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雾气比较重，太阳挣扎着从雾里缓缓露出脑袋。校园里的建筑物不算太高，但是三面环形的设计终是遮掩了不少光线。江晚城嘴里嚼着口香糖，腮帮子一下又一下的鼓动着。他趴在走廊边的护栏上眯了眯眼，而后跟着前方的人走进了厕所。
男生厕所里的人比较少，但是声音却不小。
“你把张萍搞哭了？”矮个子的男生似乎是有些害怕，语气都有些急，“她要去告老师请家长怎么办？”。
江晚城把一排的水龙头一一打开，修长的十指来回洗了两遍。直到指尖通红，他才吹了个口哨。
“她不会的，瞧你这样子，胆儿真小。”另一个男生呸了一声，然后拉上裤子拉链又说道，“再说了这事儿要不是你在寝室说，我们也不会跟着说，你现在装什么怂了。我们说的也没错，你看她胸那么大......啊~”
男生厕所打架这事儿在思源中学发生的次数并不少，但一人打两个倒是有点少见。
往往都是一对一单挑又或者一群打一群，讲个公平。
厕所门被一脚踢上，而后两个男生的惨叫声混合着疑问被冲刷在一排齐开着的水流声中。
外面的敲门声不断，最终断定是男生厕所水龙头爆了，导致积水太多堵死了门。
由此可见，他们的科学学的好像也不差。
楼层所在的男老师匆匆被叫过来，就连行政楼的教导主任都跑得气喘吁吁。
而后，江晚城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又吐了口香糖，双手顺着一排水龙头又洗了两遍，然后甩着手上的水拉开厕所的门。
“怎么回事？”
“不知道”
众目睽睽之下，他像个没事人似的走回班里。在他身后，所有人都顿了一下。一众老师和同学都只顾着盯着他走路的样子，许久，才被厕所里传来的惨叫声惊醒。
......
江晚城走回教室的时候，上课铃声刚好响起来。他拿出桌子里的花露水往身上喷了几下，眼尖地看见李凤鸣脖子上露出半截的红线，没忍住抬手戳了戳。
李凤鸣被他戳回头，手腕上的红绳也暴露在眼前。
“你也喜欢红色呀？”江晚城趁老师没来之前又赶紧掏出口香糖塞进嘴里，忙里还不忘拉开自己的红色卫衣给李凤鸣展示他的红色打底衫。
他扯衣服的动作太快，黑色牛仔裤边上的内裤边正巧暴露在李凤鸣眼前，也是他一贯喜欢的红色。
李凤鸣其实都免疫了，从酒店到寝室，他确实没见过江晚城有其他颜色的内裤。
“皮带往上拉......”李凤鸣目光一转，江晚城已经快速放下了手里的卫衣衣摆。
在他的小腹上面一圈全是淤青，有些地方甚至还有些血迹。
在他过去数年的打架生涯之中，这真的是最轻松的一次。但也因为那点蔑视，导致他一时没注意给两个男生踢了两脚外加抓了几下。说实话，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疼，而是辱骂该男生留长指甲也不怕指甲里脏。甚至还因为自己被他抓了而懊恼，理由也是脏。
李凤鸣叹了口气，转回去的时候看了边上发呆的张萍一眼。以他和江晚城的角度，张萍应该是没看见什么的，估计还在为了之前的事难过。
第二节课是数学课，数学老师如往常一样姗姗来迟。他把茶杯往讲台上一放，正要解释自己一把年纪如何体虚仍坚持爬上这楼的时候，班主任在外面敲起了门。
李凤鸣第一时间看向了门口，心里的猜测也证实了七七八八。
“江晚城你出来一下”
一句话都不带停顿的。可见有多生气！
江晚城揉了揉肚子，起身走到李凤鸣身边的时候还伸手扯了扯他手腕上的红绳。
“后面没门吗？”班主任气得险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始终想着这是年纪大的数学老师的课又深呼吸了几下，才瞪着前方等江晚城一步一顿走出来。
“你疯了吗？”
“我上辈子都做了什么孽才教了你”
“最后几个月了，你就不能......”
人在气急败坏时，再克制的声音都像是暴吼。
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扯玩笑调解气氛：“我猜江晚城现在还在偷笑呢，就可惜我今天要替学校省几根粉笔头了。”。
“哈哈哈哈......”
同学们果然跟着笑了起来。这个玩笑也是有典故的，这个数学老师讲课声音低，同学们很容易犯困，其中就以江晚城为首，每节课不到十分钟就开始昏昏欲睡。但这数学老师也不是好惹的，他平日里最讲究养生，像年轻的班主任一样怒吼这种事他是做不出来的。于是，他就定了个规矩，凡事上课睡觉的不准趴着睡和低头睡，只能仰头睡。
这种睡姿难度极大，因为一不小心就会砸到后面同学的桌子。再加上桌子之间离得远的原因，摔跤也是常有的事情。这条规定实行不过两星期，班里的同学都不敢打瞌睡了，困了就自动罚站。毕竟摔跤又疼有丢脸。但也总有治不了的，比如江晚城。他该睡还是得睡，仰头睡也自然也不在话下。
有一次睡着的时候不自觉地张开了嘴巴，结果被扔粉笔头一向神准的数学老师直接丢了一个到他嘴里。偏偏这货不同凡人，醒来第一件事不是吐掉而是嚼两口，然后才说：“好像有点难吃”。
从此，他该睡还是得睡，但由于总想着不能张嘴巴而常常睡不着。但那粉笔头是不会少的，只要他眼睛一闭就会向他飞来。
......
一节课的时间过得枯燥而缓慢，加上是数学课又更甚。在这之前，李凤鸣从来觉得上课时间长过。此时此刻，他却是真正的感受到了时间长的难过。
终于，下课铃声准时响起。李凤鸣先一步冲出了教室，而后又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没道理这么做。他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回教室，迎面正好对上踩着小碎步走来的数学老师。
“咦~”数学老师赶紧叫住他：“我差点忘了，这是大课间时间，你帮我一起把上学期的试卷错题统计一下，争取下节课给发下去。”
李凤鸣木楞着点头，直到跟着数学老师走进办公室才松了口气。
办公室里，班主任拿着一本卷起来的书直拍桌子，声音一如既往地大：“你说啊！”。
“我说了，说了你又不听。”江晚城弯腰吐掉嘴里的口香糖，一本正经地重复他说了三四遍的理由，“因为他们上小号不擦屁股，恶心到我了。”。
“你再说一遍？”
“说了五遍了。”
江晚城见她还在生气的样子，只好劝慰道：“你先冷静一点，有什么事情等双方家长来了再说，别气着自己，划不来。”。
他一脸真挚又一心为他人着想，就连旁边的数学老师都忍住点了点头。但不知为什么，班主任似乎是更生气了：“你别以为你爸爸惯着你就能容忍你做这种欺辱同学的事情，我决不允许。”。
“行行行，你听脚步声，这不是来了。”江晚城扫了一眼站在自己边上的两个男生，有些嫌恶地捂住鼻子，然后又向边上退开了几步。
两个男生中矮一点的那个有些尴尬地闻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他的脸色比高一点的那个差很多。仔细看，还有些害怕。
不一会儿，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走进来的是两男两女。没有江晚城的家长。
“打架！”其中一个高一点的男家长没听老师解释就冲向矮个子的男生，没说什么就是一拳一脚砸上去。
隔得老远，江晚城都能听到骨肉触碰的声音。
旁边的高个子女人一声不吭，眼见着自己老公对自己孩子暴力相向。
班主任反应过来连忙去拉：“不是他先动手的，你先冷静一点再说。”
高个子的家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他不惹别人，别人能打他！”
江晚城不禁跟着点头，觉得这是个明事理的家长。但同时他又有些后悔，早知道当时少踹几脚这矮个子的男生。
毕竟二次挨打，以江晚城的角度来说，这是不公平的。
反观那个高个子男生的家长，就正常很多了。女家长在给高个子男生擦脸上的污渍，男家长则跟着班主任不温不火地劝旁边动手的男家长“不要冤枉孩子”。
江晚城见他们演得实在太累，随意就往边上空着的会客沙发上坐了下来。
李凤鸣眼见着他的举动，替他愁得险些拿不住手中的红笔。
数学老师没有参与这场劝说，独自喝着茶核对卷子。李凤鸣频频抬头他也不管，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李凤鸣觉得他这样的局外人还想放个曲儿跟着唱几声。
几分钟之后，双方家长终于冷静下来，齐刷刷地盯着江晚城。
“呀，你们好了？”江晚城随即站了起来，“不好意思，麻烦等几十秒，我......来了~”。
江晚城话刚说完，门外就有了响声。
来人带着一副镀金的大框眼镜，身穿一身休闲的唐装，随着他有节奏的三道敲门声，手腕上的几条金链子跟着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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