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
就在皇帝已经将他筋疲力尽的小姑娘抱在怀中, 共赴梦乡的时候,太极宫中却多的是不眠人。
无数双眼睛紧紧盯着甘露殿,她们的人手插不进殿内, 便只能忍着内心的焦灼盯着它的大门, 时时刻刻希望能看出什么动静。
延嘉宫中, 淑妃也一直没有睡着, 寝殿内的蜡烛只留了几只, 显得灯火昏暗。
淑妃躺在她布置精致、环绕着香气床上, 却一直睁着眼睛, 透过昏暗的光,费力的数着头顶床帐上的条纹。
守夜的宫人捧着一盏光线微弱的灯,轻手轻脚的进来, 想替主子盖盖被子,再熄一盏灯。
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掀开床帏, 就被淑妃幽幽地声音惊了一下
“那边有没有消息”
宫人一愣,接着有些为难“回娘娘的话, 现在还没有”
淑妃坐起来,宫人连忙想拿衣服给她披上,被摆手拒绝了
“几时了”
“刚过丑初, 娘娘先睡吧,”那宫人急忙道“甘露殿那边自有人看着, 陛下一离开, 我们一定跟您通传”
“丑初”淑妃的语气在深夜中显得格外讥讽“不必等了呵,他到天亮能不能从那丫头床上爬起来还未可知呢”
那宫人不是珍珠, 跟淑妃的关系也不算推心置腹, 闻言一脸尴尬, 涉及贵妃, 她不敢附和,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干巴巴的重复道“娘娘还是先睡吧。”
可是淑妃如何能睡着
她现在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烦躁,恨不得起身把整个宫里的东西砸个稀巴烂来泄愤,可是她又不比德妃,脾气上来可以随心所欲。
淑妃更想要面子,就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发火,也不能让人家知道,她现在为了皇帝宠幸新人而怒火中烧。
更憋屈的是,她现在甚至不能打砸东西泄愤管着后宫内诸器用具的不是延嘉宫这边的人,她前脚去补了什么,后脚满宫里都能猜出她是为了什么需要补东西了。
这一晚上她都在等,等皇帝什么时候从甘露殿出来,可是如今都等到半夜了,再说人家在一个绝世美女屋子里,跟之前来看她一样,都是喝两杯茶,聊聊孩子之后就离开的话,未免也太自欺欺人了。
不是说她身为宫妃不许皇帝宠幸别人,而是皇帝之前明明都可以素那么长时间,让人都以为这是彻底清心寡欲了。
因此就算是新人进了宫,也难免会让人有一种错觉和期待,觉得这位保不齐也是个摆设,空有尊贵的位分,但也要跟她们一样独守空闺。
虽然这种想法过于乐观,但是淑妃可以肯定,后宫里少说有一大半的女人都是这么期待的。
期待皇帝在贵妃进宫当晚不搭理她,或者退一步,碍于面子去甘露殿坐坐,过不多会儿再出来也行啊。
可是这长夜绵绵的等待,像是巴掌一样扇在了她们脸上,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不是皇帝看破红尘不进女色,而是你们不够年轻、不够漂亮,不够讨人喜欢。
相比于其他人,淑妃心里更要愤恨百倍,这个踩着她的头把她踩到泥里的人是她的堂侄女,在不过半个月之前,她还在嫌弃人家,想方设法的想让她离自己儿子远一些,不要妄想攀龙附凤。
现在倒好,邵循没有攀赵言彬这“龙子”,直接攀上了他父亲这条货真价实的真龙。
谁说人生的际遇不够奇妙呢要是还有选择的的机会,淑妃一定二话不说就立马把她定给自己儿子,也好过这样跟
让人看够了笑话。
淑妃怎么想,邵循不知道,也不去关心。
她在这很有些寒意的初冬,舒舒服服的窝在皇帝温暖的怀里睡满了一整夜,睁开眼时还有些迷糊。
这时候天还没亮,室内只有很暗淡的光线,邵循睁开眼没多久就清醒了过来。
她现在几乎没穿什么衣服,枕在皇帝臂膀上跟他睡在同一个被窝里,身上还有一点点酸胀。
这是很奇妙的感觉。
她从没跟人这样亲密过,就算不算上昨晚上的也是如此。
只是与他肌肤相贴,倒像是两颗跳动的心也毫无隔阂的黏在一处似的,不分彼此,亲密无间。
邵循在皇帝怀里轻轻抬起头,接着微弱的光线仔仔细细的看着这个已经是她夫君的男子。
看着看着,她又觉得很不满足,便伸手悄悄戳了戳她眼前的锁骨,轻轻地。
有点硬。
她抬了抬头,皇帝的下巴棱角分明,平常看上去就很贵气,从她这个角度看上去下颌线极其优美,要是单看着这一处还让人有一种这人十分傲慢的错觉。
但是他明明那么温柔。
邵循打从心底里觉得手痒,她忍了半天,实在忍不住又去摸了摸他下巴上的线条。
嗯,这处的骨骼手感比锁骨上还要硬,像是包裹在血肉之下的钢铁。
她越看那种爱意和欢喜就越上涌,咬了咬嘴唇,还是忍不住想去轻轻碰碰他的脸。
就像一个小女孩,好不容易得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玩偶,那种兴奋到爱不释手,总是忍不住去看他去碰他。
结果这次,她软绵绵的手指刚碰到他的脸颊,就被人不轻不重的捏住了。
邵循吓了一跳,接着就看见皇帝抖了抖长睫,睁开了那一双在此时仍然流光溢彩的眼眸。
他的眼睛里含着笑意“在做什么呢”
邵循偷摸人家被抓包,有点慌张道“您什么时候醒的是我吵醒您了”
皇帝的声音里没有多少睡意,他用手将邵循的手指一根根圈住“有只小猫在朕身上蹦来蹦去,朕能不醒么”
邵循有点不好意思,搂着他的腰贴近了他的怀中“对不起,我、我”
忍不住呀
她这一动,两人的身子靠的更紧密,皇帝不由自主的轻嘶了一声,看着信赖的依靠在自己怀里的少女,苦笑着轻声道“偏又来招惹朕”
“什么”邵循听到了几个字眼,下意识在皇帝怀里扬起脸来看他。
“没什朕是说,”皇帝看到了什么,下意识的移开视线,想了想,又理直气壮的移了回来。
他低声问道“昨天觉得痛么”
提到这件事,邵循本能的觉得不好意思,但是皇帝问的很认真,她便忍着羞涩轻声回答“不疼。”
她原本是很害怕,因为不论是外祖母,继母,还是宫里派过去教导她的嬷嬷都说第一次会非常疼,还说要是疼的受不了,也千万不能拒绝反抗皇帝,一定要顺从,越顺从了才越容易好过,还说反正要不了多长时间,咬牙忍忍就过去了。
邵循就算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但是被人一句句说的都怕得要命了,一开始自然是紧张的。
但是没想到情况跟她们说的完全不一样,皇帝很温柔,做什么都慢吞吞的,以至于初次合房,邵循几乎没察觉出痛感,即使有,也稍纵即逝。
反倒是皇帝为了特意延长了时间,让那种奇特的感觉在邵循体内周流不休,这才真的有些磨人。
皇帝的眸光克制不住的变暗了一点,但是声音却还是一如往常的冷静“没有旁的不适么”
邵循感觉昨天那种感觉实在称不上“不适”,相反,还有些很怎么说呢,很奇特的舒服。
她心里这么想,又知道这话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向其他人吐露了,便带着一点害羞,凑到皇帝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皇帝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样坦白又直率的描述,他有一瞬间被这姑娘招惹的无法招架,差点克制不住想要动作。
可是又考虑到邵循年纪小,昨晚又是头一回,未免伤了她,就硬生生的忍住了。
他的手臂微微收紧,吻她的唇角时稍用了一点力道,多少缓解了一点。
反倒是邵循年轻,克制力远不如年长的男人,被他猝不及防间吻得精神都没办法集中。
两个人在昏暗的的光线里对视,在皇帝极度自持又隐忍的目光中,邵循轻咬了咬嘴唇,忍不住小声说“能、能不能我是说您还想再来唔”
她的嘴唇被用力吻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一次皇帝没有用太多的手段,也是担心她受不住,因此天刚蒙蒙亮,就已经结束了。
这天偏正赶上三天一次的朝会,皇帝将这小姑娘伺候的舒舒服服,已经昏睡过去后,就无奈的发现差不多到了要上朝的时候。
何晋荣在外边轻轻敲打着门框,示意该起了。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用非常缓慢地动作将邵循紧搂着他的手臂打开,又将她轻轻放平,裹上被子,这口气才松开。
等他一步三回头,艰难的从床边拔开腿的时候,才终于切实的理解了古人那句“从此君王不早朝”里包含了多大的诱惑。
不过他的意志力到底还算可以,并没有因此耽误政事,在时辰到之前就穿好了龙袍,洗漱干净,准备到前朝去了。
临走之前又忍不住回房看了眼邵循,见她脸颊泛红,睡的正香,这才跟旁边的玉壶等人叮嘱道
“贵妃进宫头一天,按理要向皇太后请安,不过那边要到辰时后才起,时间还充裕,不要太早叫醒她要是到了时辰,她实在起不来就差人去两仪殿跟朕支会一声,朕着人去跟太后解释。”
柳心等人都应了,只有玉壶和璃珠这两个从小陪伴邵循的人知道,这嘱咐也是白嘱咐。
邵循在这上头一向谨慎,当时在家里,只要不是病的爬不起来,给国公、老夫人、夫人请安,从没有一次是迟过的。
何况太后还是皇帝的亲娘,第一天拜见婆母,邵循必定会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去全力应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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