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成婚讲究三书六礼, 过程繁琐至极,讲究一些的人家,整个过程走完需要至少一年, 若是嫁女儿的人家想要将女儿多留在家几年,还能拖上两年。
纳采,不过才是三书六礼中的第一步而已。
季崧得知此事后, 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不过想到自己已经成功抱得美人归, 而不是被拒绝之后, 他很快便再次振作起来了。
何况成为未婚夫妻之后, 两人之间再想要见面就容易多了。
而且想要送彼此礼物,也不会被人说私相授受。
定亲之后, 季崧就像是被打开了什么阀门一样, 整个人就像是回到了还没有发生变故的过去, 只要有时间, 便总会到大街上逛逛,遇上什么好吃或是好玩儿的东西, 便总是会花钱买下,然后让人送到林家, 给林柳瞧个新鲜。
街边小吃会买,各种小玩意儿会买, 金银首饰自然买得更多。
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 林柳屋子里几乎都要堆满了季崧送来的东西。
丫鬟一开始还高兴于未来姑爷对自己姑娘的看重, 若是林柳出言抱怨, 丫鬟还会站在季崧的角度同仇敌忾,让记着未来姑爷的好, 还会劝着林柳给他绣上一两件腰带、抹额、荷包之类的装饰物, 也算是对未来姑爷的鼓励
好让他继续像如今一样将林柳放在心尖儿上, 不管出门遇上什么,都会记着给林柳买上一份。
林柳都没坳过丫鬟们的唐僧念经,愣是抽空花了许多时间,给季崧绣了一个荷包。
听说荷包送到季崧手上之后,他便直接挂在腰上,之后除了清洗,便再没取下过。
林柳听了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对季崧太苛待,之后便又给他缝了两条腰带并抹额等不怎么花时间的小饰品。
季崧果然喜欢,然后给林柳送礼物送得更勤快了。
林柳“”
林柳都已经被季崧的热情给弄习惯了,见到礼物已经可以用比较积极的态度欣赏,并从中挑选自己真正喜欢的,然后给季崧送信,让他下次再买其他。
丫鬟们却在房内小物件儿与日增多,且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时候,差点崩溃
东西太多,林柳屋里的各个角落都堆满了,不但难整理,一个不注意还会弄坏一两个。
后来还是林柳开口,让她们将自己用不上或是不常赏玩的物件儿都放进了一个大木箱里,丫鬟们总算是从这汪洋大海一般的饰品攻击里面挣脱出来了。
这过程还发生了一件趣事儿。
金秋在整理林柳梳妆匣的时候,竟然从里面翻出来了一个与林柳仿佛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小泥人。
她认真回想许久,也不曾记得未来姑爷曾送过这么一个泥人,于是干脆拿着泥人找上了林柳“姑娘您瞧瞧,这泥人可是您的我记得冯家公子好像没送过泥人给您啊”
林柳闻声回头,视线落在举着泥人的金秋身上,竟恍惚间,仿佛见到了当年那个举着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小泥人,笑得跟小太阳一样青葱少年。
她愣了愣,再回神时,竟觉得有些眼眶发热。
金秋吓了一跳,赶紧走上前“姑娘您怎么了可是这泥人有什么不妥我是从您的梳妆匣里面找到的,若是有什么不好,我直接让人丢了便是。”
“不用”林柳打断金秋的话,笑道,“这泥人是我挺喜欢的一个小孩儿送的,我很喜欢。”
顿了顿,她笑道,“也不用收起来,你放在什么显眼的地方插起来吧,这泥人捏得这般好,都过去快十年了竟然还没有半点损毁,依旧栩栩如生,放在显眼的地方时时看着,心情也能变好。”
金秋愣了下,点头“好的姑娘,我这就找一个显眼的地方插起来。”
说着她在屋子四周环视一圈儿,视线最后落在隔间的书桌上,“姑娘,您每日在屋子里的时候,除了床上,便是在书桌前待的时间最多了,对您来说,这屋子里最显眼的便是这书桌了,我便将这泥人插在书桌上的笔筒中,您觉得如何”
林柳已经恢复心情,点头应了下来“就按你说的做吧。”
她没想到十来年前,季崧送给自己的小泥人,竟然会在这么多年后还被保存得这般完好。认真说起来,这才是季崧送给自己的第一件礼物呢。
许是觉得有趣,她之后给季崧写的信件里面,便随手写下了这件事。
林柳本意是分享,季崧却在看到信后,立刻将自己的所有行礼翻了出来,想要将当年那个与林柳一起捏出来的小泥人找到。
但很可惜,他小时候的所有东西都被母亲收好,然后随着搬家一起带到了老家。
然后一把火,所有的东西全都没了。
季崧胸口涌出巨大的失落与悲伤,然后下意识地,抬脚走到了当年那个捏泥人的手艺人的小摊前。
过去多年,那个捏泥人的手艺人竟然还在。
见到季崧,也不觉得惊奇,而是笑着开口“这位年轻公子,可是觉得泥人可爱,想要给自己捏一个这满京城捏泥人的手艺人中,就数我老张手艺最好,不但捏出来的泥人与本人最相似,你拿回家后只要不弄丢了,甚至可以保存几十年。公子,您要捏一个吗”
季崧看着泥人张的表情,张了张嘴,最后却露出一个似哭非笑的苦涩表情“我当年在您这儿捏了一个,可惜弄丢了。”
泥人张憨厚地笑了笑“这有什么大不了弄丢了一个,您再捏一个不就好了若是送人的,那就更好了。您当年怎可能生得如今日一般俊俏若是让我按照您如今的模样捏一个,您再送去,对方指不定比以前更高兴呢。”
“不过最好呢,您什么时候还是带着对方过来,让我给你们捏一对儿。到时候你拿着她的,她拿着你的,彼此每日看着对方的模样,岂不是将彼此的样子都刻在了心上忘都忘不掉的”
季崧一愣,突然笑了起来“您说得对,若是让她日日看着我的容颜,刻在了心上,只怕想忘都忘不掉。”
于是坐到泥人张旁边的小矮凳上,让他给自己捏了一个。
捏泥人是一个很需要耐心与观察力的手艺,轻易不能分心。但泥人张捏了几十年的泥人,早已熟能生巧,只要瞧上季崧一眼,就是闭着眼睛也能将泥人捏出来。
捏完一个,想到客人刚才的表情,他突然心中一动,又从旁边取了块泥巴开始动作起来。
担心季崧久等,泥人张解释道“老朽还有一个绝活儿,便是能从一个人长大的样子,推测小时候的模样,然后给您将自己小时候的样子捏出来。”
“您刚才不是说了,小时候捏的泥人丢了老朽这边帮您捏上一个。”说着,他便低着头开始动作起来。
不一会儿,一大一小两个相貌衣着都极其相似,活像是一对父子的泥人便出现在了季崧眼前。
他看着小泥人的样子,神情怔忪,突然就笑了起来“多谢先生,您帮了我大忙了。”
说完果断付了比原本多了好几倍的银子,一手拿着一个泥人起身,然后将其中大的那个交给下人,直接让人将泥人送到了林家;小的则自己拿在手上看着,看了会儿,眼神飘远,也不知是回忆起了什么。
泥人张捏完两个泥人,见没其他客人,便坐在自己的凳子上开始闭目养神。
养着养着,他突然睁眼,看着季崧开口“我突然想起,公子您的相貌,与十多年前常在我的小摊上捏泥人的一个小公子很相似呢。”
季崧回神,笑着看向泥人张“这可真是太巧了。您还记得那孩子是谁吗指不定是我认识的人呢。”
泥人张摸了摸脑袋,摇头叹气“那小公子家中出了事儿,人已经没了。可怜少年英才,竟还未长成,便被阎王爷收取了性命。”
季崧愣在原地,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留存在世的亲人在见到自己长大后的容貌时,完全没有认出他来,反倒是当年无意接触过一段时间的路人,竟还对小时候的他记忆深刻。
突然就觉得,那些亲人实在配不上被他称作亲人了。
季崧笑了笑,道“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我还想要与他见上一见,看看我与他到底有多相似呢。”
说完,便带着人转身,离开了泥人张的摊子。
给林柳送泥人的侍卫却已经到达了林家,进门之后,除了将一个泥人交给林柳之外,他还转述了季崧让他带来的口信“紫枫大爷说了,希望林姑娘还礼的时候,也能送上一个泥人,好让他睹物思人。”
林柳听完哭笑不得,立刻明白过来,季崧这是在讨要他当年送给自己的那个泥人呢。
她有些心软想送,却又有些舍不得手上这个,于是亲自找到贾敏,问了下当年请泥人张到府上给全家捏的泥人版全家福还在不在。
“当然是在的,”贾敏有些奇怪,“那泥人捏得栩栩如生,我每年都会拿出来瞧一瞧呢。每次看着泥人的样子,我就总能回忆起你们小时候的种种趣事,也是一种很好的消遣。原本还打算再去将那个泥人匠请来给几个小的也捏上一个,只是一直不得空。”
说着她笑了笑,“我这些年看着泥人年轻的样子,总恍惚回到了过去,每次拿出来便忍不住与你父亲说,真该每年都将那泥人匠请到家里给所有人捏上一个,等到泥人多了,还能从泥人的脸上看出自己的容貌变化,也是有趣。”
林柳愣了下,笑道“最近大家不是正有空不如让人去将对方请来,好给大家都捏上一个。”
贾敏想想,也觉得可行,于是当场便让人到街上请人去了。
请泥人张给家里每一个人都捏了一个泥人后,林柳眨眨眼,拿出了季崧送给自己的那一个“老先生可以看着这个泥人,再给我捏一个吗还有刚才给我捏的泥人,若是可以,也请给我再捏一个。”
泥人张只是扫了一眼,便点了点头“姑娘放心,我马上就给你捏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也就小半个时辰,泥人张便捏好了一大一小两个泥人。
捏完后,林柳让人多给了一些银子,这才拿着泥人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然后让人将两个泥人都打包好,直接送去了神武将军府。
季崧打开包装后,又是一阵发愣。
神武将军冯唐正好过来找他,见他两眼无神,视线不禁落在了他手上的两个泥人上。
虽然不曾见过林柳,但他还是猜到了泥人的样子是谁,于是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小子对那林家姑娘这都不算是情根深种了,完全是痴迷了,哪儿有看着泥人都能想得这般入神的”
季崧回神,起身行礼“冯伯父”
“叫什么伯父我现在是你的父亲”冯唐爽朗大笑,“你现在可是我名正言顺的儿子,叫伯父不伦不类的,让人听到岂不是穿帮”
季崧无奈失笑,只得听话改口“父亲,您今日怎么过来了”
冯唐在屋内扫了一眼,直接走到角落搬了把椅子放在季崧旁边,然后大马金刀地坐了下去“倒也没什么大事儿,只是过来感谢你,自打你出现之后,冯紫英那小子便有了危机感,如今勤学苦练,比以前吊儿郎当的纨绔样子可好太多了。”
以前全家宠着,打不得骂不得,冯紫英被养得无法无天。
如今有了一个处处比他优秀,比他得父亲喜欢的兄长出现,冯紫英感到了威胁,自然便发奋努力起来。
又不是逼迫,神武将军府上下自然对其乐见其成
若是可以,谁又不希望自家孩子文武双全,是个真正的国之栋梁呢
季崧没想到是为了这事儿,忙笑着摇头“这是紫英自己想通了,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伯父若是特意为此事二来,就太过折煞我了。”
冯唐抬手拍了下季崧的肩膀“这小子与我怎么这般见外我感谢自己的儿子,有什么折煞不折煞的”
季崧失笑“是我小心眼儿了。”
冯唐斜睨他一眼,哼了一声“你们读书人不都讲究长者赐,不可辞吗以后我不管说什么,或是送你什么,你都只管受着便是,不要拒绝,就将我当做你真正的长辈。”
季崧愣了下,点头“儿子省得了。”
冯唐这才高兴地咧嘴笑了起来“不过我今天过来找你,还真就不只是为了冯紫英那小子的事儿。这不是再过几个月便要到秋猎了”
“你回来之后,按照你的意思,我们家也没说摆个宴席宣告你回来的消息,大家知道的存在,还是因为你与林家长女定亲。”冯唐皱眉,“我就想着,今年的围场秋猎,便干脆让你与紫英二人一起去参加得了,我就不去了。”
“以你武艺,应当能在秋猎中得到一个好成绩,到时候该认识你的人,便也都认识了。也免得让人说,你不如林家姑娘优秀。”
冯唐是真的将季崧当做晚辈,自然不愿让人看轻了他。
季崧愣了下,本想拒绝,但想到除了小时候参加宫宴的时候,他还从未见过如今这位皇上,犹豫之后,倒也点头答应了。
只是
“父亲可提前与紫英商量过此事”季崧想到冯紫英的态度,有些头疼,。
冯唐有些疑惑“我又没有不让紫英去参加秋猎,为什么要与他商议况且此事我已经决定,他不论是什么想法,我都不打算听他的。”
说完也不等季崧劝解,他便拍了拍季崧的肩膀,“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就不和你多聊了,你自己好生准备准备,好在秋猎的时候大放异彩,也好让其他人看看,你是配得上林家姑娘的。”
季崧不过是愣了下,便只能看着冯唐潇洒离开的背景。
季崧“”
罢了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冯紫英就算纨绔,本性也不算坏,他也不是不应付不了。
于是没有再纠结此事,而是听从冯唐意见,开始日日到冯家后院特意开辟出来的练武场报到,希望能趁着最后几个月的时间好好练习一下自己的骑术与箭法,好在围场秋猎的时候大放异彩。
一来可以向世人展示自己的优秀,二来也能在皇上面前露脸。如此一举两得的大事儿,季崧自然不敢轻忽。
他几乎将自己所有的时间都耗在了练武场上,让人往林家送礼物的次数自然会减少
虽然季崧每隔两三天,便会亲自出门为林柳买礼物,但送去的大多是首饰珠宝一类相对贵重的东西,一些需要细心才能发现的有趣小玩意儿,便再不见了踪影。
时间长了,金秋几个丫鬟便颇有微词,总觉得未来姑爷是因为得了姑娘欢心,对她便不如之前用心了。
林柳自己也难免生出几分失落来,不过他了解季崧,并不觉得季崧是在敷衍自己,而是觉得他最近可能又在忙着什么事。
她没忘记,季崧至今大仇未报,还没查清仇人是谁。
林柳想了想,直接让人去神武将军府打听情况,很快便得知了,季崧准备参加围场秋猎,最近正苦练武艺,除了给林柳挑选礼物的时候,就没出过家门的事儿。
林柳愣了下,笑着让人将自己这段时间绣出来的荷包送去了神武将军府。
季崧拿到荷包之后,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投入到练武场的时间更多了,而且效率也比以前更好了。
他这般不知疲倦,很轻易便刺激到了神武将军府将要参加围场秋猎的另一个人,冯家小将军,冯紫英。
他向来是个争强好胜的,只是以前不管什么东西,都得到的太容易了,所以一直没展露出这方面的苗头。
如今有一个季崧在旁边比着,还处处都比他好,这冯紫英顿时受不住了,眼珠子就跟黏在了季崧身上一样
季崧什么时候起床,他什么时候起;季崧什么时候吃饭,他什么时候吃;季崧吃什么,他吃什么;季崧什么时候练武,他什么时候练武;季崧什么时候结束,他什么时候结束
搞来搞去,冯紫英不觉得有什么,季崧却觉得自己多了一个阴魂不散的背后灵一样,整日被人盯着,精神都变得比之前紧绷了许多。
但冯紫英正沉浸在自己家人被抢,一定要抢回来的激进想法中,根本听不进季崧的话。
季崧也只能受着了。
神武将军府这边有些鸡飞狗跳,荣国府那边也算不得多平静。因为前段时间二房的王夫人给老太太说了,她的娘家妹妹薛姨妈,即将带着一双儿女上京,一来其女要待选才人赞善,二来薛蟠也要到户部销算旧账。
因为王子腾正好升任一品九省统制,奉旨巡查边关,如今已经离开了京城,所以只能投靠荣国府。
贾母虽然对王家没多少好感,但这些年不管世事,倒是将日子过得顺畅了,所以对此薛家投靠荣国府也没什么意见。
于是此事便这么定下了。
贾母担心贾敏到荣国府去的时候遇上,还特意让人提前将此事告诉了女儿。
贾敏知道后,有些惊异“之前在江南的时候,便听说薛王两家想要将女儿送进宫,没想到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竟然还未放弃。”
当今圣上并不贪恋女色,登基这些年也不过开了一次选秀,之后便再没了消息
若非如此,按照林柳与黛玉的年纪、家世,她们可都是要入宫待选的。
林家在这方面,还是很感激当今皇上的。
只是林家避之不及的选秀,对薛家这样的人来说,却是唯一能抓住的机会。皇上不选秀,薛家没办法送女儿进宫做妃嫔,便只能抓住其他能进宫的机会。
他们本以为薛家要像元春一般,以小选入宫了,没想到峰回路转,皇上突然下令要为公主郡主选入学陪侍,还愿给才人赞善的女官职位。
这可比小选入宫,名声好听多了。
贾敏其实听心疼薛家姑娘的,但那到底是二房的亲戚,她不愿多接触,于是知道此事后,也没多放在心上,反倒开始为双胞胎并猫寿三个孩子收拾回姑苏参加科举的行李。
这次离开,三兄弟在姑苏可是要待上三年的
因为双胞胎要从头开始考试,所以必须参加县试府试考中了童生,才能继续参加院试考秀才。
但县试一年一次,府试却是两年一次。
因为留下为龟龄庆祝三元及第耽误了时间,双胞胎错过了今年的县试与府试,只能等两年后。
但参加完府试,便又必须再等一年,才能等到乡试。
两兄弟一想,反正都要在金陵待上两年,不如提前回姑苏,不但时间上更从容,读书环境也更好,还能托父亲的关系去明德学院读上两年的书,对他们的学业也有帮助。
林如海夫妻一开始当然不同意,但经不住双胞胎的缠磨,最后只能妥协。
猫寿本来要三年后才下场,但三年之后他再离开京城回姑苏,就只能自己一个人走了。
正巧双胞胎这次要在江南待三年,同样是三年后乡试。林如海夫妇一合计,既然要走,便干脆带着而猫寿一起走,三兄弟在路上也有个照应。
没想到猫寿要离开,引起了甄士隐一家的回姑苏的念头
甄英竹与猫寿关系好,猫寿要提前回姑苏科举,他自然想要跟着一起;甄士隐却是因为自己唯一的学生,猫寿要离开,觉得自己再留在林家有占便宜的嫌疑,于是也想离开。
封氏向来夫唱妇随,自然没有意见。英莲一个孩子又做不了主,便也只能跟着离开了。
林如海夫妻劝了许久,甚至都将英莲留在京城更容易找到好人家的理由拿出来,但甄士隐夫妻在商量后,仍旧决定离开。
“齐大非偶,我家老爷又不打算做官儿。即便京城这边有些夫人相中了我家姑娘,以后嫁过去若是受了欺负,我家也无力上门讨要公道,还不如就嫁给寻常人家,我们夫妻也能护着她。”
父母为子女,计之深远。
封氏都将话说得这般明白了,林如海夫妻自然不能再说什么,只能同意甄家人的请辞。
双胞胎从未单独出过远门,身边还带着年龄更小的猫寿,这次也不比上次能搭着相熟人家的大船回姑苏林如海夫妇打听许久,周围的亲友也没有一个要下江南的。
若非甄士隐一家也要回姑苏,林如海夫妻这次真不一定能放他们离开。
有了甄家夫妇陪同,林如海夫妻二人才算放了心。
林柳却一下子便猜到,双胞胎这么想去江南,绝对不是因为可以更好的读书,而是因为
“鹿岁,你惦记着你的布庄我不反对,但你要是因此耽搁了学习,”林柳微笑,“你的布庄就没有供货了。”
鹿岁许是在做生意方面真的有些天赋,原本一个没多少生意的铺子,竟然慢慢被他做得在江南一带出名了,不少人只要遇上要买昂贵布料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鹿岁的布庄
这小子精明,在发现做便宜布料赚不了几个钱后,直接放弃了从林柳的纺织坊里进那些便宜布料,反倒自己从各种杂书中吸取知识,最后设计出了极具风格的精美花纹。
有了花纹后,再请了纺织方面的大家,帮他研究出了将花纹纺织在昂贵布料上的步骤手法,他一一记下后,再交给林柳养着的那些纺织户帮忙纺织,最后成品出来,惊艳了不少人。
他还无师自通了打广与做品牌
只要是出现一款新布料,他便让人送给当地最有名的官夫人,等人穿着用他铺子里的布料做的衣服惊艳众人后,他才上架销售。
而且他还特意给自己的铺子设计了花纹,并在铺子里的每一款布料中,将那种花纹完美融合进去,成功打出了他那个小布庄的名声。
当然,他铺子里卖的那些布料的价格,也相当昂贵就是了。
林柳一开始还觉得惊讶,但等见多了鹿岁在商业上的种种操作与手段后,她便习惯了。
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是真的有天才的。
而这段时间,正巧是鹿岁那个铺子扩张的关键时期,他会想要离开京城到江南亲自坐镇,也实属正常。
鹿岁嘿嘿一笑“姐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耽误了自己的学业。我又不傻,若是这次考砸了,以后父亲可不会再同意让我们自己回姑苏了。”
天生的商人,自然天生就懂得算计,怎么做回报更高,他自然算得明明白白。
林柳听完,无奈失笑“你们回去后小心些,吃饭喝水都让身边人注意,也不要随便认了朋友便放下戒心,不管人家带着你们去什么敌方你们也都跟着去。”
鹤年笑道“姐姐放心吧,我们不会像大哥一样傻的。”
旁边听着的龟龄顿时横眉冷对“你们两个臭小子,若非有我在前面踩了坑,你们这次难道知道防备自己的朋友不感激我就罢了,还挖苦我,信不信等你们回来,我揍你们一顿”
双胞胎嘿嘿一笑,并未开口。
猫寿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儿后,突然开口“可是大哥,你一个人也打不过二哥三哥两个人啊”
龟龄“”
所有人瞬间爆笑,龟龄一把将猫寿抓到面前,狠狠地揍了他屁股一顿“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瞎说大实话”
一家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离别的时候。
三兄弟并甄家一家四口上了船,等船走后,林家人这才离开码头,回到了自己家。
这事儿之后没多久,金陵薛家一家三口,便乘船来到了京城,住进了荣国府。
然后不到一个月,所有有意参选够公主郡主陪侍之人,便都纷纷报名,进宫参加这次特殊的人才选拔了。
许是这次薛蟠并未打死人,薛宝钗并未在第一轮就被筛下来,反倒成功挺进了第二轮。
但第二轮还没开始,贾敏便提前得了消息,提起薛宝钗也是连连摇头“薛家人也是傻,竟然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了我那娘家二嫂身上,还想让宫里的元春帮忙照顾。也不想想,元春入宫多年,至今都还只是皇后宫里的女官,皇上连碰都没碰过她。”
“王家倒是希望能将薛宝钗送进宫,多一个人,便也多一个机会。可我那娘家二嫂与元春如何愿意他们去求我二嫂,最后只怕会适得其反。”
第一轮选拔,选的是待选闺秀是否家世清白;
这第二轮选拔,选的便是各位闺秀的才学品貌,与为人处世。
按理说,薛宝钗的才学品貌与为人处世都是拔尖儿的,绝不会在这一轮被刷下来。
可谁也没想到的是,薛宝钗会在考试的前两天,因为晚上忘记关窗吹了夜风,染上了风寒。
宫里都是贵人,谁也不敢将一个生病的人留下,万一传染了哪一位贵人可如何得了
眼瞧着薛宝钗马上就要被送出宫了,她倒是也舍得,立刻瞄准了品级最高的那位嬷嬷,将自己带进宫的大半银票全都塞给了她,只软语哀求能让她在宫里多留一天,若是一天后身体还未好,她便再无他话。
那嬷嬷在宫里伺候多年,哪儿不知这姑娘是被人害了本就对她有些怜惜,如今又得了几千银票,自然愿意答应她的请求。
只是一天而已,不能接触贵人,她便直接将薛宝钗带到了自己的屋子养病。
薛宝钗也懂事儿,又将自己剩下的所有银票拿出来,求嬷嬷帮她请了位太医。
也是薛宝钗身体好,好汤好药地灌下去,她竟真的在一天后病愈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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