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烨对徐久做宵夜的行为似乎饶有兴致,靠在旁边没去客厅,逆着淡淡的光影,他的角度能把厨房看得一清二楚,徐久却什么也看不到。
她打算开厨房的灯,霍烨转身就走了。烧沸腾的水冒出一串接一串的水汽,徐久开始下面,心神却还放在霍烨身上,要出去了才收敛起飘忽的思绪。
一碗简单的面,烫了两把蔬菜和碎肉沫,坠着葱花,味道香浓。
徐久盛好面送到餐桌,霍烨本来在闭目凝神,听到声音,嘴角极淡的勾起一抹笑:“好像半夜有个人给做顿宵夜的滋味还不错。”
徐久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手叠在膝盖前细微搅动:“应该的。”
面前的男人专注地对付碗里的面条,徐久只是看了眼,什么时候开始走神都没意识到。等霍烨整晚面条消灭干净,看到徐久还在发愣,一个响指起,把徐久定神的开关扭动回来。
“上去休息吧,”霍烨点了烟,没马上抽,夹在中指和食指之间,烟头一下下闪着猩红的光。
烟雾隔开的面孔又恢复了冷淡,猜不透,霍烨任点燃的香艳在指尖结成灰。
徐久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化身温柔体贴的小人,催促她和霍烨谈谈心,做不到排忧解难没关系,可以说说话给他安慰。人家对她有恩,于情于理多关心对方再合理不过。
另一个小人叫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和霍烨的关系还没亲密到可以问东问西的地步,做好自己该做的,剩下的只需要做到保持距离,守好本分。
“先生……”她迟疑了一下,千言万语只有一句表达出来,“过度饮酒容易伤身体。”
她认为自己不该管着,说完十分难为情,轻声道过晚安就上楼躲进卧室,胡乱猜测,不知道霍烨是否反感。
天就快亮了,徐久没有丝毫的睡意。窗帘宽敞的拉来,天色晕开的淡而灰蒙蒙的微光,她侧耳倾听,楼下传来细微的动静,似乎是某些东西入水的声音。
徐久赤着足跑到阳台,水光闪动,男人矫健的身影像一条鱼自在的穿梭畅游在泳池里,霍烨游了多久她就看了多久的时间,清脆悦耳的鸟鸣逐渐清晰,明亮的清晨,她彻底看清楚以漂浮姿态仰躺在水上的男人。
霍烨这个姿态维持了很长时间,徐久想着对方是不是睡着了,换好衣服下楼,站在泳池边尝试叫醒霍烨。
“先生。”
没有回应,徐久加重音量,霍烨抬手放在额头轻捂,语气带笑,说她声音跟只小猫没区别,让她不用过于小心谨慎。
“先生,你没事吗?”
霍烨在水里泡了不短的时间,加上昨天醺酒,徐久不得不担心他的身体状况。
霍烨随意抬手,扯过浴巾把下身围起来。
“怎么不多睡会儿。”
男人手臂湿漉漉的滴着水,碰过去接触到的体温却和冰凉相反。
霍烨的手臂在发烫,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他的眼睛和耳根微微发红。他在发热,醉酒半夜清醒时,体温就偏离了正常人的范围。
“先生。”徐久伸手扣着霍烨手腕,只稍微碰了下就松开,“你在发烧。”
“有吗?”霍烨散漫地抬手放在额头捂着,有些人发烧的时候时感知不到自己体温在升的。他跟徐久确认了一遍,甚至微微躬起身体,在徐久面前弯腰,把还在滴水的头发抓到脑后,额头前倾,抓起她的手按在脑门,重述一遍:“有吗。”
扑面而来的清凉的水汽,夹着霍烨自身的气息,不容忽视的强烈荷尔蒙。徐久心跳没由来的漏了一拍。
眼前俊挺的脸孔陡然放大,霍烨似乎在等她的一个回复,墨黑深邃的眼瞳倒映出两个小小的影子,徐久把游移的思绪拉拢回来,眼睫垂下扑成两把羽扇,再抬眼,迎视对方认真的说:“先生,你在发烧。”
男人喉结上下滑动,呵得低低一笑,用眼神似乎再问她接下去该怎么办。
徐久记得有医药箱,里面有常用的体温计。她让霍烨最好上去量个体温,霍烨任着她检查,五分钟后一看,显示的温度还不低,三十八度七。
徐久翻出医药箱里的退烧药,去厨房烧了壶热水泡上冲剂,药跟冲剂一一送到霍烨面前,他躺在沙发里,眼睛闭着养神,睫毛虽然不弯,但很浓密。
“先生,你吃点药吧,”想起霍烨发烧还在泳池里泡了有一段时间,徐久心里像放了块石头,忽上忽下的,沉甸甸的压着她透不过气。
“实在不行我送你去医院。”
霍烨嗤的失笑,三两下把药吞了,冲剂喝得干干净净。
“我没有那么娇贵,一顿药解决的问题,犯不着去医院。”
徐久蹲在原木地板上闷声闷气的,生病的是霍烨,她却跟自己置起气来。
小女生的头发乌黑,发质柔软却不是很细的那一种,给霍烨的感觉大概是温柔而不失固执,有韧性是难能可贵的品质。
他做起好人:“事情怪我,昨晚喝太多,你不需要自责。”
说起来一个男人要比自己小六岁的小女生照顾,并非光彩的事。霍烨是个傲气的男人,脸上难得有点热。
“我上去睡一觉,如果有人找我,除了文清和Ken,其他人的话就说我不在。”
徐久点头,送他上楼。
霍烨走到阶梯一半,中间转身,手指抵在徐久额头轻轻一弹。
“听话,自己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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