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情无法确认室友是在封闭舱里面,还是跟她处在同一边,因为根据已经启动的生化对策里的保密条例,内外网都将暂时断链。
私心里希望他呆在舱门那一侧。
毕竟,这一边的场景似乎不太适合Omega观赏。
予情卡着门扉掩藏身体,平静地扫视着一片狼藉的房内。
古怪的恶臭糅杂了血肉特有的腥气令人闻之难忘,地毯上遍布着属于人类的零碎部件。
空气循环系统仿佛死了般一动不动。
沿途完好的房间万幸是无人的,但门页损坏的一定伤亡惨重。
她检查了距电梯最近的几个房间后便不再试图继续走下去,也没那个必要。按照这样的杀伤力几乎无人能够幸免——这完全超出了普通人的能力范围,更何况,她还赤手空拳没有任何能防身的东西。
生化污染……
予情琢磨着这个词,轻身踅进一间没有受到破坏的空房。
她的终端在断链之前,已经被云海自动加载了四级生化对策的所有条例。按照从内至外开始封锁的速度,想必很快云海就要针对各种记录在案的污染源进行逐步升级的扫描。
果然,系统毫无感情的无机质电子音再次开始回荡:
【请保持镇静,勿大范围活动,勿大声喧哗,即将启动一级扫描】
【一级扫描完毕,一层安全,二层安全,三层安全,四层安全……】
予情挑了下眉。
【启动二级扫描】
【二级扫描完毕】
呀!就在四层啊大哥!要被你急死了!升级搞快点!
【启动三……滋啦……启动最高级扫描预案,已授权,已签署责任条款,开始扫描】
【……警告,四层发现高危污染源,警告,四层发现高危污染源】
【即将开启酸毒硫化装置,请做好准备】
予情表情扭曲了一瞬,连忙飞扑到盥洗室里,拉开了应急逃生舱门。
一把古怪的匕首笔直地怼了出来。
“……”
予情举起双手,后退一步,微微一笑:“有话好好说?”
蜷缩在逃生舱里的青年呼呼地喘着粗气,面色死白,眼球里布满血丝。他神经质地摇晃着匕首哑声嘶吼:
“走开!走开!”
【预启完成,开始释放】
予情轻啧了声,猛地箭步窜上前,一曲臂将他的胳膊肘夹在一起,再一反手摁住脸,用背死死抵着身体,脚尖一勾,舱门徐徐落下阖紧。
一连串动作压得青年完全反应不过来。
“冷静下,嗯?”予情捏着他手腕上的软筋,直捏得指尖阵阵发麻,极其酸爽。
青年立刻飚出了生理性眼泪。
两人在狭窄的逃生舱里僵持了会儿,最终一看就像个技术宅的青年还是先投降了。
他正是这次巨大事故的幸存者、亦是元凶之一的沃德·阿拉法特。
彼此确认了人类身份之后,沃德也放松了一丝,他郁闷地揉着手腕小声问道:
“你怎么进来的?”
“侍者权限呗。”予情斜着眼打量他宝贝一样紧紧凑在身边的那把匕首,她刚刚就注意到了……嗯,外形是真特么恶心。
【清除失败,启动阴极脉冲】
【清除失败,启动蜂鸣周波装置,启动高磁武器携载机器人,启动……】
“没用的……”沃德痴痴地听着外面的动静,“这种程度的武器系统解决不了它。”
“你知道外面有什么东西?”予情意外地扭头,“那你怎么活下来的?”
沃德沉默了一会儿,整个人有种痴呆般的迟钝。
“它还是个幼崽,”半晌他幽幽咕哝,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灰白色的柄,“需要很多血肉来丰富基因序列……只需要一次眨眼的时间,就能解决掉一个成年的Alpha。”
“应激阈值越低,越容易被污染……原来罗米安在撒谎,呵呵,他根本达不到最低标准……他俩都不如我。”
予情怔了下。
“能够让它回归虚无的,只有义骸,和幽魂武器。”
沃德的眼神不自然地亮堂起来,献宝似的举起了那把丑陋而奇谲的匕首。
看到长黑毛的刀刃差点呼到脸上,予情连忙往后避了避。
这两个名词里,其中一个她是有微微的印象的:
“义骸是什么?”
嘟嘟囔囔的神经质青年立刻闭紧了嘴。
丫批你已经泄露一半了,解释一下会死吗?
“云海会捕捉到我的……”沃德嘀嘀咕咕地再次抓紧了匕首,缩在另一侧。
外面高能武器爆炸带来的震感虽已被逃生舱削弱了很多,但仍然觉得很不舒服,颅压上升。
系统清除失败的提示也越来越尖锐频繁。
“没用……没用、没用的……”沃德咬着指甲在角落里抖腿,斜着眼睛死死地瞪着逃生舱里的监控屏,房间内哪怕是一幅画被震掉地了都能给他吓跳起来。
——就算予情不认识他也能看出来他的精神状态有多差。
现在只有那神似话梅糖一般的信息素还能证明这位是个不折不扣的Alpha。
予情放弃了这派不上用场的家伙,但她很在意他所说的“污染”,心里有点想法……不过还不到要拿自己去验证的时候。
系统似乎也意识到了普通武器无法实现清除目的,在短暂的滋声后,它无平无仄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启动……编码134482号义骸:幼童,已确认污染源为……——】
予情歘地竖起了耳朵。
【——十分钟内抵达,请生存者掩护好自己,祝,幸运】
【哔】
“……”
???
系统下线了?踏马就、下线了?
祝所有说话藏一半的玩意儿别被劳资neng死!
予情磨了下牙,身边的青年猛地抱住了脑袋,咚咚咚咚地往冰冷的舱壁上撞:
“十分钟太久了……太久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喂,”予情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往后扯,“破相了。”
然而青年的眼神已经涣散了,他抠着脸颊,干裂起皮的嘴里小声地念叨着什么。
那一直宝贝得不行的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予情突然生出一丝奇怪的感觉,像有人拿着小锤一下下地敲在心头。
她不动声色地捏住了沃德的后脖颈,伸脚将那把恶心的匕首缓缓蹭到了自己的可控制范围里。
而身侧的逃生舱监控光屏上,已在之前的酸毒硫化中被剥蚀得七零八落的大门徐徐地打了开。
一张女性的面容从门外探进来,她挂着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巡视着房内,小声呼唤:
“有人吗?……有人吗?”
予情垂着眼睛没有回应。
那张脸又往里伸了伸,一直伸,斜斜地伸进床底轻唤:
“有人吗?有人吗……”
予情冷静地看着她支棱在外摇摇晃晃的、蜈蚣似的脊椎骨,和宛如交/配的蛇一般,在脖子断口的筋肉中钻动的一群黑色长条物,默默心道……
嗬,想不到吧,爷的san值10000点。
那离体多时的头颅就这样活灵活现地被黑色长条物操控着,慢悠悠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拐了个弯向门外缩去。
予情绷着精神紧盯监控,等注意到掌心中触感不对时,她想也不想地撤开,勾起匕首拉开舱门翻滚出去,空气中传来的微妙的吱吱声让她秒速一个飞踢将舱门死死摁回去,而后扣下了太空锁——这是极光购置的高级飞船用逃生舱,落了锁之后就只能等待星际救援,手动无法再开启。
她在心底轻轻曹了句。
一回头,发现那在线COS飞头蛮的倒霉玩意儿正凑在盥洗室门口看着她。
予情再次崩出一个“曹”。
“……有人吗?”
“没人!你快滚!”
女人的头颅表情痛苦地张大嘴,她的口腔里密布着一粒粒的小眼珠,像蜗牛的眼柄般挤出下颚,疯狂向予情沽涌出来。
10000-1
予情火烧火燎地蹦了起来,这是哪个龟儿子带进来的太空异形!爷非锤死他!
她不知道最后一个龟儿子已经被她锁在了身后的逃生舱里,只握紧了手里唯一的武器,在那堆沽涌过来的眼柄扑近时急速矮身,胳膊轻柔地翻转,手腕一下力将它们齐根削断。
——耳中顿时炸起了尖锐高频的吱吱叫。
被断舌的头颅疯了般在房间里舞动,四处乱撞。
予情毫不犹豫地从另一道门窜了出去。
靠大厅的这一排包厢是有两扇门的,只是面朝里侧走廊的那扇仅对善后的侍者开放。
予情感激了希大总管一秒钟。
然而一出门便不禁顿住了脚。
开启了紧急备用灯源的走廊仿佛科幻恐怖电影里的鬼舰通道,死寂得让人耳鸣。
两条镶嵌在墙角的蓝色呼吸灯带间歇闪着不稳定的流光。
在距她不到百米的前方,有道巨大的肉山囤挤在走廊和封闭舱门之间,在忽闪忽灭的蓝光中若隐若现。
它……像一条肥硕的囊泡组成的蛆虫,折叠在狭小的空间里,腹下一排蠕动着的细小凸起。
晃悠的囊泡里,沉浮着不知详数的灰白头颅和密密麻麻贴在粘膜表层的眼珠,此时正齐刷刷地从各个方向翻转而来,死死地注视着她,背后如同阴影般浓郁的黑色长条物已然开始蠢蠢欲动。
10000-2
予情愣了一秒,心口的大锤轰轰直砸,她扭头拔腿就跑。
……
爷也不是怯场懂吧……这真的非人力难及。
——十分钟踏马的咋这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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