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江市热浪如潮,遇着说变就变的天气,徐久出门前留心多带一把伞,她今天带小八到宠物医院进行绝育手术,跟医生预约了下午的时间。
这一年半徐久都带小八到这家医院做身体检查,曾经垃圾桶捡回来可怜兮兮的小家伙,如今被养的毛顺泛光,圆溜溜的眼经常聚在人身上卖萌。
小八尤其听徐久的话,无论在家里多淘气,到了徐久怀里,乖乖软软,任她捏玩。
前几天小八开始发情,在霍烨卧室里尿了两次,霍烨脸色没什么变化,看起来不跟一只猫计较,态度却对比往常平淡许多。霍烨对这只猫一向没表现出什么热情,似乎养着它全凭徐久的心情,养猫看主人,徐久对猫好,霍烨对小家伙自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上午徐久跟阿姨把霍烨发现床脚的猫咪尿液清理干净,逮着它,怎么说都要带到医院绝育了。
小八去年得过一次猫瘟,治病加上调理,耗时差不多一年才把身体彻底养好,赶上今年发情,比去年胆子大,敢在霍烨的卧室乱尿标记地盘了。
按预约的时间抵达医院,医生先给小八做绝育手术前的检查,结果出来显示正常后,才把吸入麻醉的猫咪送进手术室,徐久安静等候,不时的抬头看看时间。
公猫绝育是个小手术,医生技术好几分钟就能出来了。
短短几分钟,徐久用手机给霍烨发去信息,说很担心猫咪,怕它发生意外。
半晌后,霍烨回了一串省略号,她看完消息准备回复,医生已经把小八的绝育手术做完,说是一切顺利,等猫咪麻醉清醒后在医院观察一小时情况正常就能带回去。
徐久跟进去,小八手术过程顺利,两颗形状完好的蛋蛋整齐切下来,她拍了照片保存,想发给霍烨看,又觉得照片过于血腥,打消念头。
这家宠物医院的医生跟工作人员对徐久印象深刻,她常带小八来检查,性格又好,最重要的是人长得漂亮,大家想不记住都难。医院里有年轻的实习医生,单身男青年,对徐久还有那么点意思,对她就格外照顾。
徐久等待的时间和医生们谈论小八近期的生活状况,又添购了些适合猫咪绝育术后的猫粮,小八醒后,没什么精神的找徐久挨蹭,叫声特别轻。
徐久哄了哄小八,所有东西都装好,小八放进航空箱,带着猫和新购置的猫粮准备离开。
七月晴雨多变,前一个小时还艳阳高照,此刻豆大的雨珠骤然瓢泼,阳光下蒸了一天的地面散发一股土腥味,行人匆忙奔跑找地方避雨。
徐久拎着猫咪航空箱立在医院门外,这时候打计程车的租客特别多,犹豫着要不要让家里的司机过来接她,下一秒霍烨的电话直接打了进来。
“先生。”雨大,徐久提着气,说话时稍微高些音量。地面飞溅的水珠沾到裸在空气的小腿,她向后退走,低头再看,白色的裙尾染几滴灰色污渍。
霍烨问:“在哪。”
徐久报了宠物医院的地址,告诉霍烨自己就在门外。
霍烨说:“等我过去,几分钟。”
他让司机直接顺路过去,手上还在处理平板显示的工作邮件。
淡紫色的衬衣穿在霍烨身上显出不同常人的气度,肩宽腰健,撑起每一寸挺拔英俊的线条,没有丝毫的轻浮。霍烨专注处理完最后一封邮件,抬头就看到十余米外立得笔直的清瘦纤窕的身影,隔着雨帘,像一株水下绽放的百合。
司机把车停在医院楼下,徐久一手撑着伞一手拎着航空箱子,霍烨下去把她手里的东西全部接走,徐久抬头笑了笑,眼眯成两道弯弯的新月:“麻烦先生专程接我了。”
霍烨神色淡淡,把航空箱放到空出的位置,让徐久先坐进车内,才转去另一头坐下。
徐久身上有些雨水的湿润气息,裙子比较薄,碰到水显得时隐时现。霍烨扫一眼,抽出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她。
徐久先擦头发,背后够不到地方,霍烨轻轻按了按她的手背,徐久偏过脸看他,轻声说:“我自己可以来。”
霍烨松手,从容不迫。两人明面上任何事都没发生,却无端产生几分微妙的气氛。
霍烨继续处理残留的一些公事,徐久低头跟小八说话,轻声细语,霍烨工作归工作,徐久说了什么,他都一字不落的入了耳。
又隔几天,徐久带小八到宠物医院复查,小八绝育后恢复情况良好,没出现任何不良反应,医生嘱咐绝育后的猫要控制食量,避免之后过于肥胖,从而引发其他疾病。
徐久把医生的交待一一记清楚,另外办公室的小医生趁她离开时,特意跟上问她有没有时间。
在徐久不明的目光下,小医生开口:“想请你吃顿饭,我们可以聊聊猫?”
徐久瞬间了然,内心措辞着婉拒的话,还没开口,有个护士笑眯眯的过来,问她上次接她人是不是她男朋友。
上次指的是小八绝育下雨的午后,霍烨在宠物医院门外接她上车,医院内有人看到。
徐久嘴唇微动,她跟霍烨的关系三言两语没办法解释清楚,因为就连她有时候也弄不明白,到今天为止,霍烨对她究竟是怀有怎样的情绪对待。
小护士碰了碰她的手臂,示意她向后看。
出现在门外的男人很快夺走大厅内所有人的视线,徐久一怔,抱着小八往霍烨的方向靠近。
“先生,您怎么突然……”
霍烨揽上她的肩:“跟我去个地方。”
家里的老太太昨天下午忽然起不来,目前在医院救治,医生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徐久紧了紧怀里的小八,思绪一下子缓不过来。老太太当初送的手镯至今她都戴着,老太太看到就欢心,而她也确实喜欢,就一直戴在手腕子,除了洗澡睡觉时摘下,其他情况没离过身。
徐久找回自己的声音:“医生怎么说?”
霍烨皱眉:“下了病危书。”
两人同时沉默,小八感到异常,虽然不安,却也乖巧地窝在徐久怀里不动,睁大眼睛望着他们,难得不闹。
到了医院,老太太的手术还没结束,霍烨的助理还有几位兄长都在,大家没心情说话,手术室的灯一灭,纷纷围上前询问老太太的状况。
老太太的手术还算顺利,关键在于手术后的调养和护理。老人年事颇高,身体各方面的机能每天都在下降衰退,恢复的过程非常缓慢。
徐久每天结束课程就赶到医院专门陪老太太,那天她给老太太念了报纸上的一个故事,还没念完,往时那么爱美的老人眼角源源不停淌下泪。
老太太说她预感自己就要留不住的,握在徐久腕子上的手紧了又紧,有的话以前说多了老太太就没再提起,比如霍烨和徐久两人之间的事。可她已觉自己时间不多,有的遗憾希望能在离开前得到圆满。
老太太任着徐久替她擦眼泪,说:“小久啊,霍烨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他为什么不愿意在江市定下。”
徐久摇头。
老太太说:“他不说,那我今天就跟你说,虽然我心疼他,但更希望他能好好的,走出以前,过好往后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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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烨傍晚去接徐久,见她浑浑噩噩不在状态,眉心紧蹙,回到别墅也没松缓。
徐久当晚对着霍烨总是欲言又止,有些压在内心的情绪积在嘴边,她想说,可实在是没有立场。
霍烨对她恩情太大,徐久有自知之明,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不该说,说了也许就会打破她尊称的一声先生。
徐久洗漱完,一道阴影自身后靠拢,她的惊呼咽在嘴边,几乎是眨眼的瞬间,整个人腾空坐在洗手台上。
霍烨差不多与她脸对脸的相抵,没有碰到,似有若无的距离感让周围空气都炽热起来。
霍烨眼眸未动,深邃而专注,双臂扶在洗手池,困住她。
“当我老婆?”
有什么东西在心口猛地炸开,徐久睁大眼,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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