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寅说去学习就真的是去学习。江晚城找到他的时候,他刚上完物理补习课,拿着两根同颜色的电线戳来戳去。
“这怎么就不来电呢?”花寅边絮絮叨叨地抱怨边撞上迎面而来的江晚城。
“这是什么?”江晚城抢过他手中的两根电线。
“刚老师带着做了实验,这两根一样颜色的不导电。”花寅说完见江晚城神情古怪才意识到自己是对牛弹琴,“说了你也不懂,你来做什么?”。
“我......”江晚城犹豫半响才试探着问他,“学习难吗?”。
“还......”花寅吃惊地看着江晚城,“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江晚城:“......”
“你不会想学习了吧?”花寅一脸狐疑地看向他,“为了李凤鸣?”。
“你说什么呢?”江晚城推他一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那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花寅突然又说道,“要不要给你介绍几个老师?”。
“好啊”
“......”
“你......?”花寅思索再三劝他,“主要是现在也来不及了,我一直想着你不喜欢也没必要吃这种苦。你不会闹着玩的吧?两三天就没兴趣了?”
“不是”江晚城双手撑着坐上边上的矮墙上又说道,“我也想去北京”。
花寅沉默了会儿,没有太大的惊讶。以江晚城现在的样子,好的学校肯定是考不上的。很差的学校家里人肯定也不会让他去读的,如果他放弃那条更好的出国的路,也就只有拼命学习考一考这条路了。
沉默了会儿,花寅把两根电线强行搓在一起问他,“你真想好了?”。
“对”江晚城目光闪烁道,“你都能我也能吧?”。
很傻很天真。
“我们能一样吗?”花寅都不忍心看向他骂道,“爸爸从中考结束开始学的,基础这类的全学过了,你现在是什么都不知道,基础估计还不如初中。”
“哦”江晚城翻了个白眼,“那你真是未雨绸缪啊!”。
话题一转,他又问他:“你跟段栖怎么回事?他愿意你跟他考同一个大学?”。
提到段栖,花寅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而后一脸娇羞地看着江晚城说道,“你猜”。
江晚城被恶心了一把,正想辱骂他几句的时候突然看到门外走进来的段栖。
“嗨!”江晚城不是很相信花寅的话,抢在花寅前面走到段栖前面,“你也来这里补习啊?”。
段栖摇了摇头,而后又道,“等他”。
等他?
绝了!
这才一个月不见,江晚城觉得这个世道都变了。
花寅一脸得意地看向江晚城,满脸写着“看吧看吧?等我!”。
江晚城觉得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要了各科老师联系方式之后,江晚城就在后面看着段栖和花寅一前一后离去。以他多年的第六感经验观察,花寅明显脚步轻浮欢快,有点像是真的。但段栖每一步都迈得沉重缓慢。没准是被花寅逼的。但他也只纠结到了他们消失在他眼前这短暂的几分钟,说要学习,他就真的准备学习了。
江晚城按着花寅的提示把各科老师联系了一遍,又去书店买了几十本辅导书以及笔记本才回家。
江晚城到家的时候,发现院子里停了几辆车,猜到江展颜和江南天都在。他像是做贼似的将书藏到包里,然后抱着往后院去,观察四下无人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藏在长势喜人的一盆绿植后面。
明明开始学习是件多么令人骄傲的事情,他却无端觉得心虚。
......
“生孩子?”江南天的声音震天响,“想都别想!”
江晚城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碰上江南天扔过来的拐杖。他抬眼看过去,江南天靠一只脚跳着,气势仍然很足。在他的对面,站着一位妇女,脸色同样难看。
江展颜和常禄在边上的小沙发上,一个在哭一个安慰。
“怎么了?”江晚城捡起拐杖走过去,江南天这才发现自己断了条腿似的“哎哟”一声,声音一拐温柔了一点。
“回来了?饿不饿?”
江晚城:“......”
江晚城眉毛紧皱,这才发现大厅里坐了不少人。奶奶和江北寒坐在一边不说话。江南天一个人坐一张沙发,常禄和一个中年妇女坐一边。
“该说的我们都说了。我们家的意思就是这样明确,结婚之前得有孩子。趁着现在读书空闲先把孩子生了,不然这门婚事我们是不会同意的。”江南天对面的妇女也站起来,跟江南天一比气势虽然弱一些,但胜在声音更大。
“怎么?你们常家把我女儿当生育机器呢?”江南天接过江晚城的拐杖往茶几上一砸,“也不看看我江南天是谁,给你们脸了?”。
“管你江南天是谁?总之,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残缺的女人嫁给我儿子。”
“残缺?”江南天气得脸色发白,手都忍不住地抖。
江奶奶没忍住偷偷掉眼泪,江北寒拍着她后背。
江晚城往边上一看,江展颜猛地甩开常禄,但他拼命拉着她的手不放。
“你以为你儿子是什么......”江南天狠狠地拍向桌子,咬牙切齿地说道,“滚”。
他虽然平日里总说一些埋汰常禄的话,但真正到了关键时刻却说不出来。到底是江展颜的母亲不在国内,他说不出什么更伤人的话。
“叔叔?”常禄本来以为江南天一定会加倍地侮辱他,但见他什么都没说之后赶紧站起来说,“医生说也不是没有,只是少,我们现在有孩子机率比较大,有父母帮忙照顾,也没什么不好的,免得以后影响工作嘛。”。
江展颜前几天的体检显示有多囊卵巢综合征,本来只是江展颜和常禄吐槽自己不能生育的玩笑话,却被常禄的母亲无意之中看到,才有了这一出。
江南天看向常禄,无声地冷笑了两声。他没有给他台阶下,也没有给自己台阶下。他想了想拉开常禄,自己坐在江展颜身边。
“别去为未知的事情做将就,明面上逃避了短暂的麻烦,将来有你痛苦的。”江南天拿出一根烟点上,看了江展颜一眼又赶紧熄灭。
江晚城走过去坐在江展颜的沙发扶手上,手掌轻轻地拍她肩膀,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江展颜哭成这样。
“我不会委屈我女儿到你们家去的”江南天捞起茶几上的干茶叶丢进嘴巴里边嚼边说道,“生不生孩子是她将来和伴侣的事情,我不干预,其他人更别想干预。大不了我养她一辈子。你们赶紧走。”
“不,叔叔,我是不会和颜颜姐分手的。”常禄脸涨得通红,双手固执地拽着江展颜不放。
江展颜眼神空洞,没理会他。
“不是......我说孩子,你知道我家颜颜多大吗?”江南天看看常禄又看向江展颜道,“她比你小吧?”。
“是”常禄平时叫江展颜姐姐叫习惯了,此时被江南天这么问,有点难堪。
“她弟弟在你旁边,她从小要护着他,很小就去学这学那的学着当一个姐姐。可她终究是一个女孩子啊,是我这么宝贝的女儿。”江南天摇了摇头又说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总对你有意见吗?你觉得你长大了吗?就说今天吧,你看看你妈妈......我怎么敢把我的孩子放到你们这样的人家?”
“说什么呢?你女儿没养好不能生育还有理了?莫非要让我们家绝后我还要供着她不行?”常禄的母亲当场就要跳起来,而后被常禄拉开。
“妈,医生说只是机率小,不代表没有,你......”常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妈打断。
“我什么?你想都别想,有本事你就熬死我,不然你别想跟她在一起。”常禄的母亲说着掏出一瓶安眠药就往嘴里塞,常禄吓得赶紧拉住她。
江展颜紧紧地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不再掉眼泪了。
她看向常禄和他的母亲,而后又看了一眼将茶杯敲碎的江南天。许久之后,她才笑道:“啧......要死出去死,别死在我家”。
“你说什么?”常禄突然看向江展颜。
“我说赶紧滚,记住是我甩了你。”江展颜突然站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常禄的联系方式删了干净。
“你说什么?”常禄几乎下一秒就要哭了,“你不能这样,你不能......你怎么能这样?”。
“傻逼”
江展颜留下两个字,然后独自上楼了。
江晚城赶紧跟上去。
一向盼着他们分手的江南天却是笑不出来,他看向常禄摇了摇头再次重复道:“我不会让她在你们这样的家庭,不管她是真心想通了还是怎么?她今天既然当着我的面说了分手,你以后再敢缠着她就别怪我欺负晚辈了。”
江南天以前看常禄不顺眼,但也从来没这么认真地威胁过他。
“不要脸!谁缠着谁还说不准呢?”常禄的妈妈安眠药也不吃了,拉着常禄就要走。
......
“姐?”江晚城在门关上之前挤进了江展颜的房间。
“害,是不是很丢脸?”江展颜看向窗边,常禄正好跟着他妈妈离开。
“不,很酷”江晚城跟着江展颜坐在地上,想了想又说道,“不怕,我养你”。
“那倒不用,你多跟人花寅学学,赶紧找女朋友好给我们家传宗接代就好。”
明知江展颜在开玩笑,江晚城却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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