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第5章

    晚上十点多，一家静吧。

    小型乐队正在演奏一首慢摇，背部纹着黑玫瑰的灰短发女主唱声音低缓而温柔。

    彩色转盘灯亮度为最低档，灯光幽暗。舞池里没人跳舞，偶尔一两个抱托盘的酒保走过。

    吧台与吧台之间距离适当，保密性做得极好。客人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或低声交谈，或轻笑细语。

    最里面的一张桌子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手上戴着碎钻尾戒和机械表的男人轻晃着玻璃酒杯，方形冰块碰撞声清脆，他微微举高，向对面坐着的冷脸黑发板寸头酷哥敬了一下。

    “你这是打算重头开始？”他刻意在“头”这个字眼上加重读音。

    板寸头男人正是换了发型的陆沉鲸，他将一头金发全剪了，只留薄薄一层黑色发根贴着泛青的头皮。

    陆沉鲸叼着根烟，黑冰爆珠，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不断有来消息的声音，他连个眼神都欠奉。

    自然也没搭理海洋TV小老板欧寻这十分明显的调侃。

    欧寻也不恼，他比陆沉鲸大两岁，家里都一个圈子的，算是一块儿长大。

    欧寻叛逆，大学就开始鼓捣直播平台；陆沉鲸比他更叛逆，直接来当电竞选手。

    “听说你们队管理层解散，投资商都跑了。”欧寻不怕死继续撩他，“你也别挣扎了，干脆回家继承家业呗。”

    陆沉鲸看他一眼。

    适时音乐鼓点打下的瞬间，灯光一晃，男人眉眼锋利，暗含锐气。

    欧寻心下一叹，也是，陆沉鲸哪会轻易被这点挫折打败，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根本不是他的作风。

    “要不我给你投点钱？”

    “不是钱的事。”陆沉鲸眯了眯眼，“我把俱乐部接手了

    “你早这样不就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

    陆沉鲸一跑来打职业家里就断了他经济来源，他也无所谓，就睡着大通铺从青训营开始往上打。后来出道即巅峰，第一年带领队伍横扫各项比赛冠军，粉丝数量极其庞大，拿代言拿得手软。

    因其颜值高，技术又好，投资商看好他，却没想到惹来不少红眼。去年队里就因为这个撕了一波，管理层几个派系分均不匀，选手内部也有了矛盾。

    陆沉鲸主动让步，经过协商，队里也算维持表面和谐，可战队成绩还是受到影响，有人心思不在比赛上，成绩下滑得厉害，全球赛只拿了个第八。

    今年更是，连比赛门票都丢了。

    “让你低调，该。”欧寻又喝一口酒，“要是你队友知道自己为了那点钱反手把触手可及的亿万家产大腿爸爸卖了，会不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陆沉鲸不欲多谈家里的事，欧寻只能换了个话题，“最近我看上个好苗子。”

    见陆沉鲸兴趣不大，欧寻拿了手机存着的几个视频给他看。

    陆沉鲸起先只是随意扫了眼，很快就被画面吸引。

    这是一个游戏视频集锦，主人公是ID名为【小丑丑丑鱼】的玩家。该玩家多用AD英雄却又不局限于AD，只要拿到输出位，有效伤害数值几乎都是对面同位置两倍以上。

    但他玩起AD时的亮眼操作更多，尤其是一手卡莎，明明是个大后期英雄，愣是给他打成大前期。对面来抓单时，几次极限反杀就不说，哪怕在塔下面对敌众我寡的包抄时，凭借着“秦王绕柱走”的恐怖走A，也能一换三带走对面全部。

    如果这只是个例，自然也不会让陆沉鲸侧目，毕竟游戏玩多了，总有能撞到“天秀”的时候。这也是职业选手和普通玩家的区别，对大多数人来说的“神来一笔”，放到职业选手身上很多只是常规操作。

    而这条小丑鱼……

    “这打法，是不是很眼熟？”玻璃杯在桌子上轻轻一磕，欧寻又喝一口酒，“瞧这对线能力，瞧这控资源意识，再瞧瞧这带节奏开团水平和团战收割机操作，绝壁是顶尖电竞胚子。你猜猜这小孩儿年纪多大，又打了多久？”

    “Unique说他才十七，前十七年贡献给应试教育，真正接触LOL不超过两个月！”还未等陆沉鲸开口，欧寻就忍不住炫耀，“我打算把人搞到平台上吹一波，弄点热度，题目就叫——十七岁天才小丑鱼横空出世，二十岁老年魔鬼鱼拍死沙滩。”

    老年魔鬼鱼调侃谁，不言而喻。

    陆沉鲸凉凉道：“我可不会去局子里捞你。”

    上头新规，直播平台不得播出未成年直播画面。

    欧寻似乎也想起这事，暗叫失策，正在此时，手机发来一条微信好友申请——

    【池屿，小丑丑丑鱼】

    “几个月我还是等得起的。”欧寻还特地在陆沉鲸眼前晃了晃手机，“瞧瞧，这就找来了。”

    陆沉鲸面上不显，心里却清楚自己还是叫欧寻用这条小丑鱼撩动了，无他，这小丑鱼玩AD的风格他太熟悉了，若不是能肯定自己这段时间没碰电脑，他都怀疑他是不是又开了个小号。

    欧寻没有立刻通过池屿的好友申请，他忒贱，手机故意摆在陆沉鲸面前，然后慢悠悠地喝起酒来，一瓶酒还不够他喝，找服务员又要了俩。

    陆沉鲸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他勾了勾唇，摁灭烟，也有一口没一口地品起酒。那姿态，要多慵懒就有多慵懒，仿佛一点没将之前事放在心上。

    欧寻先坐不住了，“你不好奇？”

    陆沉鲸轻轻笑了一声，“劣质的仿冒品，也配？”

    欧寻：“……”

    欧寻摸不准陆沉鲸真正想法，见他这副模样，也少了逗趣的心思，点开微信，加上了池屿。

    对方可能在守着手机，通过好友申请的下一秒，池屿就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Nemo：非常抱歉，因年龄缘故我无法在贵平台直播，如果可以的话，可否给个ST战队经理的联系方式。】

    欧寻：“……”

    突然有一种一腔热情喂了狗的想法。

    但他调整情绪一向快，脑子里鬼主意也是想一出是一出。

    “他问我要你们队经理的联系方式。”欧寻笑眯眯，“你说你们队都这样了，这‘劣质的仿毛品’怎么还不放过你啊，我要不要把他带到你队让你俩真人掰头一下？”