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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即使在她怀里都闹腾得不行的小龟龄,到了小麒麟身边后,竟然立刻就安静下来了。
虽然小麒麟无法影响小龟龄的活泼本性,他即使躺到小麒麟身边也忍不住去骚扰小麒麟。
然而,这对林家上下而言,已经是非常惊喜的发现了。
所以自这天以后,小龟龄就常驻在了林柳的小床。
贾敏发现儿子相比较自己这个母亲,反倒更亲近小麒麟并未生气,愈发觉得这个孩子就是小麒麟带来的,也因此对小麒麟愈发的好,有时候她的待遇就连小龟龄这个亲生儿子都比不上。
然而林柳一点儿也不高兴,如果可以,她更希望贾敏能将小龟龄赶紧抱走。
抱走
任谁睡觉睡得正香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婴儿啊呜啊呜的叫声,也不可能觉得高兴。
何况这小子还不只是在她睡觉的时候打扰她,有时候甚至会在她吃饭的时候如今十个多月大的林柳,已经品尝过相当多品种的辅食突然尖叫一声,然后吓得喂食的丫鬟打翻手里的碗。
对林柳来说,什么都可以忍,唯独浪费粮食的行为绝对不可以忍
于是林柳当场就炸了,直接吼出了那句“你走开啊”的话。
林柳本以为,自己都已经这么爆发了,贾敏等人怎么也该重视她的意见,将小龟龄抱到离她更远的地方吧
哪怕,只是在她吃饭的时候呢
谁曾想,贾敏在她吼出这句话后,瞬间笑开了花“我家小麒麟可真是太棒了,还不到一周岁呢,竟然就能开口说出短句了,比起那些名扬四海的神童,可要聪明多了。”
星花在旁边跟着笑“太太,您别光顾着乐,也帮帮大姑娘啊。您听她这话,是不是觉着龟龄少爷太吵了”
贾敏摆摆手“这有什么小孩子间正常的吵闹而已,只要没动手,就不必多管。小孩子之间的关系,本就是越吵越热闹,越打感情越好。我反倒觉得,让小龟龄待在小麒麟身边,还能让小麒麟多说说话呢。”
星花一乐“奴婢仔细想了想,确实和太太说的一样呢。龟龄少爷还未出生的时候,大姑娘整日除了吃喝拉撒,便是发呆睡觉,明明都已经会叫妈了,却一直闭嘴不说话。如今有了龟龄少爷这个小魔星在旁边,想来大姑娘说话的机会肯定会越来越多的。”
贾敏失笑“正是如此呢”
两人谈笑间,就这么定下了林柳与小龟龄之后足足一年,必须同处一室,承受小龟龄“迫害”的命运。
而林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却无力改变贾敏的决定。
林柳“”
小龟龄不懂姐姐的惆怅,只是一个劲儿的伸手蹬腿儿,试图往林柳的方向去。
可惜他年龄实在太小,骨头没长好,连翻身都不会。
小龟龄不负他的名字,整个儿就像是翻了身的小乌龟,在那儿不停挣扎,可最后也只能眼看着那个让他觉得亲近的姐姐嗖嗖几下,就爬到了他够不到的角落。
小龟龄先是一愣,旋即“嗷嗷”地哭出了声。
林柳立刻捂住耳朵,然而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的又短又胖的爪子根本就拦不住小龟龄的魔音灌耳。
没一会儿,她就在贾敏等人看好戏的眼神中,再次爬到了小龟龄身边,然后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不哭”
小龟龄乐了,林柳一脸的生无可恋。
噗呲
贾敏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到底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其他丫鬟不敢放肆,却也抿嘴直乐。
林如海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刚到院门口,便听见一阵熟悉的畅快笑声。原本淤积在心里的烦躁情绪,也在这阵笑声中放下愁绪,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许多。
他快步走进屋内,好奇开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好笑的事,竟然你这般开怀,老远就听到屋里的笑声。”
林如海视线落在贾敏脸上,见她不但没有如大夫所说,会因怀孕损耗母体,对身体造成负担,反倒比怀孕前气色更好,脸也圆润了一圈儿,完全没了以前的娇弱之感,心里就觉得高兴。
他尤其喜欢贾敏的笑,只觉得她笑起来,自己的整个世界都温暖了。
贾敏起身上前,一边为他脱掉外衣,一边笑着开口“是小麒麟和小龟龄。这两个小冤家,一个喜欢安静发呆,一个又怎么都闲不住,偏偏闲不住的还非常喜欢去招惹那个安静的,将这两个孩子放到一起,可不就闹出许多笑话了”
林如海脸上也染上了几分笑意“就是要活泼些才好呢,越是活泼爱动,以后就越健康。咱们林家什么也不缺,就缺孩子,所以还是健康活泼一些更好。”
贾敏附和“我也这样想呢。想着这两个孩子一动一静,又互为对方掣肘,便打算让他们一直待在一起。两人互相影响,既能让小麒麟多动动,也能小龟龄安分一点儿。”
林如海笑着点头“你安排得很好。”
林柳早已对林如海绝望,完全没想过能指望他,闻言也不失望。
林如海回来不久,贾敏便让人端上饭菜,两人就着夕阳余晖用完了晚餐。
用完晚膳,夫妻二人便坐到两个孩子活动的床边。
往日这个时候,他们只会说些诗词歌赋,谈些风花雪月。但今日,贾敏一见林如海表情,便知道他没心情谈论这些。
贾敏有些担心“如海怎么了可是朝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林如海看了贾敏一眼,叹气“果真没瞒过你。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毕竟与我们林家扯不上关系。只是”
贾敏心有所感,脸上表情瞬间消失“又与贾家有关对不对”
林如海点头“皇上不信先太子绝了后,命人彻查先太子生前经历,却发现先太子在出事前,与宁国府来往密切。宁国府的下人也曾提及,太子曾抱着一个孩子去了宁国府。”
林如海赶紧安抚妻子“如今的荣国府仍是旁人招惹不得的庞然大物,若是国公在世当然好,如今却也没什么不好。”
贾敏这才展开笑颜,转头便吩咐信任的大丫鬟去荣国府通知好消息。
大丫鬟叫星花,是贾敏从林家挑的第一个家生子,性子活泼,一张嘴尤其利索,与人争辩时几乎从无敌手。
贾敏让她去给荣国府报喜信,也是想着她会说话,能哄老太太高兴。
因为时常给贾敏跑腿儿,星花与荣国府的门房已经相当熟悉,刚从马车上下来,便被门房认了出来。
星花笑着迎上去“老太太可在家可曾歇息了我家有了大喜事,太太特特命我过来通知老太太,好叫老太太跟着高兴高兴呢。”
门房对星花向来高看三分,听了这话脸上笑容愈发真切。
若这星花姑娘真是来报喜的,以老太太对敏姑奶奶疼爱那劲儿,只有更高兴的份儿。老太太向来阔绰,哪怕只是手缝儿里漏点银子,于他们这样的人而言,也是一大笔进项了。
他一边给开门,一边笑着回话“星花姑娘放心,老太太刚到家不久,如今肯定还未休息,你尽管进去,老太太见了你必然高兴。”
星花应了一声,忙跟着人去了老太太居住的荣庆堂。
听到消息来接人的是鸳鸯,虽然瞧着不过是个十三岁左右的毛丫头,但行事颇具章法,性子也沉稳,轻易不会行差踏错半步。就是同星花这个十七八岁相比较,这个鸳鸯也毫不逊色。
她是老太太身边最得用的丫鬟。
但星花在林贾两家走动也有五六年了,同样的丫鬟却已经见过一个,眼前这是第二个。
星花第一次知道两个丫鬟竟然同名的时候,也觉得神奇,后来还是鸳鸯亲口告诉她,老太太身边的丫鬟也换了好几茬了,可老太太贴身的八个一等丫鬟名字全一样。若这些丫鬟年纪到了,该放出去嫁人了,便从二等丫鬟当中挑几个得用的,换了名字顶上。离开的丫鬟,则换回本名出嫁。
也不单是鸳鸯,还有琥珀、玻璃等丫鬟也是如此。据说是担心丫鬟换得太频繁,老太太记不住名字。
丫鬟的名字都成了“世袭”的了,说来也算是一桩奇事。
鸳鸯不知星花想法,笑着打探道“星花姐姐已经有大半年没来荣国府了吧我记得你上次过来,还是老太太寿辰的时候。乍一见面,我都快认不出姐姐了。”
星花笑着开口“林家不比荣国府家大业大,府上就没几个使唤的人。人手不够,可不就得能者多劳了我倒是想来和你说说话,可惜脱不开手呢。”
“听你瞎说,林家祖上也是列侯,哪儿就比荣国府差多少了。”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便入了荣庆堂。
星花上前行礼“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笑呵呵地招手,让她上前回话“星花今日怎么来了可是敏儿有什么好事儿想同我说”
星花笑道“老太太神机妙算,我家今日确实发生了件难得的大喜事儿呢。说来也是缘分,老爷今日散值,刚出衙门,便在大门口听到婴儿哭声。老爷好心,便让人将孩子捡了回来,谁知见了却发现那孩子与太太足有五分相似,顿时爱屋及乌,生了收养之心。等抱回来让太太见过后,太太果真觉得面熟,又怜惜那孩子身世,便同意了将那孩子养在膝下。老爷太太已经决定将孩子记入族谱,又觉得此事着实让人高兴,第一个便想到了同您分享,这才派了奴婢过来。太太一直记挂着您呢。”
贾母脸上表情僵住,沉吟许久后问道“那孩子是小子还是姑娘”
星花忙道“回老太太,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贾母紧绷的表情这才放松下来,笑着道“这到确实是喜事儿。可你们老爷太太既然决定将孩子记入族谱,就该举办一场宴会,将这孩子的身份好好宣告出去才是。”
“要不说老太太与太太母子情深呢这事儿啊,都想到一块儿去了。”星花笑道,“自与老爷定下收养姑娘后,太太也是立刻想到了要举办宴会。太太还说了,等到宴会结束了,定会马上到荣国府拜访,好让您瞧瞧自己的外孙女长什么样。”
贾母顿时乐得不行“敏儿果真贴心,不枉我在几个孩子中最疼她。可定下了宴会举行的日子不曾”
星花摇头“还没呢,老爷太太心疼姑娘身世,不愿让人小瞧了她,所以想要挑个顶顶好的日子宣告她的存在。老爷许是要去钦天监找人算算,也说不准呢。”
“这是林家大事,确实怎么小心也不为过。”贾母点头,“那定下了日子记得过来说一声,我这个半截身子都已经入土了的老婆子是不能去,可我外孙女的两个舅舅是必去的。也好让其他人瞧瞧,我家外孙女可不是那等没靠山,可以随便欺辱的人。”
星花高兴得诶了一声,连忙代自家姑娘道谢。
只是等她离开荣国府后,贾母脸上的表情却立刻沉了下来“去将此事告诉政儿、赦儿,让他们好好查查那孩子的身份。”
好端端的,林如海怎可能突然捡个孩子回家
贾母倒没觉得那孩子是林如海的亲生女
她不相信林如海,却相信自己的女儿。
但贾母前不久刚知道隔壁宁府胆大妄为,竟然参与了掉包天潢贵胄这等掉脑袋的大事儿,如今正是草木皆兵的时候,只要听着谁家孩子来历不明,她心里就是一个咯噔,恨不得立刻将那孩子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搞清楚。
别说林家是捡了个孩子回来,就是听说谁家添丁,她没有亲眼瞧着孩子从产房抱出来,她都忍不住怀疑那孩子是否身世有假。
贾母却已经猜到了这人身份,顿时脸色大变“珍哥儿真是疯了,他这是觉得拉着宁国府上下去死还不够,还要拉着荣国府一起死吗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贾敏急了“母亲,到底怎么了”
贾母一言不发,亲自上手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直接推到林如海怀里“宁国府那边的事儿你们就不要掺和了,也不要再我这儿逗留,直接回家。记住我的话,以后千万不要再和宁国府来往,就是再遇上红白喜事,也不要入那宁国府。”
这下连林如海的脸色都变得煞白“老太太,小婿之前忘了告诉您,敏儿会在宁国府晕倒,好像是因为一些不认识的侍卫随从拦着她,想要带她去别的地方。”
贾敏见林如海语气急切,也跟着补充“今日实在有奇怪,女儿到了宁国府不久便与如海分开,因为记着您的吩咐,所以直接留在了敬大嫂子的房中哪儿也没去,可敬大嫂子突然说要带女儿去逛花园,去了之后没多久又说肚子疼。”
贾母听到这儿,面色已然阴沉。
又听贾敏继续开口,“等敬大嫂子走后,女儿就在花园闲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到了天香楼。您也知道,今日天香楼根本没人,女儿也从未想过要去天香楼做什么。而就在离开天香不久后,我就被人拦下来了。”
看着贾母脸色越来越可怕,饶是受宠如贾敏,也有些胆战心惊,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贾母恨恨开口“贾朱氏,你好得很”
贾敏还想说什么,却被贾母直接打断,“你们夫妻二人赶紧离开宁荣街这是非地,最近朝廷只怕会有大变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别往我们宁荣街来。多长时间都不行”
贾敏瞪大眼“母亲”
贾母直接推着林如海往外走“赶紧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贾敏还想挣扎,却被林如海拦腰抱起,直奔荣国府西角门。奶妈赶紧抱着林柳跟着,其他丫鬟小厮不敢多话,跟在她身后步履匆匆地离开了荣庆堂。
等下人传来林如海夫妻离开的消息,贾母抓起天青色汝窑茶杯“啪”一下摔碎在了地上。
荣庆堂内伺候的丫鬟们顿时噤若寒蝉,还跪在地上的鸳鸯更是浑身发抖,险些抱不住怀里的婴儿。
贾母眼尖看到,登时大怒“把孩子给我抱好了,她若是出事儿,不等事发,咱们荣国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就全得掉脑袋”
鸳鸯怀中一紧,因力度太大直接把孩子疼醒,荣庆堂内瞬间响起孩子哇哇的哭声。
不等鸳鸯将孩子哄好,就听守门的婆子进来传话“老太太,赦老爷、政老爷、敬老爷、珍大爷并一位黄老爷一起前来求见。”
贾母捏紧了拳头,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笑道“还不快快将人请进来”
虽然知道贾母是为了他们夫妻好,才不让他们知道真相,但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就可以猜到,这件让贾母讳莫如深的事一定牵连甚大,甚至有掉脑袋的风险。
林如海本身就是在官场上行走的,深知许多事要嘛完全不知,要嘛就把事情弄得清清楚楚,否则若靠着一知半解去做事儿,只怕会粉身碎骨。
若是之前,他与夫人还能独善其身,可之前贾敏已经被贾敬的妻子算计,招了宁荣两府背后那人的注意,他总不能寄希望于对方好心,愿意对她高抬贵手。
林如海刚出了荣国府,便让心腹林大与人换岗,留在荣国府不远处盯着大门。
等回到家中,他仍觉得不放心,让人带着贾敏回到房中休息后,便径直去了书房将之前十多年积攒下来的邸报全部重翻了一遍。
等到翻完,林如海瘫坐在了椅子上,两眼无神地望着窗外。
他这些年困囿于子嗣问题,对朝廷大事到底荒废了,邸报中这么明显的线索,他经手了这么多年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等天彻底暗下来,林大才回到林府“老爷,天彻底黑透后,老太太身边最得用的赖嬷嬷抱了一个襁褓进入荣国府,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她又抱了一个襁褓从荣国府离开,然后直奔城外庵堂而去。”
林如海不是个傻的,很快便猜到其中关窍。
他抬手扶额,只觉得自己的猜测成了真。
林大犹豫片刻,忍不住开口“老爷,不是我多话,只是”
林如海侧头看他“只是什么你若有什么其他发现一并告诉我,如今正是风雨飘摇的时候,也许你一个再微小不过的发现,也可能影响到我林家阖府上下的命运。”
林大不敢迟疑,立刻说道“小的守在荣国府外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宁国府下人们碎嘴,说是珍大爷妻子的死状有些凄惨,不像是病死,其中恐怕另有隐情。”
林如海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之前贾母大骂贾珍黑心烂肺的话。
珍儿媳妇,不会是被贾珍杀的吧
林如海愈发害怕起来“林大,明日带着假条到衙门去给我请两个月的假,就说老爷我突然风寒,耽搁一晚后病情加重,如今已下不了床,只能闭门养病。传令上下,老爷我病不好,府中下人便不得轻易出门,否则直接赶出林家”
林大一惊“小的这就去办”
“母亲已经足够烦心了,我这个做女儿的没本事,不能帮她就算了,总不能还额外给她添堵吧”想到二嫂,贾敏面色沉了下来,“至于二嫂,我们以后不和他们那一房打交道就是了。”
林如海只能点头“既然夫人都不在意,我也不好枉作小人了。”
贾敏抱着他的手臂撒娇“我也没法子,谁让什么事儿都赶到一起了呢若不然,我定要向母亲狠狠告上一状,非得让王氏吃够苦头”
夫妻二人又说了几句,便直接让人端水进来,洗漱安歇了。
夜色寂静,雪落的簌簌声也让人觉得烦躁。
昨日险些死别,夫妻二人都有些后怕,今日又得了贾母提醒,难免生出一股世事难料的悲怆感。
贾敏又是个敏感的,晚上睡觉的时候便情绪不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林如海劝慰许久也没什么效果,于是干脆覆上贾敏,让她没有精力再去想其他无谓之事。
木床摇曳,娇吟入耳。
林柳早早被抱去了厢房,屋里好几个丫鬟嬷嬷守着,倒是没听到什么声响。
日子一晃,便到了贾珍妻子出殡这天。
虽然贾母让林家不要和宁国府打交道,但林家到底是荣国府姻亲,就算要与宁府撕扯开,也不该忽视了这么重要的日子
别说两家还有这拐着弯儿的姻亲关系,就是没有,林如海作为贾敬同僚,也是要设个路祭的。
林柳年纪还小,宁国府又是办白事,林如海夫妻一商量,便将人放到了贾母的屋子,二人相携去了隔壁宁国府
贾母寡居,又是长辈,不必亲自到场。
临走前,贾母不忘叮嘱“记得一路谨言慎行,不要到处乱看。”
林如海眉心一跳,总觉得这话背后藏着些什么东西。
贾敏在政治方面到底不比林如海久经战场的敏锐,并未察觉到贾母言外之意,只是点了点头,便拉着林如海走了。
等人走后,贾母命鸳鸯将外孙女抱到眼前“这丫头,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可惜了,怎么不是敏儿的孩子呢”
鸳鸯笑道“老太太这话可不能叫姑奶奶听见,我瞧着姑奶奶是打心眼儿里将林姑娘当做女儿呢,您若是在她面前这样说,姑奶奶可就该和您闹别扭了。要我说啊,这林姑娘究竟是不是姑奶奶亲生的,也没那么重要。这世上多得是亲生的母女最后却成了仇人,如姑奶奶与林姑娘这样没有血缘关系,却还处得比亲生母女更好的,岂不是比前一种情况好再者,以林姑娘如今的长相,就是长大了一起走出去,谁也不会认为她们不是亲母女不是”
贾母好笑地点了点鸳鸯的眉心“就你这小嘴能说,叭叭叭地也没个停歇的时候。我就那么随口感叹一句,哪儿就至于让你说得跟我嫌弃了小麒麟一样”
鸳鸯拍了拍自己的嘴“看我这没眼色,竟然误会了老太太,实在该打。”
贾母哈哈笑了几声,又低头看了林柳一眼,便将人交给鸳鸯。
鸳鸯接过,转手又递给了林柳的奶嬷嬷“好好照顾林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让人过来和我说,荣国府总不会短缺了老太太外孙女的东西。你也不必怕麻烦了我们,赦大老爷前些年才得了个儿子,许多为他备下的东西都还没用过。都是顶好的东西,就那么放着也可惜。”
奶嬷嬷连连点头,应了下来。
等人走后,老太太才开口“听你提起我才想到已经许久不曾见过琏儿了,我竟是连他的年龄都记不清了,好像是四岁,还是五岁来着”
鸳鸯笑道“琏二爷再有几个月就满四周岁了,正是调皮的时候,每日跟着他奶兄四处爬树逗鸟,已经有大半个月不曾到荣庆堂了。”
贾母神色冷淡“我且知道,这是赦儿在防着我呢。”
“老太太说笑,赦大老爷最是尊敬您不过,怎可能不让您见琏二爷”鸳鸯忙开口劝慰贾母,“可能这些日子赦老爷太忙,抽不出时间带琏二爷过来。”
贾母愈发生气“抽不出时间带琏儿过来探望我这老婆子,却有时间去和宁府的贾珍搅和,可见不是个孝顺的”
鸳鸯不好接话,只能闭嘴倒茶。
贾母摆摆手,放空眼神想其他事儿去了。
再说宁府这边。
贾敏虽然在荣国府长大,但宁荣两府比邻而居,中间也就隔了一条小道,又有小门互通,明明是两家人,却过成了一户人家。
是以,贾敏对宁国府也非常熟悉。
一开始,贾敏倒是将贾母的话牢牢地记在心上,到灵堂吊唁之后,也没有乱走,而是去了贾珍母亲的院落里歇息。可贾珍之母热情好客,拉着贾敏的手说许久未见,想要同她叙叙旧,便拉着人去了后花园。
两人还没怎么说话呢,贾珍之母突然肚子痛,只能先行离开。
原地便只剩了一个贾敏。
她一个人待着着实无聊,便带着丫鬟四处闲逛,也不知怎地,便来到了天香楼附近。
这天香楼是宁国府专门建来唱戏的台子,可今日是贾珍之妻的出殡之日,这里自然没什么人。
贾敏只逗留了一会儿,便带着人离开了天香楼。
却不想半道上突然窜出来一个人拦在她身前“这位太太请留步,我家老爷有请”
贾敏愣住“你家老爷是谁他一个外男见我这女眷作甚”
那人并不言语,但态度相当强势。
贾敏冷眼瞧着,这不像是邀请,反倒更像威胁。
贾敏转身就走,却发现周围早就疏疏落落地站了十来号人,见她动作,全都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她。
贾敏吓了一跳,随即面色惨白地捂住肚子“星花,快叫大夫,我肚子疼”
话落,直接软倒在了地上。
这一幕正好落在分别后一直心神不宁,于是甩下朋友过来寻妻的林如海眼里,他顿时冲了上去“你们这是干什么”
这并不是夸张,而是末世人人皆知的事实。除了侥幸没被感染成丧尸的人和动物,不但天空土地,就连山川河流都是灰的。
林柳坐在角落,整个人缩成一团。
“赵明礼,你别特么任性了好吗我们一群人已经被丧尸包围了,除了丢一个诱饵出去将丧尸引开,已经没有其他活路了你知不知道就算你愿意为了一个废物不要命,我们呢你这是将这一路上辛辛苦苦陪你打丧尸的兄弟们弃之不顾”
“就是啊老大,林柳就特么是个废物,这都末世了,觉醒的异能竟然只是让人怀孕生子,就算是升级了,也不过是多了个指定胚胎男女的功能。这样的异能有屁用能打丧尸能救人吗”
“明礼,你再不做决定,我们就要全军覆没了”
赵明礼看了眼林柳,满脸的不忍心“可为什么一定是小柳”
“赵明礼你他么被林柳吃了脑子吧你自己看看我们这一大群人,除了林柳这个屁用没有的废物,哪一个没有杀过成百上千的丧尸哪一个对咱们这个队伍没有大作用可是林柳呢她这个废物除了浪费粮食还有什么用”
“老大,丧尸包围圈越缩越小了”
“明礼”
赵明礼狠狠抹了把脸,无奈走到林柳面前站定“小柳,对不住”
林柳抬头,一双黑洞似的眼睛对上他的视线。
赵明礼心中一慌,视线下挪,意外发现自己送给林柳的定情信物那把匕首被丢弃在旁边,而林柳两条大腿内侧早已血肉翻飞。
鲜艳的红,刺痛了他的眼。
赵明礼脑子一白,下意识抱起林柳,垃圾一般丢进了丧尸堆。
林柳对此毫不意外。
幸运的是,在丧尸恶臭的大口咬上林柳之前,林柳的世界先一步陷入了黑暗。
京城的冬,总是格外的冷。
林柳没想到自己还能活过来,尽管她的处境委实不妙。
“乖囡,不是阿娘狠心,只是阿娘若不想法儿给你找个去处,你那狠心的爹只怕要将你溺死在粪坑。我一个妇道人家,又与他争论不得”
林柳迷迷糊糊听了一通话,还没听完就昏睡了过去。
婴儿总是嗜睡的,除非面临生死危机。
林柳再次苏醒的时候,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已经被丢弃在路边,身侧人来人往,似乎没人愿意将视线落在她这个小小弃婴身上。
许是觉得,她已经被冻死了吧
林柳已经死过一遭,如今再次面临生死危机,却发现内心并不如自己想象一般平静。
强烈的求生本能驱使着林柳发声,她几乎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大吼。
林柳所在的方圆几十米,突然响起一阵嚎啕大哭“啊啊啊嗷嗷嗷啊嗷呜呜”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还有人是这样哭的
林柳奇特的哭声倒是为她引来几个人,可惜这年月,谁的日子都不好过。何况她还是个小丫头片子,于是更没人愿意将她抱养回家了。
林柳不管,只是哭。
尽人事,听天命。若是她都这样舍下脸皮了,还不能吸引人来将她抱回家,她也只能认命了。
大雪仍不知疲倦地往下落着,为整个京城都笼上了一层不详的阴寒。
今日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再一次为江南之事吵闹起来。可谁都知道,江南是太子手里的钱袋子,除非皇上下令废太子,否则江南之事只会轻拿轻放。
林如海早年还有些尽忠报国的心思,可这些年子嗣艰难,受够了旁人的嘲笑,早已歇了旁的心思。
尽忠报国尽谁的忠,报谁的国
林如海与同僚一起走出御史府后立刻告辞,分别坐上了自家的马车。
马车晃悠,熟练地往林家方向赶路。
林如海突然叫住马夫“林大,你可曾听到了婴儿哭声”
林大闻言,当即屏气凝神,许久后迟疑开口“好像确实有小孩儿在哭。但是老爷,不是小的多嘴,只是这冬天严寒,许多老百姓日子清苦,没办法再多养一张嘴,多会在这种时候将出生不久的小孩儿丢弃。若是女儿,那就更多了。您咱们还是别管了吧”
林如海也知道,弃婴之事常有,自己就算管了这一个,也管不了所有人。
可是,谁让他遇上了这一个呢
林如海阖上双眼,语气平静地开口“林大,去把那个孩子抱过来。”
林大叹息一声,到底听话挤进了人群。
不一会儿,他就抱了一个襁褓回来“老爷,孩子抱回来了,是个姑娘。”
林如海将孩子接到怀里看了看,开口道“我记得府上有几对成婚多年还没有生育过的夫妻,你回去仔细挑一挑,问问他们的意愿,若是合适,便将这个孩子交给他们”抚养吧。
“啊啊啊”
就在他话即将说出口的时候,原本闭着眼睛的小姑娘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指。
她的手掌小小的,不及他手掌一半大,连他的手指都握不住;她的手指细细短短,被冻得发红,就像小蚯蚓一样;她的嘴唇有些发白,但一直不停开合,那悦耳的啼哭,就是从里面发出
林如海沉寂许久的心脏,突然“怦怦”跳了两下。
他有些想,收养这个女孩儿。
可是很快,林如海便想到了将这个女孩儿收养后的种种弊端。
若林家只是寻常人家,他想要收养一个捡来的女孩儿,谁也说不出不好的话来。可林家祖上四代列侯,厚颜也称得上是钟鸣鼎食之家,亦是书香传世之族。若贸贸然收养一个弃婴,以后的麻烦只怕不小。
林如海脑海中天人交战,就在即将放弃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家里终日以泪洗面的贾敏。
他抿了抿唇,像是说服自己一样自言自语“虽然将这个孩子抱回家后,很可能会引来不少别有用心之人将孩子丢在林家附近,但林家也不缺那些孩子一口饭吃。若只是将人送给府上忠仆收养,次数多了,这些人自然明白无利可图,也就不会再来了。”
“至于其他人的嘲笑”林如海低头看了眼怀中婴儿,笑了笑,“反正以前没一样被笑,以后也不会更坏了。”
这孩子刚出生,不记人,养得熟,只要不让她知道自己是收养的,她就一直会是林家的孩子。
当然还有其他顾虑,但在对上怀中婴儿可爱的面容时,都被他驱散了个干净。
这本是一件好事。
林如海还想着,夫人心肠柔软,见到这孩子只怕比自己更喜欢。谁曾想,等他将孩子送到贾敏房中时,却险些引发一场家庭大战。
贾敏竟然以为,这孩子是他的外室子
等林如海拿到调查报告,只看了一眼便丢开了。
原来林柳这辈子的父母是城墙根附近住着的一户贫困户,一个两进的小院子却住了十几口人。林柳的父亲家中行二,本来就不受父母重视,偏偏娶回来的老婆又一直生女儿。
林柳是父母的第五个女儿。
前面几个女儿除了老大,能送的都送了,不能送的也扔了。
生产的时候,林柳的父亲一直守在产房外,知道生的是个女儿后连妻子都没看一眼便走了,之后也一直阴沉着脸。直到将林柳送走的前一天晚上,她的母亲才知道丈夫想要将孩子溺死。
为了让女儿活命,这女人不顾自己还没出月子的身体,愣是拼着一股气将孩子送到了林如海任职的兰台寺外。衙门门口来往不是官员就是官员家眷,再不济也是官员府上的下人,养个孩子自然是不费事的。
林如海将女儿身世告诉了贾敏,临了感叹一句“她也算是慈母,可惜遇人不淑。”
贾敏深以为然“可这世上轻贱女子的多,像如海一般对儿女性别不介怀的少之又少。说来也是我幸运,方能嫁得如意郎君。对了如海,这孩子的身世既然已经查清,我们也该给她取个名字,再不济也得取个小名儿混叫着,总不能一直没个正经称呼吧”
林如海想了想,道“我这一辈儿从水,下一辈儿应是从木。木的话梅”
贾敏立刻摇头“梅树自然是极好的,可取做名字却有些俗了。”
林如海也觉得是,低眉沉思许久后,终于想到一个不错的“这孩子在冰天雪地的室外待了那么久也没生大病,声音也洪亮有力,是个好养活。而那柳树也是插根枝条儿浇点水就能活下来的,极具生命力,不如这孩子就叫柳吧”
贾敏品了品这个字,笑着点头“林柳,这名字好。那小名儿呢虽然小名儿没那么多讲究,可到底要叫许多年的,还是取个好听的吧”
林如海听入了心,认真思索后道“既然是小名儿,自然要朗朗上口,还得寄托父母的期盼。绿琪千岁树,杖朝步履春秋永;明月一池莲,钓渭丝纶日月长夫人觉得绿琪这个名字怎么样”
“青碧色的美玉,又象征长寿”贾敏笑了起来,“这名儿倒是比柳还要好些,又朗朗上口,就定了这个吧。”
两人说笑间就把林柳这辈子的名字给定了下来,她自己却已经陷入了睡梦之中。
因为在雪地待了许久,寒气入体,林柳小病一场,身体受了不少损耗。为了补足身体的亏空,她这些日子吃奶格外凶猛,而且大部分时候都是吃了睡睡了吃,难有清醒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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