谢大娘。”
昨天贺梅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求她医治, 不就是打着“拉着一大堆人逼她就范”的意图吗所以才有那么多人劝她原谅。
毕竟,她若帮贺梅医治了,能不帮其他人医治贺梅就是他们投出来的问路石。
“没啥。”彭大娘说完就回屋睡了。
风知意关上门回屋,智脑就立马问,“家主,您要给人治吗”
“不治。”风知意想都不想地冷笑拒绝,“他们都瘸了瘫了一两个月了,来找我拔毒拔的是哪门子的毒”
这明显是想找她治瘸治瘫,简直就是无理取闹的笑话。
医院都没法治好的瘸和瘫,却来找她治这是要把她架在火上烤吗
若她真给治好了,别说大的社会影响,名声传出去带来的隐患和负累,光是这些人,怕是以后不管什么沉疴旧疾、疑难杂症都来找她治,不治或治不好就是见死不救、坏良心的各种道德绑架。
让他们得逞一次,他们就能得寸进尺。
她又不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去惹这种麻烦。
可她不惹麻烦,麻烦却主动找上门。
第二天一大清早,果然就有人接二连三地扶着抬着瘸了瘫了的人求上门。
一上来,就冲风知意诉苦,说家里倒了壮劳力、顶梁柱,要如何如何活不下去了。
风知意一脸寡淡地表示有病就去医院,她不是医生,不懂看病,更不会治瘫治瘸。
可好几家来人都胡搅蛮缠,硬要她拿针扎他们试试,说治不好也没关系,就跟王队长一样,死马当活马医。
风知意才不上当,若她真上手试了,不给治好,这些人说不定回头就装成更严重的样子来讹上她。
不是她小心眼故意把人想恶劣,而是这些人家里本来就贫穷,倒了壮劳力没了最大的收入来源,日子会更加贫苦。
而走投无路的贫穷和困苦,真的会逼出人心底最大的恶。
更何况,有女主讹她手表的成功范例在前,若没治好,陷入困境的这些人能不在她这个“又傻又好骗”的人身上找损失
所以无论对方怎么哭诉、怎么可怜,风知意都岿然不动地表示她不是医生,她真的不会看病治病。
然后这些人就秒变脸,说她试都不愿意试一下,心肠太冷了。
风知意无所谓这些人对她的看法,不软不硬地全部打发完,都已经中午了。
幸好今天是国庆节,大队里又不强制地放一天假。吃过午饭,风知意就跟彭大娘招呼了一声,背着篓子准备去山上晃一圈。
可刚拐出院子,就看到许梨香期期艾艾地站在巷口,想必是特意等在那里堵她。
风知意不闪不避地直接走过去,在快擦肩而过时,许梨香看她目不斜视地似乎没看见她,忙叫住,“陈知青”
风知意脚下一顿,侧首好像这才发现是她,直接一个直球打得她手足无措,“来还手表”
许梨香的脸色顿时青也不是、白也不是,很是难堪窘迫,“我、我还没凑够钱。”
“哦。”风知意扭过头,抬脚继续朝前走。
“陈知青”许梨香赶紧追上来,“我爹被蛇咬伤了,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
风知意脚下不停地朝村外走,眼神都不给她一个,“你爹被蛇咬伤了,你找医生啊找我做什么”
许梨香不得不跟着她一起走着,“找过了,可医生说他的腿部神经被蛇毒破坏了,这个要转去国外才有可能治得好。可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没有门路也没有那么多钱,就想着你能不能给他针灸试试”
听到这个,风知意一点都不意外,毕竟女主来找她,十有八九是别有所求。唯一意外的是,她爹也中了蛇招,“神经方面我也不懂,你还是另想他法吧,这个我无能无力。”
“可是”许梨香听到她拒绝,急切地还要说什么,被风知意突然停下抬手制止,清冷冷的黑眸毫无温度地看着她,“别跟我说“可是”,那是你的“可是”,别拿来为难我。”
许梨香被噎住地抿抿唇,深吸了口气,好像很屈辱地开口,“那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想送我爹去省城的大医院看看。”
“好呀”风知意突然神色和煦地一口应下,笑眯眯地道,“但借你钱之前,先把手表还给我。有借有还,再借才不难嘛,你说是不是”
许梨香的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黑一阵、红一阵地五彩缤纷,神情扭曲得差点把自己给憋死。
风知意暗自轻笑一声,转身转出了巷子,却看到男主赵学兵迎面走来,“陈知青好一张利嘴,不帮忙也就罢了,何必仗着自己家境优越这样刻薄埋汰人”
风知意微微眯眼,前后夹击啊这是,“关你屁事”
之前认都不认识,这人就算计到她的头上来,现在还来对她指手画脚。所以对于这个人,风知意一点都不想客气。
昨晚她故意不留情面地跟苏望亭“翻脸”,一是为了彻底拒绝他,免得他再心存幻想,在她这里浪费心力和时间;二是敲打可能存在的魑魅魍魉,别再想利用她。
她当时句句指责苏望亭居心叵测,故意扭曲他的初衷好意,本来并无此意的苏望亭自然不平不忿,自然就会去好好想想,抽丝剖茧出真正想利用她的人是谁,他又做了谁的帮凶刽子手。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真正想利用她医术的人是谁。
毕竟,以苏望亭的家庭背景,就算看中她的医术,也只会收为己用,根本不需要向不如苏家势力的人举荐。
她之所以不直接言明,是不想枉做小人,让苏望亭以为她在挑破离间他和战友好哥们之间的关系。她才不要枉做恶人,吃力不讨好。
不过今天赵学兵一个人在这里形影单只,这是她隐晦的提醒起作用了
风知意满意地眯眼,看来苏望亭还不算太笨。
这不能怪她挡了男主的青云之路,他想要钻营、想要往上爬,那是他的事,可别拉上她做棋子做垫脚石。
既然敢利用她,那就别怪她断他一大臂膀。
退一步讲,如果苏望亭够笨,听不出她的提醒,她可是在大首长那里,还给男主上了眼药,把他的举荐之功给压了下来。
想踩着她升官发财美去吧
真以为她是那么好招惹的吗是可以随意利用的吗
不过男主大人似乎没有记住这次教训还是没有看出她的反击居然还这么不怕死地找上茬来不怕她把他这一身引以为傲的军装都撸得干干净净
赵学兵停在她面前,开门见山地问,“你昨天跟苏望亭说了什么”
风知意嘴角微勾地浅笑,话却不客气,“需要向你交代”
赵学兵皱眉,一脸严肃,“他昨晚从你那回来之后就神色不对,然后半夜跑回军营里就一个人任性地领了任务出去。我希望你最好搞清楚他的身份,若是他因此有什么闪失,不是你可以承担得起的。”
风知意不屑又好笑地轻嗤,“我看,最需要搞清楚身份的人是你吧你是什么身份凭什么来质问我”
赵学兵噎了噎,“我不是在质问你,我是什么身份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若出了什么事,你承担不起”
“我为什么要承担”风知意一脸的莫名其妙,“他会不会出什么事关我什么事”
苏望亭的身份之高在大队里不是秘密,哪怕在京城,也是惹不起的存在。但风知意如此这般不把他的身份和安危放在眼里,赵学兵简直被她的“无知无畏”给震惊了,“你”
瞪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风知意不耐烦搭理他,“让开”
他那么高大的个子杵在她面前,这小巷子又窄,她还真不好跟他近距离地擦身而过。
赵学兵深吸口气,似乎按捺着性子说,“陈知青,我希望你”
行你赢了风知意实在不想跟听不懂人话的人多作纠缠,掉头就走,她大不了换条路绕着走。
今天出门真是没看吉时,大鬼小鬼一起遇。
可赵学兵却迅速闪身过来拦住了她的去路,厉声喝道,“陈知青你”
谁知风知意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又掉头就走。
却再次被赵学兵堵住。
风知意瞬即后退一步,对准赵学兵的胸口迅速提脚猛地一踹
霎时,赵学兵整个人被踹得“嗖”地一下飞速地倒飞出去,然后“嘭”地一下撞到十几米开外、小巷尽头的树干上才被反弹摔在地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摔在地上、捂着胸口的赵学兵懵逼又震惊地瞪大眼睛看着她。
风知意缓缓地收回了脚,轻嗤一声,转头就走。
姓苏的会不会出什么事关她什么事还要把责任强安在她身上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想套话就直说呗,还非得搬个身份来压住她。拿着鸡毛当令箭,狐假虎威想吓唬谁她最不耐烦搭理这种装模作样的人。
走出小巷子,一转弯,却看到孟西洲满眼璀璨地对她抿唇而笑,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
风知意顿时有些尴尬,摸摸鼻子,“那个、你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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