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办篮球比赛的事情很快就在班级里宣布了,女生们也可以自发的组建啦啦队为各自的班级加油,这无疑让深陷学习泥潭的学生们稍微振奋了起来。
江扉如约报名参加,然后去体育馆的时候告诉了乔戈。
乔戈同样守诺,约定了教他篮球。
于是每天除了上课时间安心学习之外,江扉的课余时间都用来和班级里的男生配合练习,以及在私下里被乔戈开小灶。
其实以乔戈的水平来教他们整个班的男生都绰绰有余,但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出这个建议。
乔戈是只想和他单独相处,而江扉同样是因为这个原因,还有也是不想让乔戈在自己身上浪费太多时间,毕竟他还要专心的打篮球。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江扉的篮球技术得到了不断的提高。
放学后,从体育馆离开,他请乔戈在附近吃了麻辣香锅。
现在他们已经变的很熟悉了,学校附近停留的学生们看到他们也不再感到稀奇。
他们早就听说了乔戈现在和江扉的关系非常好,而且两个人都生得好,站在一块儿也相当养眼。
吃完饭,乔戈说要送江扉回家,但手机响了起来。
似乎是乔戈的家里人,江扉看到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脸上浮出难掩的躁郁,笑意也不见了。
果然,他挂断电话,看向江扉,歉疚的语气里仍然夹杂着一丝烦闷。
“抱歉,我得回家了,家里晚上有点事。”
乔戈生在一个不必为生计烦恼的家里,就注定了同时会受到相应的束缚。
在一些必要的场合,他需要穿上笔挺的西装,跟在父母身后,和上层圈子的同龄人进行虚假的交际。
这是他无法推脱的任务。
江扉对此表示理解,和他分别后就独自往家里走。
朦胧的天色被蒙上了一层暧昧的纱,光线低暗,行人的面容变得模糊不清。
回家的路上发生了点小意外,他常走的那条路被堵住了,正在施工,于是他只好绕行。
绕行的地方需要穿过和老房子一样乱七八糟的巷弄,尽管江扉在进来之前问了路,但背着书包走进来,还是迷了路。
巷子又长又黑,偶尔响起的人声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他分辨不出应该走哪一条路。
他掏出随手携带的小手电筒,艰难的照亮脚下的砖块,自己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四周静寂无声,仿佛一个人都没有,一股渗人的寒意从背脊爬了上来。
江扉迟疑的立在原地,悄悄回头看过去。
手电筒晃过的地方并没有人,可他还是生出了被暗中窥伺的感觉。
又是这样。
已经持续好几天了,他在独自回家的时候总感觉有人跟着自己,可又找不到半点痕迹。
现在他迷了路,落了单,仿佛给了对方难得的可趁之机。
江扉死死盯着不远处的阴影,盯到眼前发黑,看不真切了。
“小扉。”
突然响起的声音不知道是从哪里传过来的,似乎静静凝视了他很久,终于忍不住现出来。
是贺阡的声音。
江扉被吓了一大跳,手里的手电筒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刹那间混乱的光晕里似乎映出了贺阡的身影,成了被放大的鬼魅,正朝他一步步走过来。
江扉并不怕和他见面,可在当下这样幽静又偏僻的小巷里,贺阡跟踪他,抓住了他,很难想象之后会怎样对他。
那股寒意钻到了心里,战栗不止。
江扉顾不得捡起手电筒,转过身,拔腿就跑。
跑起来的刹那间,他似乎也听到了身后人追过来的脚步声。
贺阡的声音也扬高了,带着一股势在必得的阴沉。
“小扉!”
像是贴在他的耳边在喊,阴恻恻的。
江扉后背发寒,慌不择路,眼前一片漆黑,但他只知道往前使劲跑。
呼吸越来越急促,逐渐充斥耳边的世界,他不敢停下。
不知道跑到了那条小巷,隐约能看到延伸出去的巷口对面是亮起来的霓虹灯,写着小店铺的名字,看起来应该是条人来人往的马路了。
江扉心里一喜,用尽最后的力气拼命跑出巷口,胸腔的空气都被抽走了,喉咙涌出烧灼的痛,每一口呼吸都扯的脏腑生疼。
双腿发软,他急喘着扶着膝盖。
刚卸了一点力,他就直接跪了下来,书包也从肩上滑落,掉到了地上。
缺氧的大脑昏昏沉沉的,但还始终绷着一根线不敢放松警惕,他想回头看看贺阡有没有追上来,只是撑着地面的双手还在无意识的发着抖,一时使不上力。
混沌之际,他听到一道疑惑的声音,不太确定的问。
“小邻居?”
独一无二的悦耳声线与这样的称呼,让江扉猛然回过神来,抬起头。
他的邻居向子默正骑着那辆深蓝色的摩托车靠在路边,一只腿撑在地上,从江扉的角度看过去格外修长。
他背着一个黑色的吉他盒,一只手夹着烟,另一只手拿着红色的打火机点燃烟头,然后将刚从便利店买来的香烟咬进嘴里,打火机扔进口袋。
看到江扉这副被夺命追杀的狼狈模样,向子默感到很意外,才忍不住出声的。
而没等他寒暄别的,江扉的眼眸陡然亮了起来,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穿透朦胧的烟雾扑了过来。
向子默又是眉心一跳,不自觉咬紧湿润的烟嘴。
他默不作声的看着江扉勉强爬起来,一把抓起书包就朝自己跑了过来,边跑还边回头,神色惊悸,像真有人在后面追着他。
手臂被一把攥住,江扉慌张的看着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有、有人在后面...”
不必等他说完,向子默就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那天在门外试图强吻他的那个男生。
或许是别人,但他们的意图应该大同小异。
向子默的眉头皱了起来,扶了扶镜框,说。
“上来,我送你回去。”
他准备提醒江扉坐上后座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背着吉他,平时他都是自己骑摩托,现在倒忘了这件事。
实在舍不得把吉他压在中间,他又不放心让江扉帮自己拿着。
短暂的思考了几秒钟后,他微微侧过身,伸出手捞住了还在喘气的江扉,把人连带着书包直接抱到了自己的前面。
“坐好了。”
他不咸不淡的叮嘱过,瞥了一眼江扉跑出来的那条阴暗小巷,果真看到紧追而来的贺阡。
对方拧着眉,焦急的飞快用目光寻找着江扉的身影,而发现他坐在了向子默的摩托车上后,脸色霎时变了。
犹如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宝贝被抢走了,他的脸上露出了几近扭曲的怨怒。
向子默懒得搭理他,摩托车的引擎声骤然加大。
几秒后,他载着江扉,从贺阡的面前飞一般的消失了。
嘴里的烟草味充斥在整个口腔,辛辣又刺激,迎面而来的风被快要登顶的车速抛在身后,向子默的心情慢慢变得愉快起来。
小城市就是这一点比较好,没有特别严格的交通管制,所以他才能体会到自由的错觉。
只不过....
从来不载人的座位上多了个瘦弱的少年,就算向子默再怎么视而不见,也没办法适应眼前的障碍物。
他往下瞥了一眼,看到江扉的黑色头发被吹得飞扬,不时露出校服后领出的后颈,跟天鹅颈子似的,又白又细。
可能是迎面的风太烈,江扉抱着书包,微微弯着腰侧过头,闭起来的眼睫也被吹得不停颤抖,嘴唇抿成了一条浅粉色的线,脸颊显得愈加苍白。
向子默这才意识到他可能不习惯这样快的车速,皱起眉。
摩托车的引擎声逐渐变小了。
穿过两条街,他想着应该摆脱了贺阡,就在路边停了下来。
“从这条街直行,在第一个路口左拐,再直行,就能看到回家的路了。”
江扉抬起头,扫了一圈陌生的环境,又迟疑了下来。
他紧紧抱着书包,却没下车,只侧过头去看向子默,小声问。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一支烟抽了大半,向子默猛吸了一口,指节把烟夹住,然后从嘴里慢悠悠的吐出一圈烟雾。
他似乎从鼻音里发出了一声很轻的嗤笑,瞥着江扉,反问。
“关你什么事。”
如此明显的疏离,任何一个识趣的人都该懂他的意思。
但江扉还是看着他,目光闪了闪。
他侧着半张脸,往后斜着看向向子默,眼角上挑,眼瞳漆黑,这个角度看起来又乖又媚。
应该是刚才被吹出了迎风泪,他的眼角有些泛红。
眼巴巴望过来,跟忍着泪似的,和怯弱的语气一样可怜,又漂亮的令人失了神。
“我不敢自己回家,我怕、怕...”
摩托车的座位不宽,前面又有坡度。
向子默已经很尽力的往后挪了,但江扉的背脊还是会碰到他的胸膛。
瘦削又单薄,隔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皮肉就能捏断那幼脆的骨头似的,却是温热的,带着无法忽视的体温。
按说,向子默是从不管闲事的。
他自己身上的事都已经够糟心了,没心情去拯救别人。
可江扉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说不清楚。
但毫无疑问,惹人怜爱。
向子默吐着越来越淡的烟圈,没说话,又闷吸了一口烟后,磁性的声音混杂在沙哑的白烟里,飘散开来。
“小孩,我要去地下酒吧,可没空管你。”
江扉立刻看向他,神色带着点希冀,笑容像讨好。
“你不用管我,走的时候叫我一下就好了。”
话语天真,完全不懂这个世界的险恶与黑暗。
向子默忽然在心里笑了一下,和在北京见到那些脏透了的圈子时一样,他放任不管,几乎冷漠的看着江扉心甘情愿的跟着自己去地下酒吧,没再拒绝。
他爱跟着去就跟着去,至于会看到什么,会发生什么,全都不关他向子默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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