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低迷，因夜深而显得越发薄情。
王怜花负手走在这月色下，影子因为月色过于暗沉，而若隐若现。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就连双眸都是阖上的，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因为惫懒而打个盹。
走到一处空旷处，他才缓缓抬起眼睫，语气平静道“出来。”
他开口后，寂静的街道四处骤然出现了许多影子。房屋上、街道角、前路、后路、都站满了黑漆漆的影子。这些影子都无声的盯着他，像是一群幽幽的饿鬼，若是一般人只怕是要吓得当场惊叫，王怜花却扯了扯唇角，指尖微动道“有趣。”
“我只听到一个人的呼吸，眼前却有这么多影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他啧了一声，回想了一下记忆中某个词汇，轻笑道“影分身之术”
“王怜花，要不要考虑与天宗合作。”
说话人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似男非女，诡异莫辨。
深夜，重影，又是这么个声音，一般人只怕心中都要打鼓，王怜花却饶有兴致的在原地转了一圈，似乎想寻找声音从何处发出。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回应两句“合作合作什么，你又能给我什么呢。”
“陆又茶的命如何。”
“陆又茶的命”王怜花端着漫不经心的笑“怎么，你能杀了她”
黑影声音顿了顿，“若是你需要。”
“哈。”王怜花笑出了声，声音有些嘲讽又轻挑，“瞧瞧现在江湖上都是什么蠢货，这点三两猫脚的功夫，也敢来我面前说合作了。”
他眼眸含笑看向一侧，脚下踩住了一颗平平无奇的碎石“你要是能杀她，也用不着来找我了。”
话音未落，石子飞出。
一声闷响，那遮天蔽月的黑影瞬间消散，空旷的街道再次恢复了空旷，只剩下一个藏在黑袍中的影子。
王怜花抬起下巴，微弱的月色落在他的唇边，阴影在他脸上对半分开，露出有些奇妙的表情。
“我要是能杀她，也用不着出现在这里了。”
黑袍人哼了一声，酿跄起身，似乎想要转身力气。
然后，他耳边就听到了一道属于鞭子破空的劈断声音，再回过神，他的胸口已经被一道铁鞭穿透，一滴血透过鞭末梢，缓缓的落在青石板上，晕开艳色。
他抬头，握着鞭子的女子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乖，回老家了。”
系统消息提示bug人物回收中，世界稳定值上升1点
陆又茶收回鞭子。
晋江小世界会因为原著中不应该存在的bug而降低稳定值，这些bug可能是剧情，可能是人物，剧情可改，只要主线依在，就不会出问题，但bug人物就不一样了。
他们有觉醒意识，知道自己的敌人，也会和维持世界的工作人员对抗。
原本一个世界，会出现bug人物有限，陆又茶找到这些不稳定因素也很快。但综武侠之后，这些bug人物迅速聚集在一起隐藏起来，陆又茶找了半个月都没有找到，反而被他们利用感情史强行煽动稳定值下降。
所以，她也只能用点非常手段了。
可是，她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兜了这么一大圈，才回收了1点稳定值
离谱，太离谱了。
王怜花脚步无声的出现在她身后，轻道“看样子收获不如意呢。”
陆又茶挑眉，侧眸道“还行，虽然和预想的有点差距。”
王怜花笑容不减，贴着她的耳尖道“真是精妙的计划。”
看到陆又茶出现在这里的时，王怜花就明白了过来，他似乎也被做了一场局。从一开始，他出现在兴云庄，被这无情的女子看见，再到她与陆小凤接触，两人一同外出。以及今夜她与陆小凤蜻蜓点水一吻，被他看见后，来到金枪堡尸体义庄。
最后是这个莫名出现的黑袍人
她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引出这黑袍人。
王怜花眯了眯双眸，无声的勾了勾唇角。
“那么现在，我可以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陆又茶收起鞭子，在黑袍人身上摸了摸，不知摸出了什么东西，才道“当然，我还有些事，需要求你帮忙。”
两人现在气氛倒是和谐了起来，不似之前，陆又茶见着他，眼里都是你赶紧走的模样。
王怜花唇角上扬了些许。
两人找了一个还在开门的小酒馆，酒馆里只有一个打盹的老板，似乎是两人来时扰了清梦，接客也不是很热情，放了一壶半冷不热的茶，就打着哈欠继续睡了。
陆又茶和王怜花谁也没动那壶茶，彼此对视着。
陆又茶先开口“先说好，我虽然拿你做局，但你也拿我做局了，但咱们半斤八两，各自掀过了。”
王怜花勾唇“不错，有长进，当年被我玩弄的，如今也会来玩弄我了。”
玩弄两个字被他说的异常暧昧，陆又茶当没有听见，只是随口解释了一下，自己现在仇家不少，而且他们在暗，自己在明，不得不用点非常手段。
来兴云庄当天，陆又茶就决定了这个钓鱼执法的计划，这些bug人物学会利用她以前的感情史找事，而她当下情况正好又有现成的前男友和预备男友。
三个人的剧情，多刺激呀。
王怜花爱她，但她现在喜欢陆小凤，爱是那么容易激发仇恨，如果王怜花因为爱成恨，曾经亲密的情人就会反过头成为他们的助力，陆又茶感情那么混乱，谁会不恨
那些人心里应该就是这么想的吧。
所以，陆又茶才做了这么一场局。
连城璧出现不在她计划之类，但他的加入使得局势更加好，她并没有多做什么。
正如王怜花的猜想，一切的一切，她都是为了引出bug人物为目的。
陆又茶说着的时候，王怜花眯了眯双眸，挑眉道“又是以前那些人”
bug是永远无法消除的，这也是陆又茶存在于江湖世界的工作原因，有时候她也会借用身边人出手，保存自己的实力，所以这些被她统称为仇家的bug人物，时间久点的前男友都是见过的。
王怜花自然也知道。
陆又茶点点头“嗯，而且人更加多，也更有组织了。”
难搞噢。
“一群乌合之众，就将你弄的焦头烂额。”王怜花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有些不屑道“以后别说我教过你。”
陆又茶嘶了一声，揉了揉额头，看他一眼“你不说，我更加不会说。”
他哼笑“你刚刚说，有事情要我帮忙”
陆又茶“对。”
王怜花愉悦的眸色水润“说罢。”
陆又茶道“把林仙儿放了，她才是梅花盗本人，过两日六扇门想必就会派人来抓她了。”
王怜花下的迷药，她用了所有办法也没弄开，必须得他本人来。
王怜花也不知道是心情好还是怎样，解药也给的很痛快，随手甩了出来，一只白瓷小瓶子。
陆又茶拿到了解药，才咳了一声道“还有一件事哈。”
王怜花抬眸“嗯”
陆又茶看着他眼睛，认真道“虽然我是利用这两天做局引人，但你知道的，我不擅长演戏。”
王怜花笑容微顿。
局中一切、话语也好、姿态也罢、嬉笑怒骂，都是真的。
就像她确实挺喜欢陆小凤，也考虑捞他进自己鱼缸里呆一段时间。
客栈中露出些许微光，破开浓雾黑夜，月色只落下一个白影，逐渐消散在晨光中。
王怜花眼眸依然带着水色，只是现在水色有些深，像是掺进了黑夜的浓墨。
可他唇边却还在笑“对，我倒是忘记了，你可不是个好东西。”
而且还很无情。
王怜花漫不经心的移开眼眸，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可知道当初我为何突然要与你分开”
陆又茶想了想，还是直接说道“因为你不喜欢被人玩弄，你觉得我从头到尾都在骗你，喜欢爱都是假的，于其让自己被玩弄到底，不如先下手为强。”
早说过，王怜花就是这么傲气的人。
王怜花勾唇“你心底什么都清楚。”甚至可以说一开始就很清楚。
陆又茶点头，大概觉得已经分手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你初见我只是觉得有趣，带在身边，后来有趣多了几分喜欢，时间久了，喜欢又加上了在意。但你太聪明了，你发觉我对你的喜欢好像也不过如此，便觉得自己被骗了，愤怒不甘。”
王怜花本质又是个缺爱的人，他看起来好像不需要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可他其实很贪婪，他要的是偏爱，独一无二的偏爱。
就像朱七七对沈浪那样，无论沈浪跑去哪里，朱七七都要追过去。
所以，他曾经喜欢过朱七七，但很快又发现朱七七的偏爱不是他的，黯然退去。
而恰好，陆又茶最喜欢偏爱，她清楚知道偏爱永远是人类无法拒绝的动心。
她喜欢谁，就会偏爱于那个人。
王怜花曾经以为，这是陆又茶对他独一无二的偏爱，他欢喜他雀跃，最后却发现被欺骗，于是怒而分手。
“我得为自己辩解一下。”陆又茶平静看着王怜花道“喜欢、冲动、新鲜感、是我对你的所有的感情，虽然没有爱，但那时喜欢你是真的。”
“而且。”陆又茶随意叹气“我也从不会说爱你，因为我知道自己做不到。”
她不吝啬于说喜欢，因为她确实喜欢。只是她的喜欢比一般人的更加廉价，喜欢来的快，去的也可以很快。
大约就是，你不喜欢我了，我也就不喜欢你了。
所以，分手后，她绝不会回头。
都不喜欢了，还回头做什么呢。
王怜花饮了一口茶，隔夜的茶水味很淡，只茶水入喉时有淡淡香，但入口的茶水太凉，已经品不出茶香。
他漫不经心嗤笑道“所以，你现在喜欢的是陆小凤。”
陆又茶见他态度良好，玩笑说了一句渣女语录“他是我见一个爱一个里，最喜欢的那个。”
王怜花垂眸带笑，没回应。
见一个爱一个里，最喜欢的那个。
下一个，又是最喜欢的了。
陆又茶离开客栈，脑海里已经哭声震天。
茶茶，你一晚上怎么还分手两次哇求求你，给他第二次机会呜呜呜呜呜
陆又茶道“给第二次机会，就是给我自己放低底线。”
她教育系统“不要随意放低自己的底线，那只会让你毫无底线”
“而且说了多少次了，我那么多前男友啊，给了他第二次机会，其他人呢，要不要给”
陆又茶一边教育系统，一边回到了兴云庄，刚刚踏上台阶，兴云庄的门就打开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从里面走出。
连城璧从里面走出。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撞了个正着。
陆又茶下意识摸了一把脸，淦，忘记把易容面具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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