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寒昨晚受凉生了病，一觉睡醒的时候，家里的阿姨说江南天已经替他来学校了。一开始他想着江南天如今信佛，没准会想不通委屈了江晚城。脑子清醒又觉得本性不随信仰改，没准江南天能把老师给骂一顿。无论是那一种，都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拖着病体洗澡换衣服就匆匆往学校赶来，所见也和他猜想的合了个七七八八。
他歇了会儿，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走到江南天和江晚城前面，面对着校长和老师低声道歉：“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小事情。”校长终于得到了一点身为校长的待遇，顿时心情大好，招呼着各位家长去行政楼办公室。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请去喝茶。
“你先回去休息，这里我解决就好。你自己开车来的？”江南天见他不回答又说道，“得了，我叫司机送你回去，你的车我等会开回去”。
江北寒摇摇头，又轻轻地对着班主任点了一下头。
李凤鸣指尖的笔又不自觉地开始转动，他的眼神在江北寒和江南天以及江晚城之间徘徊。只觉得前者看起来病弱却是个固执的人，后两个虽然一脸黑线，但都不到底。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他奶奶曾说深情的人最薄情。有些莫名其妙。
校长带头往外走，一众家长皆跟上。江南天皱着眉头往边上躲了一点，江北寒不紧不慢地走在最后面。
就在江北寒即将走出门的时候，江晚城一个箭步一把拉住了他，开口却是森森寒意：“你昨晚去地下室了？”。
江寒天没说话，江晚城却像是生了好大的气一般又一把甩开他。然后见他险些站不稳的样子又赶紧拉住，再开口是满脸带笑的样子。
他说：“爸爸，刚叔叔打人了。你知道他对佛主发过誓不动手了的，你猜他为什么打人？”
江北寒眉头紧皱，他其实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有些生气。
“因为他们说我有娘生没娘养，嘻嘻。”江晚城咧开嘴一笑，“总有一天，我会把那地下室烧成灰烬。”
江北寒一愣，脸色瞬间惨白。
开到一半的门被推开，江南天匆匆走过来对着江晚城吓唬道，“我看你是皮痒了是吧，都病成这样了你还气他，气死得了，一了百了”。
江晚城依旧是在笑，那样陌生的样子让李凤鸣忍不住打寒颤。
江晚城太会笑了，是会而不是喜欢。他笑的每一下都像是有特殊的目的一般，只在脸上，不进心里。
李凤鸣和数学老师靠窗而坐，他清楚地听到了江晚城近乎耳语的声音。旁边的数学老师大概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手中的笔没停下来过。
“好了好了，你看看你爸爸多关心你，生病了还要来解决你这破事。”班主任见江晚城抵在门口不动又开口道，“都要毕业了，这事记不记过还要等学校通知。至于我这里，你们每人3000字的检讨，周五之前交上来。”
“哦~老师你有对象吗？”江晚城脸上的笑意加深了许多，而后在班主任不明所以的眼神中抬高声音，“我爸还是单身，砖石江老大。”
“说什么呢你，不够再加2000字。”班主任瞪了他一眼，不怎么看江晚城，对自己先前对江晚城的恶意还有些尴尬。
江晚城撇撇嘴，语气软了不少:“那我请假总可以吧，我受伤了要去医务室开点药”。
“你......你要去多久？”班主任想到江南天说他确实受了伤。也不知真假。
“不知道啊，这个楼这么高。”江晚城一秒说完脚就瘸，演技精湛到没人不服。
“老师我陪他下去”旁边的张萍赶紧举手，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班主任眉头一皱，抬眼间正好看见李凤鸣望向她。
“凤鸣你陪他去，反正你们数学老师下节课总结错题，你不用听。”班主任随手一指，而后又问旁边罚站的两位男生，“你们去不去？”。
两位男生赶紧摇头，表示自己要回去上课。
班主任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张萍紧抿着嘴唇，转身先回教室。
前脚出了办公室，江晚城就开始蹦蹦跳跳往楼下跑。
“你没事吧？”无论他装不装，又是为了什么。终究他受没受伤，李凤鸣是知道的。
“还行，就是有点恶心。”江晚城往扶梯上一趴，滑下去老远。
“他们踢到你的胃了？”李凤鸣胃不舒服就会想吐，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这点。
“那倒不是”江晚城咬牙切齿，“他们恶心人，不剪指甲”。
“......”
“我们去买点药，然后我去洗个澡，你给我放风。”江晚城三步做两步往下滑，然后懒洋洋地伏在扶梯上等李凤鸣一步一个脚印走下来。又慢又有节奏。
江晚城说到医务室买药就真的是买药，李凤鸣竟然有一种觉得他总算靠谱点的欣慰感。结果一圈逛下来，医生都跟着他走了两圈，才发现他拿的全是发烧感冒消炎的药，临走时甚至还拿了两包润喉糖。
李凤鸣忍不住想起江北寒的样子，满脑子都是江晚城对他冷眼相向时的那个笑容。
江晚城自顾自地往门外走，李凤鸣最终还是退回去让医生拿了碘伏和纱布，想了想又拿了一盒消炎药。
“你怎么也买药？”江晚城等得不高兴地嘟囔，“早说我一起付不是更方便”。
李凤鸣没理他，江晚城自讨没趣，只好寻着停车场走去。
大老远地，他就看见江南天的加长版越野车不规矩地停在校门口。但他也只是看了一眼，然后熟门熟路地拐进地下停车场。
江北寒的车跟他人一样低调，是很普通的黑色。江晚城在一众车里找了半天才在角落里找到那辆毫不起眼的大众辉腾。
他不耐烦地转身看了一眼车牌号，然后又踹两脚车屁股，然后才把装药的袋子挂在后视镜上。
李凤鸣眼见着江北寒干净的车面瞬间印上两个鞋印，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觉得江晚城这人，幼稚又让人心疼？
但也许是多变又常心软，只能用奇怪来形容。所以会忍不住靠近，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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