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彭大娘随意聊了几句后, 风知意就背着篓子上了山。
这时,那始终坠在后面的脚步声才追上来,一脸委屈地解释, “她突然拦住我,问我的腿是怎么好的, 想为她爹寻良方。”
风知意这才想起,女主她爹的腿也瘸了没好。而孟西洲的腿坏了多年突然好了, 他又是个没钱的,女主会好奇想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不花钱的办法治腿不奇怪。
风知意微微点头, 拨开灌木野草继续往山里面走, “那你是怎么说的”
想必他没有实话实说, 不然女主早就缠上门了。
孟西洲赶紧一步上前,为她开路,“我说我也不清楚, 只是夏天被蛇咬了, 然后痛了一个冬天,就莫名其妙地好了。”
风知意听得一愣, 随即忍俊不禁地“噗嗤”轻笑,“你干嘛这么误导人家万一人家真的跑去被蛇再咬一次呢”
他去年冬天拄着拐杖出门, 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还真的有点符合“痛了一个冬天”的说词。所以搞不好,别人还真的信了。
孟西洲一副“干了坏事却良心一点都不痛”的样子, “那他们也是被蠢死的,这种话也信。”
风知意“”
这家伙在她面前, 倒是越来越不掩饰他的本性了。
“他们”风知意想起他腿好了出现在村子里, 应该不止引起许梨香一个人注意, 毕竟村子里瘸腿瘸胳膊的那么多, “是不是有很多人都问过你”
孟西洲微微点头,“嗯。”
风知意又紧接着问,“那你都是这般说词吗”
孟西洲还是点头。
风知意“你小心被人打死。”
这么坑死人不偿命,太坏了这小子。
孟西洲凉凉地道,“我又没说我是被蛇咬好的,他们自己胡乱理解能怪我”
风知意“改天你被人套麻袋,我绝对袖手旁观。”
太欠了他。
孟西洲突然脚下一顿,回头莫名地看她一会,突然伸手轻刮了一下她鼻子,笑嗔,“小没良心的你”
说完,扭头继续开路。
风知意怔了怔,摸摸鼻子跟上,左右看看这地方挺眼生,“我们这是要去哪”
孟西洲头也不回地回答,“我昨天发现一大片菌子,带你去采。”
“哦,在哪呢”怎么感觉越走越偏了。
“就前面,不远。”孟西洲说完回头,“是累了吗要歇会吗”
这边靠近深山,人迹罕至没有路,都是靠他们自己踩出来的,久了难免累。
风知意微微摇头,“没有,走吧。”
往前走了没多远,果然看到好大一片菌子正茂盛,风知意看得惊喜地跑上前,蹲下看了看,发现居然都不认识,“这些是什么菌子,我怎么好像都没见过”
孟西洲也摇头,“不知道叫什么名,但能吃。我年年都有吃,偶尔还拿去黑市里卖,能卖一毛一斤。味道跟鸡油菌差不多,炖小鸡很鲜,就上次我带你抓的那种小山鸡。”
风知意微微侧眼看他,这倒是第一次听到他坦白自己也有“投机倒把”的小秘密,好像找到了同类组织,顿感亲切,“那我们把这片都摘了吧明儿就拿去县城黑市卖反正现在没什么农活忙。”
孟西洲抿唇含笑,“嗯。”
两人立马蹲下开始采菌子。
孟西洲垂首采着菌子,嘴角愉悦地悄悄微勾他就知道,适时地坦诚一些自己,能拉近些彼此距离。而且,这样润物细无声地靠近,才是能让她接受的方式。
不然,这小知青太敏锐,一双清泠泠的眸子洞若观火,不够坦诚相待的话,靠得近她的人、也靠不近她的心。
采完了周围的这一片,孟西洲起身换地儿时,目光习惯性地找了她一下,看到不知何时背对着他的风知意,目光一怔,“那个,你后面”
“什么”风知意正采得满手都是泥地回头,却见他目光似乎落在她的屁股上
风知意顿时感觉有点被冒犯到,立马转过身来,没好气地面对他,“你干嘛呢这么大的人了一点礼貌都不懂”
“不是、你后面”孟西洲不知该怎么说,她裤子上好像湿了一大块,是刚刚不小心坐到地上去了吗这长菌子的地好像是有点潮湿。
“我后面怎么”风知意说着回头,在看到后面湿了一大块的时候,脸“轰”地一下,就烧了起来
这这这这是大姨妈
之前可能是因为身体状况不好,她接手这身体至今,一直都没有大姨妈。她刚调养好不久,再加上这身体年龄又还小,风知意也没多在意。
只是,这突然来了怎么一点征兆都没有啊
而且,她没有一点感觉
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尴尬、这么丢人,被人提醒才发现
孟西洲看她往自己身后看了一下,然后脸就猛地爆红,随即震惊、懵逼、尴尬、无措、茫然
第一次看到她这么丰富表情,孟西洲愣了愣,随即猛地想到什么,脸也莫名有点开始发热,“你、你是不是,是不是”
上辈子他虽然也快活到了不惑而年,可他一心沉迷复仇,很少接触女人,更没跟女人走近过,自然也就不了解女人的一些私事。
只是,即便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但最起码隐约听说过这么回事。
孟西洲立马起身用草叶子擦了擦掉手上的泥,奔至她身边,递给她一把叶子,“你赶快擦擦手,别弄了,地上凉。你、你”
这事该怎么处理孟西洲毫无经验,一时手足无措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风知意尴尬得脚趾都忍不住蜷缩起来了,接过树叶胡乱擦掉手上的泥,“那个、我先走了。”
说着,捡起篓子转身就走,她得尽快找个没人的地方去空间处理。
谁知孟西洲紧跟上来,“需、需不需要帮忙”
风知意这种事,他能帮什么忙
“不用”风知意忍着羞耻和尴尬,加快步伐埋头往前走,只想快点离开这个人的面前,“你采菌子去吧。”
可孟西洲紧跟着不放,“那你就这样回去吗”
想着村里的妇人一定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是怎么回事,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怎么调侃笑话她,让她更羞赧更尴尬。
甚至,若是被村里那些二流子二赖子看见,还不知道会乱七八糟地说她什么。
思及此,孟西洲赶紧把外套脱下来递给她,“你把这个系在腰上挡挡。”
风知意侧首瞥了一眼,没接,脚下也没停,“我系着你的衣服,这让人怎么想”
孟西洲一愣,随即脸色微赧地收回手,“我、我忘了。要不、要不”
脑子里疯狂地转着,在急切地想办法。
“你别管我了。”风知意眉宇微皱地打断他,“你采菌子去吧,我自己能处理。”
孟西洲不信,这在荒郊野外的,她怎么处理怎么回去而且刚看她一脸震惊茫然加懵逼的样子,明显是第一次来,肯定不知所措。
这样,他怎么能丢下她不管万一下山碰到人,甚至碰到二流子二赖子那就更不好了。
思及此,孟西洲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有办法,你跟我来”
说着,拉着她就往另一个方向走。
风知意无语地挣了挣手腕,“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你放开我。”
要不是这家伙一直跟着她不放,她早就进空间处理好了。
“乖,听话”孟西洲握了握紧她的手腕,没让她挣脱,“你这样自己一个人下山,万一血腥味引来了野兽、或被人看见给乱说话都不好。跟我来,我能带你去处理好,别担心。”
风知意被他不由分说地拉着走,真是无语望天。
在女人这种私事上,他这个年纪的小子不尴尬不羞涩吗不该自动避让吗这么热心助人做什么呀真是瞎帮倒忙
被孟西洲拉到一水潭旁,风知意刚诧异地看了眼那碧波粼粼的水潭一眼,就被他拉在一荆棘旁停了下来。
孟西洲上前把那荆棘搬开,居然露出了一个干燥清爽的浅口山洞。里面干草铺着,收拾得干净整洁,好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风知意看得诧异,“这里怎么会有个这样的山洞有人住的”
孟西洲微微点头,“我偶尔在山上呆得晚了,就收拾了这样的一个山洞出来过夜。”
居然是他的“地盘”风知意看看山洞又看看他,“这是你的秘密根据地”
孟西洲微微笑着点头,示意她进去,“你去里面,把裤子脱下来,我帮你拿去水边洗干净。趁这会太阳大,应该没一会就能晒干。”
“不、不用了”风知意被他说得吓一跳,她怎么能让他帮她洗这种裤子,这得是很亲密的关系才能做的事吧“你别管我了,我自己能解决。我先走了,你别跟着我”
风知意说完,就想赶快溜,却又被他拽住,一脸严肃地皱眉,“听话趁这会太阳大温度高,我再起一堆火,保证半个小时就能帮你洗干净晒干烘干。你就在里面呆半个小时就好,然后穿干净的裤子赶紧下山回去处理,别耽搁了。”
风知意真是欲哭无泪,她又不能说她能去空间处理。拗不过他,也不想多耽搁时间,只好躲进了山洞里面。
孟西洲主动帮她把荆棘严严实实地遮住洞口,还把他的外套给丢了进来,“赶快把裤子丢出来,冷的话你先用这衣服盖盖。”
听他语气严肃,一点歪七八脑的想法都没有,风知意只好把外面的脏裤子脱下来丢了出去。
孟西洲一点也不嫌弃地接住,“就一件吗”
风知意有点小崩溃,难道他还想帮她洗小内内不成
可听他声音一本正经的,她怀疑他可能是个非常耿直的钢铁直男,是真的在急着帮她解决眼前这困境,没想其他的,连羞涩尴尬都顾不上。
风知意也只好绷着正经的声音,“嗯,你帮我处理外面的一件就行,其他的等回去我自己处理。”
“也行。那你在里面稍微等一会,我洗干净了烘干了就给你送来。”孟西洲还不放心地交代,“你在里面要是害怕,就跟我说话。我就在不远处的水边,有事喊我就行。”
风知意“不,我不害怕。你不许往里面看,没我允许,你也不许把这荆棘挪开。”
她打算一会去下空间,这荆棘严严实实的,应该看不出来。
孟西洲声音带笑,“好,我不会看的。你稍等下,我过去洗了。”
“嗯。”风知意听着脚步远了,水潭边的水声传来,才闪身去了空间,迅速清洗处理好,然后再出来。
外面只过了不到两分钟,孟西洲还在水边清洗裤子。
风知意听着那水声,已经浑身清爽干净的她,再也没有窘迫尴尬感,自在地往干草上一躺,望着被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山洞顶想这熊孩子对女生还挺暖的,居然肯帮女孩子洗这种脏裤子,也不嫌弃。
没一会,水声一停,风知意听到孟西洲的脚步在靠近,停在了洞口的三米开外,“我现在帮你边晒边烤,很快就能好,你再等等,冷不冷”
“不冷。”风知意坐起身,荆棘太严实,她也看不见外面是何情形,“你”
“怎么了”孟西洲生起一堆火来,给她在太阳底下烤着裤子。
风知意本想问他,今天若换作是任何一个女生,他是不是都会这么帮但想想无论问出什么样的答案来,好像都没有什么意义。就岔开话题,“就是之前我们采的那片菌子,一会我们还去采吗”
感觉不采了挺可惜的,因为有很多菌子都已经开始烂在地里了。
孟西洲想了一下,“一会我先送你下山,你赶快回去处理好,然后躺着好好休息,别劳累,回头我去采。你想要多少,等晚上我给你送去。”
“我要个一盘的样子尝个鲜就好了。”风知意是觉得,“我看那么一大片菌子,这边也没人过来采,就那么烂在地里就挺浪费的。”
“嗯,”孟西洲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那我回头都给采了,拿去黑市卖了我们分钱。”
风知意好笑,“你采的菌子,你拿去卖的钱,干嘛跟我分呀我又没出力。”
孟西洲默了默,“上次卖蛇胆你出了力也没分钱,这次补上。”
风知意莞尔,“这个你还惦记着呢都多久之前的事了。”
孟西洲也声音带笑,“是你说没出力不分钱,那出了力自然就得分钱。”
好吧,说不过他,风知意不跟他争了。发现这熊孩子执拗起来,她拿他根本没办法。
在山洞里面悠哉悠哉了一会,孟西洲提醒,“好了,我给你送进去”
“行,你送进来吧。”风知意拿起他的上衣,准备换回她的裤子。
荆棘被挪开一条缝隙,风知意看到,孟西洲是背对着山洞,撇开头,手往后把洗干净又烘干燥的裤子塞进来。
倒是挺绅士的。
风知意接过,裤子被烘得暖暖的,把他上衣塞给他,“你等我会。”
“好。”孟西洲接过上衣,安静地等在外面。
其实这会,风知意已经穿戴整齐了,但还是把裤子给套在了外面。一是不好辜负熊孩子这么体贴温柔的心意,二是她也没法解释从哪换来的衣服。
穿好、收拾整齐推开荆棘出去,孟西洲把一块洗得干干净净的鹅卵石烤得发烫,再用他的上衣裹住递给她,“肚子疼不疼用这个捂捂。”
风知意一愣,看着他不知是被太阳晒得、还是被火给烤得红红的脸颊,“你怎么,会懂这个”
孟西洲极力绷住不自在,“我、我无意中听来的。”
其实是上辈子,他偶然听到手下聊天,说家里的婆娘小日子来了,晚上总要他大手捂着暖着才不哼哼唧唧地喊痛。
他当时听着很不能理解,感觉简直有病。
可现在,孟西洲眼角余光偷偷瞄了眼风知意的腹部,突然莫名有点羡慕上辈子那个手下。
风知意看他眼神羞涩得不敢直视她,耳朵红得都快要滴血,抿唇轻笑地接过捂在腹部,“谢谢,不过我不是很痛。”
估计是这身体被她调养得太好,小日子来了不痛也没啥感觉。
“嗯。”孟西洲去熄灭火,然后走到她跟前转身蹲下,“我背你下山,你肚子疼就不要颠簸了。”
风知意赶忙走开,“不用不用,这倒不至于,我自己可以走。”
孟西洲回头怀疑地看着她,“你不要逞强。”
风知意简直哭笑不得,“没有逞强,真的。每个人体质不一样,不是每个人都会痛得没法行走的。”
孟西洲看了她一会,见她面上眼底确实没有隐藏什么痛楚的神色,也没有憔悴苍白的痕迹,才颇为遗憾地直起身,“那好吧。咱们赶紧下山,你回去好好休息,多喝点热水。”
风知意听到“多喝热水”嘴角微抽,以为他是直男没错了。
可没想到的是,他晚上送菌子来时,还送了一盅炖好的鸽子,以及一大袋红枣红糖山楂桂圆等东西。
风知意诧异,“这些东西你哪来的”
有黑夜遮掩,孟西洲脸上的羞赧和不自在不是很明显,“下午我去卖菌子的时候,在黑市换来的。我打听过了,这段日子你会气血两虚,多吃点这些东西可以补回来。”
“哦。”风知意有些一言难尽,这么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居然这么一本正经地跟她说小日子滋补的事,说得她这个老阿姨都要脸红不好意思了。
还有,他这个年纪的小伙子,是怎么好意思去跟别人打听女人小日子的事
不过,风知意实在没好意思问,赶紧把东西接过来,“好了,你快回去吧。”
这也太尴尬、太不自在了。
“嗯。”孟西洲走之前还不放心地交代,“你记得吃,明天我给你弄点羊肉来,听说那个也滋补。”
“别”风知意赶紧拒绝,“我懂点医术,会自己调养滋补,你别折腾了。”
孟西洲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然后就闪身消失在黑夜里。
风知意关上窗,看着这么一堆东西,半晌“噗嗤”一声笑了。
这熊孩子,还真的是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让人尴尬又温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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