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予情收到了一份零食大礼包、来自赫尔的爽约讯息,以及讯息里附载的一颗五颜六色的宝石:
【抱歉,临时有事,可能最近都无法见面,下次会给你惊喜的。】
予情戳了下宝石,虚拟屏上立刻炸开了颇具少女心的星星烟花。
【恭喜您拥有了第一位资助者,请再接再励哦。】
【余额:千星钻*1】
【选择:存入极光账户,转化贝云】
予情眼睛一亮,使劲戳转化贝云的选项:
【抱歉,由于您资产负值,转化失败】
【抱歉,由于您资产——】
【抱歉,由于——】
【抱歉——】
“……”
予情微笑着戳了下存入极光账户:
【存储成功,由于您资产负值,优先还贷。】
【余额:100贝云】
我r你……既然不给转化,还假惺惺地放出选项来干啥?搞得好像能选似的。
她没有设置单向,克吉奥先生也看到了千星钻炸开的烟花,此刻看着她的脸色便忍不住笑起来:
“不要失望,好在泰里顿先生应该是个很大方的客人。”
要成为资助者的客人首先得花贝云购买不同级别的宝石,手续费是宝石价值的10%,一颗最高级的千星钻需要十万贝云,但买家却不止付出这么多。
最后极光不仅赚取了手续费,还要跟自家Omega五五分。
予情就算能转化这颗钻,也只能获得五万贝云而已。她能够拿去还债的,也只有这五万——哦,不对,至少还留了100块来打发小叫花子。
何况极光本质上就是个吸血的地方,它借出去的贝云,不可能原样收回,只会飞速利滚利,债务中还将累计商品们在极光的一切消费,包括衣食住及药剂。
俱乐部最终仅保证他们的基本生活需求,想要给自己添置东西,依然得死死抱住资助者的大腿,谄媚逢迎。
也即是说,能靠自己还清债务的真是凤毛麟角。
予情叹口气,想想自己的初始债务100万,再想想克吉奥先生的1000万……算了算了。
她打开侍者送来的冷藏柜,里面琳琅满目的瓜果甜点和饮料,都是她昨天钦点的东西。
好的吧,足够开宿舍趴体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之后她每天都能得到土豪赫尔的千星钻打赏,每天送的零食大礼包也不尽相同。
看着余额里的800块大洋,予情心想这官二代图啥呢,为了维系他俩纯洁的男女关系吗,真有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8颗钻里面,还有有2颗来自于一位“匿名资助者”。
这就稀奇了,到底是哪位慧眼如炬相中了她这颗深海遗珠……
“我不知道呢,”被围堵的阿希笑着回答,“俱乐部不允许查询匿名客人。”
“那他这么做有啥意义?傻的哈?”予情兴味盎然地紧追着他的步子,哎嘿,咋还越走越快了呢。
“我真的不知道呢,”阿希脸上的笑容愈发程式化,“薄心小姐何不回房间休息?”
“你们不觉得放着我这样的人才在宿舍里长毛很不合理吗?”予情卡着拐角终于把他截住了,“这是在消耗有限的生命,浪费极光的资源,辜负葛泰先生的期望——”
“您可以把有限的生命用在赫尔先生身上。”阿希瞄了眼前方不远的Omega宿舍大门,耐心十足地交握着手指。
“可他不在啊。”
“您不妨在宿舍中等待……”
“那就是在消耗生命,浪费资源——”
阿希无奈地举手,“这样毫无意义,您已经不是新人了,对俱乐部的大小规定都很熟悉。”
极光里有这么一条优先规则:
被六层以上的客人资助的Omega,必须获得资助人的同意后才能接待其他客人——并非所有Alpha都喜欢分享,特别是站在阶级巅峰的一些人。
“我问了,可他拒绝了啊。”
原回复是这样的:
【薄心小姐大可不必做那些工作,请安心等我回来。】
【附件:千星钻*1】
“……”那你堵我有什么用。
眼见着希大总管完美的微笑面具凝固了一瞬,予情表示她超爱这一刻的。
“至少可以放我去六层吧。”几天之前她就被取消了进出Omega宿舍的权限——他们这个底层宿舍里,没谁有被六层以上的客人资助的经验,但凡混得好一些的,都宁可搬进资助者的包厢做人形家具——但被限制自由必然不是什么常规操作。
“赫尔先生不在,您不能独自上去的。”
“那我到化妆室转转。”
阿希快被她磨得没脾气,每次前脚试图突破封锁冲向大门,后脚立刻就会被她缠粘住,眼看着大门似乎越来越远,他扶着墙也是筋疲力竭了。
这时,耳中的联络器轻轻震了一震,阿希用手掩着接听,随即一顿。
予情今天堵截阿希其实只是消磨一下时间,逗一逗这个外热心冷的笑面虎,当真没想到还会有这种意外发展。
阿希拿来一套普通的黑色衣裤,莫可奈何地叫她换上。
“我给您……”他忍住了按太阳穴的冲动,“暂时开启了侍者的部分通行权限,您可以出去逛逛,但有两个条件,一,绝不能被人发现Omega的身份,二,绝不能骚扰客人,最后,如果我叫您,您就必须、立刻、回到这儿来。”
予情眼睛都亮了。
“我保证!还有这是三条,原来你不识数。”
“……”
予情快速地给室友发了条讯息,得到回复后便钻进他的卫生间开始倒腾。
阿希抱胸看着她将头发束成高高的马尾,对着镜子描画眉眼。
“我以为您并不擅长做这个。”
“好歹是极光毕业的高材生,”予情笑眯眯地转头,大步跨出,“没有我不擅长的东西,只在于想不想。”
阿希微微一愣。
面前的Omega,大概是由于那过于白皙的皮肤,以至于一身的黑,黑得极致,红色的唇,红得纯粹。
深且上挑的眼尾瞬间淡化了这张脸庞的青涩之气,当她斜睨着人笑时,那双新蜜色的金瞳便荡漾起凛冽又夺目的光。
“怎么样?”予情挺喜欢薄心这张脸,可硬可软,塑性高。
“不像Omega,不像Beta,”阿希深深看了她一眼,打开门,“也不像Alpha。”
予情愉快地笑起来,马尾在身后轻轻晃荡:“我喜欢你的评价。”
极光每年都会换主题,今年是“生化与机械”。
尽管假期之外客流量还是少了许多,但任何一个世界都从不缺乏有钱有闲的年轻人。而比起适合做各种事的私密包厢,他们更喜欢大厅里的狂浪奢靡。
大厅里高达十米的红酒瀑布日夜湍流不息,香槟泳池里的人正在叠罗汉,试图够到正上方的漂流舞台,面容极其精致的机械歌姬十分人性化地插着腰,一边唱,一边将爬到舞台上的人推回香槟里去。
那些充满了隐晦暗示的管道四处垂落,包裹在其中的圆柱形展示舱里灯光暧昧,穿着清凉的Omega们靠着重力控制器,在透明的舱壁内360度无遮挡地舞动着昳丽的身体。
香甜旖旎的信息素通过管道上的出风口,混合着粉红色的不明雾气,一阵一阵地弥散向四面八方。
放浪形骸的年轻人们恣意地笑着,攀住管道往上爬,旋即又被同伴扯住腿拽下来。
大厅里充斥着各种各样令人目眩神迷的味道,无数容貌秀丽的Beta穿插其中,性感花哨的泳衣全然包裹不住他们急于表现自己的野心和欲望。
杜尔视线放空,从刚刚开始他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看什么,想看什么,正如一尊格格不入的雕像,木然地坐在柔软得能将人整个吞没的沙发里。
斑斓的灯光在他面无表情的脸颊边辗转变幻,像灰白素描上不合时宜的油彩,背景是节奏沸腾的脱衣舞秀和开始在半空中喷洒烈酒的旋转舞台。
他开始有点想吐。
隔壁空置许久的卡座突然被人占据,裹挟着一阵清爽的风拂过鼻尖。
杜尔忍不住悄悄侧眼打量。
是位……看不太出年纪的女性,成熟和青涩在她身上纠缠着,带来一丝别样的美丽。
她似乎也察觉出了什么,微微偏过头来微微一笑。
红唇、金瞳,收得利落的下颌线,飒爽又柔和。
属于简单一瞥便能让人留下印象的人。
跟自己这种存在感零蛋的可怜家伙不是同一类。
杜尔近乎冷漠地心想,但托福,他现在没那么反胃了。
对方身畔环绕着一股极淡的气息,似有若无地融进环境。
——跟满大厅飘散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浑浊味道相比,明明那么不起眼,却又总叫他分神。
不知是什么牌子的香水,如果问她的话,她会回答吗?
杜尔略有些羞耻地持续发散,他一直是个格外迟钝的Beta,Alpha也好,Omega也好,大多时候他都察觉不了他们跟Beta的区别。
他感知不到信息素。
就算花了积攒多时的薪水来群魔乱舞的极光体验,被浓厚到能让人发疯的信息素包围,他仍然不清楚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甜蜜。
杜尔的舌尖开始泛出苦涩。
隔壁座的年轻女人突然举起胳膊,在头顶上比了个心。
他忍不住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正看见悬在不远处展示舱中的Omega一个失手,啪地连脸带胸一起摁在玻璃上,顿时在下方客人们的起哄中染红了面颊。
他快速恢复状态,也不忘嗖嗖地射过来一顿犀利的眼刀。
身边立刻传出快活的笑声。
杜尔不禁问道:“你们认识?”
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合适,他绷紧脸皮低声又道了句不好意思。
隔壁却摆摆手,满含笑意道:
“一个屋里吃过饭睡过觉打过架的关系。”
“……”杜尔吃惊地扭头看她,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那应该,很、很贵吧。”
“嗯?”年轻女人支着下巴很烦恼的模样,“不要钱啊。”
瑟里曼这小八婆白送她也不太想要,一贝云最多了,马歇尔还能考虑下,出个二十吧。
觉得被涮了一波的杜尔面无表情地转回头,深觉自己就不该乱搭话。
然而对方却升起了浓浓的谈兴,甚至微微探过身来:
“你一个人吗?”
那股似风又似雾的气息随着距离拉近,轻轻扑在裸露的皮肤上。
杜尔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本不打算理会,甚至想要离开,屁股却依旧黏在软座中,口气也呛得有失风度:
“怎么?极光不欢迎独身客人?”
“当然不是,”她宛如辰星的蜜色瞳眸里倒映出了自己苍白憔悴的脸,“大厅里的娱乐很多,一个人坐着浪费入场费多可惜。”
杜尔懊恼地抿紧嘴。
“我在这里工作,今天轮休。”对方仿佛也并不在意他称不上友善的态度,笑着比比自己,“所以我认识很多Omega,抱歉,刚刚跟你开了玩笑。”
杜尔低低嗯了声,缓缓伏下了身上的刺。
“我还是第一次以客人的身份呆在极光,”她看起来很高兴,“下次可不知是什么时候。”
杜尔张了张嘴,扯着唇角轻道:
“很巧,我也是,为了这一晚花光了半年的积蓄。”
“钱可以再赚,但极光你却未必会再来了。”那双金色的眼睛眨了眨,“换个方向想想是不是觉得还行,不亏。”
大概是被她的轻松适意感染了,杜尔不禁开了个对他来说十分难得的玩笑:“我这笔贝云能转换成你们的薪资,对你来说肯定是不亏。”
隔壁果然又笑出了声。
“我叫予情,你怎么称呼?”
杜尔看着她熠熠生辉的笑容,握了握手腕,低声回答:
“杜尔·奥斯纳。”
杜尔在Beta聚居的社区做幼托——值得一提的是,奥苏人并不会把后代完全托付给智能管家或是系统老师,他们多数认为人类还是应该跟人类呆在一起,特别是幼崽时期。
别看他不苟言笑,本心里却十分喜爱自己的工作。
他甚至经常捡无家可归的小孩回去,目前家里大大小小养了七八口人,最小的才四五岁,大的据说早已成年。
予情倒有点佩服他了,“西格玛的福利政策应该还好吧,你为什么要自己承担?”
只要是在城市中出生的孩子,就会被植入身份ID,能在福利机构混口饭吃。因此以各种方式偷渡进来生孩子的“墙外人”每年要被处理掉不少——弗拉格星的政府并不算仁慈,但对于已经被生下来的婴儿,却会给与应有的照拂——这一点着实矛盾。
同时便造就了大量“无父无母”的“孤儿”。
杜尔下意识抠了抠指甲,眼神再次放空些许:
“……不知道,大概是我有什么毛病吧。”
“那我挺喜欢你这个毛病,”予情颔首,“只是不要让自己太疲累……”累到顶点以后,人就会触底反弹,会忘记初衷,会心生怨恨。
“在你看来我很累吗?”杜尔失笑,大概在陌生人面前反而更容易放松吧,总之他现在觉得大厅里的纷扰嘈杂也没那么让人无所适从了。
“嗯,随时会倒下的样子。”予情指了指他毫无血色的脸和干裂的嘴唇,“我想,万一你有麻烦,或许我能及时提供一些帮助,反正我也没别的事。”
杜尔这才明白她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角落坐下。
他抖了下嘴角,“……谢谢,我很好。”
予情比了个OK的手势,也不管人家能不能看懂。
“你在这里工作,那你应该很熟悉Alpha和Omega吧。”沉默了会儿后,杜尔缓缓靠在了沙发背上,“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跟瑟里曼已经来回打了好几个眉眼官司的予情分神道,“请问。”
“发情的Omega到底能对Alpha产生多大的影响?Alpha是否终将臣服于Omega的信息素?不论彼此相伴了多久……不论他们相拥而眠了多少个夜晚,不论——”清瘦的Beta男人像被捏住了嗓子眼般突然哑住,他捂了下眼睛,竭力平静地说完,“最后,一闻到那丝味儿,依然像发情的狗似的完全失去了人性。”
……
这长得好像一道送命题,单身狗不太敢瞎瘠薄指挥。
算了算了,油滑的成年人一般劝和不劝分:
“据我所知……Alpha能克服对Omega信息素的渴望,选择跟Beta在一起,这本身就已经能证明很多东西了……你看看大厅里这一群A,才是真的狗。”
杜尔愣了好一会儿,而后摇摇头站起身:“谢谢你。”
予情目送那男人离开,微微叹口气,倒也没太在意。
别说可以互相交叉的ABO三性了,只有男女两种性别的时候,这样的事都未曾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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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情撑着扶手站起身,打算再去别的地方溜达溜达。
正在此时,不远处的无边泳池上突然落下了个什么东西,“噗通”一声,重重地坠进池里,砸起大片水花。
一阵宛如海啸般的尖叫迅速席卷了这个不眠的销金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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